林言悟了。

    搜嘎。

    他行云流水的取出平板，開機(jī)、戴眼鏡、挑電影，一氣呵成。

    暗處幾個守衛(wèi)：“應(yīng)該不是他?！?/br>
    “剛接到科林那邊的回話，這一站又有一個拿請?zhí)娜松宪嚵恕！?/br>
    “別大意，繼續(xù)觀察?！?/br>
    林言暢游在星際時代超前的電影技術(shù)里，忽然，他聽到周圍響起一陣吸氣聲。

    摘下眼鏡，林言抬頭，走廊里出現(xiàn)了一個青年。

    青年一頭長發(fā)，杏眼柔軟清澈，皮膚很白，聲音又輕又柔，仿佛誤入人間的小鹿，神情驚慌而不知所措，對空姐說：“對、對不起，我是第一次坐星際列車。”

    空姐：“沒關(guān)系的先生，請問您叫什么？”

    “我叫……”青年局促地垂下眼眸，小心翼翼地說：“我叫西瑞亞?！?/br>
    空姐：“西瑞亞先生，您不要擔(dān)心，我會送您去您的位置。您知道該怎么放行禮嗎？”

    名叫西瑞亞的青年可憐的縮了下脖頸，“抱歉……我不會。”

    空姐于是幫他把行李放到行李閣內(nèi)，他的位置正在林言斜前方，林言挑著眉，懶散的倚著窗戶，微風(fēng)順著空調(diào)扇葉，吹到他身上，他愜意的瞇著眼睛，打量著斜前方的青年。

    坐到位置上，青年還是很不安。

    他望著空姐，眼神迷蒙無助，小聲問：“請問，這些是什么？”

    “這是電子設(shè)備，我先幫您開機(jī)，你可以戴上眼鏡，到時候隨便挑選電影或者視頻觀看。這些是一次性眼罩、毛毯、充電器，哦，您沒有光腦……沒關(guān)系，有什么需要的您隨時可以找我?！?/br>
    “我的工號是

    1209，摁一下服務(wù)鈴，我就會來?！?/br>
    新知識，get。

    林言看一眼服務(wù)玲的位置，默默記住。

    青年很感激的對空姐道謝：“謝謝您，美麗的女士?！?/br>
    “不客氣?！笨战愣Y貌微笑，很快離開。

    四周恢復(fù)安靜。

    偶爾有些談話聲，距離列車開啟，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林言旁邊的位置一直沒人坐，他戴上電子眼鏡，眼鏡罩住他半張臉，暢游在形形色色的電影分類中，林言選擇了一部帝國拍攝的愛情片。

    電影片頭剛播放完，耳邊忽然響起蚊子般的嗡鳴。

    “嘿，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西……西瑞亞?！?/br>
    “哦，西瑞亞，你也要去帝國嗎？可是你好像什么都不懂，或許我們可以加個好友，我是聯(lián)邦人，曾經(jīng)去過帝國，對帝國很熟悉，能照顧你?！?/br>
    “可是，我沒有光腦?！?/br>
    “你怎么會沒有光腦？你連身份證明都沒有嗎？”

    “……是的。”青年的聲音愈發(fā)可憐。

    林言暫停電影，將眼鏡轉(zhuǎn)為透明模式，旁觀斜前方事態(tài)的發(fā)展。

    那極其漂亮的青年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搭。訕了，別人問什么，他答什么，諸如自己是土生土長的人魚星人，今年剛成年，沒有爸爸mama兄弟姐妹，沒有錢，沒有身份證明，之所以要去帝國，是冥冥之中有一種預(yù)感，告訴他他的真命天子就在帝國。

    這些回答很有導(dǎo)向性。

    林言覺察出不對，不動聲色地聽著，沒過一會兒，那仿佛中了彩票，不停暗示自己有可能就是對方真命天子的男人被空姐請走了，空姐語氣不太好，“這位先生，列車即將發(fā)車，您該回你自己的座位了?！?/br>
    男人直接道：“我想換個位置，我就坐這吧?！?/br>
    “不可以?！笨战愕?。

    “不可以？”男人語氣變得惱怒：“那就把你們領(lǐng)導(dǎo)叫過來，我倒要問問為什么不可以。”

    很快，負(fù)責(zé)人便帶著三個守衛(wèi)走了過來。

    人高馬大的守衛(wèi)杵在走廊中央，那氣勢洶洶地男人面色微變，被負(fù)責(zé)人優(yōu)雅的“請”走，等他從休息間里出來，臉色仿佛見了鬼，一句話也不說，匆匆遠(yuǎn)離了西瑞亞。

    一出好戲欣賞完。

    林言記下休息室所在的位置，耳根終于清凈，能安心看完這部愛情片。

    看愛情片是其次，林言主要是借著電影里的場景，側(cè)面了解帝國的情況。

    列車即將啟動。

    四周通透的玻璃被一層暗白色的隔板覆蓋，列車內(nèi)的燈光節(jié)節(jié)亮起，林言感覺身下的座位微不可感的顫動，如一道離弦的箭，飛了起來。

    他感到驚奇。

    西瑞亞也小聲的驚呼一聲，很不好意思的對周圍看過來的人們道歉：“抱歉，我第一次坐列車……”

    列車行駛在無邊無際的黑暗里。

    不知過了多久，林言用二倍速看完了三四部片子，某一時刻，飯菜的清香飄入鼻腔，他從電影中回過神，眼鏡自動變得透明，映出空姐禮貌又溫柔的笑容。

    “林言先生?！笨战阈÷晢舅骸澳撔菹⒁幌铝??！?/br>
    四周的人都看過來，前方的西瑞亞嘴邊黏著飯粒，也在好奇的看著林言，他似乎不太會用筷子，手里握著勺子，模樣笨拙又可愛，引得不少人莞爾一笑。

    林言摘下眼鏡，對空姐笑了下：“謝謝。今天的餐食是什么？”

    空姐眼神愈發(fā)柔和，“有咖喱雞rou盒飯，鐵板牛柳盒飯，配湯是鮮蔬湯、鮮蝦湯，飯后甜點是草莓蛋糕和奶油冰淇淋。”

    “謝謝?！绷盅哉遄闷蹋骸敖o我一份鐵板牛柳盒飯，一份鮮蔬

    湯，飯后甜點就不需要了?！?/br>
    “好的?！?/br>
    餐食放到面前的小板桌上，林言隨意翻出一根頭繩，將烏黑卷曲的長發(fā)扎起來，燈光輕柔的灑在他臉側(cè)，他把平板支到自己面前，一邊看電影，一邊拆開餐具。

    前方一道視線不容忽視，牢牢定格在自己臉上。

    林言抬了下眸，西瑞亞正在看著他，他依舊抓著勺子，只是不知是不是錯覺，臉上的神情有一瞬間的扭曲。

    對上林言的眼睛，西瑞亞立刻收回視線，眼睫飛顫，像是羞怯不安，轉(zhuǎn)過頭，繼續(xù)吃自己的飯。

    林言在腦海里戳了下系統(tǒng)：“別裝死，這個西瑞亞怎么回事？”

    系統(tǒng)也有點懵：“不造啊。這個世界沒有穿越者和重生者啊?！?/br>
    “土著？”

    “應(yīng)該是吧?！?/br>
    林言舀了勺鮮蔬湯，好喝的瞇起眼睛：“隨便他吧。一會兒我要睡一覺，你幫我關(guān)注下他的動向?！?/br>
    “okk。”

    吃完飯，林言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是下午一點。

    他困得瞇起眼睛，迷迷糊糊睡了一覺，中途，他突然感覺腿有點癢，是一種干澀的、十分不好受的癢，好像肌膚十分渴水，在拼命的催促他。

    從昏沉的夢境中醒來，林言死死蹙著眉，修長白皙的右手緊抓著扶手，手背淡青色的血管突起，忍耐著。

    人魚一族的天賦在于魚尾，限制也在于魚尾。

    魚尾蛻變成雙腿，必須每隔一段時間就補(bǔ)水，這是變換的初期癥狀。等雙腿漸漸適應(yīng)除了海洋之外的環(huán)境，才不用這么麻煩。

    干燥的感覺很難受，林言舔舔唇瓣，唇瓣被他咬出兩道深深的痕跡。他不動聲色地起身，眉眼間帶著沒睡好的冷懨，長發(fā)披散，濃發(fā)白膚，格外引人注意。

    空姐急匆匆趕來，他道：“做了個噩夢，我能洗個澡嗎？”

    “當(dāng)然可以?！笨战阏f：“您跟我來吧。”

    林言跟著空姐進(jìn)了休息室，這種長途列車，一般都建有淋浴間。

    淋浴間十分豪華干凈，飄有香氛的氣味，像五星級酒店的淋浴間。

    空姐抱來浴巾和洗浴用品，還未拆封，上面貼著生產(chǎn)日期。

    林言表達(dá)了感謝，買了兩條一次性內(nèi)褲。等空姐離開，他清冷平靜的神情頓時變換，立刻脫掉襯衫西褲，規(guī)規(guī)矩矩地放進(jìn)隔水柜，快步踏入浴霸下，身體隨之被熱水淋濕。

    纖長濃密的眼睫滾下水珠。

    林言深吸一口氣，把熱水調(diào)成涼水，水流蜿蜒的劃過額頭、眉眼，挺巧的鼻尖，朱色的唇，他扶著墻壁，忍著腿上的干燥麻癢，眉心蹙著，足足淋了快半個小時，才不再那么難受。

    離開休息室，他滿眼疲憊，頭發(fā)吹的半干，濃如墨色，松散卷曲的披在肩后。

    回到自己的座位，林言喝了口空姐送來的熱水，慢慢再次睡去。

    這趟旅程，林言一共洗了五次澡。

    列車內(nèi)的乘客們都不敢隨意靠近他，以為他有潔癖。

    倒是西瑞亞，偷偷窺探著林言，也洗了三四次澡，每次都一臉艷色的出來，不安又羞怯的與眾人對視，無措的抿著嘴唇。

    林言已經(jīng)不再關(guān)注他。

    越靠近帝國領(lǐng)域，他越難受，等列車終于停下，乘客們依次準(zhǔn)備下車，林言徹底繃不住了，他的魚尾就快要變化出來了！

    系統(tǒng)比他還慌：“別急，宿主，這不是任務(wù)世界，我能給你開掛！”

    “什、什么掛？”

    “隱身掛！你還有三個小時就會徹底變成人魚，這三個小時我保證任何人都看不見你，普通的水無法滿足人魚的需求，你必須趕緊下海！”

    林言艱澀的問：“這附近有海嗎？”

    “有！”系統(tǒng)飛快打開地圖：“列車現(xiàn)在降落在首都星的中心車站，這里是郊區(qū)，十幾公里外就有一片海。”

    林言臉色蒼白，當(dāng)機(jī)立斷道：“好，我現(xiàn)在就去?！?/br>
    車站正是混亂的時刻，車廂里的旅客們都很激動，已經(jīng)開始sao。亂。

    不少人擠到車門口，準(zhǔn)備第一時間沖出去，看看帝國的環(huán)境。

    西瑞亞安安靜靜的站在人群后方，被擠得顛倒，他微不可見的撇了下嘴，小臉煞白，似乎被嚇到了，直到車門打開，旅客們一窩蜂的涌出去時，他才如愿以償?shù)乇粩r住。

    攔住他的是一群陌生保鏢。

    胸前的徽章寫著：克拉克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