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與惡犬 第35節(jié)
此刻的二師兄,哪里還有先前半點(diǎn)風(fēng)流從容的模樣?。 “二師兄,不好,劍冢提前關(guān)閉了?!迸茉谧钋懊娴牡茏?,哭喪著臉回?來稟報(bào)。 “定是?剛才那陣異動(dòng),導(dǎo)致劍冢提前關(guān)閉?!钡茏觽兇蠼衅饋?。 “慌什么,哭哭唧唧的,吵死?了。”姜潮生聽著眾人此起彼伏的哀嚎,一陣煩躁,比起他?們軟腳蝦的表現(xiàn),羽徽若這個(gè)年紀(jì)不大的姑娘倒是?滿臉鎮(zhèn)定,令他?刮目相?看。 第41章 [vip] 保護(hù) 暫時(shí)出不去, 眾人只能在劍冢內(nèi)徘徊。 地動(dòng)山搖,一次比一次厲害。砂石滾落,塵煙四?起?。 鹿鳴珂竄上一棵擎天?的巨樹, 垂目望去。 他拔出東皇劍后,無意喚醒了兇獸, 那只兇獸似是駐守在此, 守護(hù)東皇劍的。它醒來發(fā)現(xiàn)東皇劍丟失,發(fā)了狂地在劍冢內(nèi)橫沖直撞,山體般龐大的身軀, 每跑動(dòng)一步,都會(huì)撼動(dòng)整個(gè)劍冢。 “老天?保佑, 兇獸不要過來?!钡茏觽?慌慌張張,無不苦著臉在心中祈禱。 好的不靈壞的靈,剛祈禱完畢,就有一團(tuán)黑影攜著風(fēng)雷之?勢,出現(xiàn)在眾人的視野里, 所到之?處,擎天?巨樹拔地而起?。 “是那只兇獸,它過來了。”少?年們?尖叫著, 四?散逃竄。 上古兇獸, 食人,它剛醒來, 聞著人味, 哪里人多就往哪里跑。 “羽徽若, 跑?!苯鄙?叮囑一句, 祭出碧玉簫,縱身掠起?, 迎向兇獸。 羽徽若驚道:“你怎么不走?” “我是二師兄,怎么能走呢。”姜潮生?瞥她一眼,留下?輕飄飄的一句,身影很快消失在煙塵間。 有姜潮生?的阻路,為弟子們?贏來逃生?的時(shí)間,羽徽若在風(fēng)中狂奔,跑了一段路后,她氣喘吁吁地停下?來,回?頭望去。 弟子們?跑了個(gè)干凈,姜潮生?和?那兇獸也沒了蹤影。 她在原地靜靜等了一會(huì)兒,確認(rèn)不會(huì)再有危險(xiǎn),折返回?去。地面?凹陷處是兇獸留下?的腳印,而劍痕明顯是姜潮生?留下?的。 弟子當(dāng)?中有兩個(gè)誓死追隨姜潮生?的,沒了危險(xiǎn),同樣折返回?來。 “二師兄,二師兄不見了,莫不是那兇獸吞了二師兄!” “胡說八道,二師兄修為高深,怎會(huì)輕易被那兇獸吞食。他肯定是受傷了,為躲避兇獸藏了起?來。” “你們?都別吵了?!庇鸹杖魪澤頁炱?一根白?玉簪,簪子上刻著個(gè)“雪”字。她的手微微顫抖著,險(xiǎn)些沒能握緊簪子,“這可是二師兄的東西??” “這的確是二師兄的東西?,二師兄寶貝得緊,誰都不給碰,說是將來要送給媳婦的?!逼渲幸蝗酥磺屏艘谎?,就肯定地答道。 “雪,凌冬雪?!庇鸹杖羧粲兴?。 這簪子姑姑凌秋霜也有一支,不同的是,姑姑那支簪子上刻著的是“霜”字。姑姑說,這是當(dāng)?年她們?祖母留給她們?的東西?,姐妹二人的簪子一模一樣,誰也不虧待誰。 姜潮生?為什?么會(huì)有凌冬雪的簪子? 姜潮生?和?凌冬雪是什?么關(guān)系? 羽徽若定了定神,收了簪子,說:“你們?兩個(gè),去把其他人找回?來,分頭去尋二師兄的下?落?!?/br> “你呢?” “我去找那兇獸,要是二師兄真的被它吞入腹中,我便是與它同歸于盡,也要刨開它的肚子,將二師兄給救出來?!?/br> “行,我們?這就去,羽師妹小心?!蹦莾扇穗m牽掛著姜潮生?的安危,到底不愿直面?兇獸,有羽徽若這個(gè)傻子主動(dòng)攬這個(gè)活,他們?當(dāng)?然樂意。 找到姜潮生?,詢問凌冬雪的下?落。這是羽徽若此刻唯一的信念。 羽徽若沿著兇獸的腳步,追尋而去。 兇獸的腳印消失在一處洞口,洞口豎著一塊石碑,上書“魍魎洞”三個(gè)字,一聽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去處。 羽徽若踏入魍魎洞內(nèi),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她取出納戒中的一盞宮燈,點(diǎn)亮了,提在手中。 “姜潮生?,你在嗎?”羽徽若小聲發(fā)問。 燈籠的光暈如一把利劍,劈開腳下?的黑暗,極目所望,黑洞洞的,深不見底。 羽徽若的聲音碰到石壁,撞出回?音。 沒有人回?答她。 死寂。 除了她的腳步聲,和?輕微的呼吸聲,再無別的聲音。 羽徽若將燈籠高高舉起?,右手握緊懸在腰間的明玉刀,謹(jǐn)防著兇獸突然沖出來。 “姜潮生?,你在不在,在的話,吭個(gè)聲?!庇鸹杖舨凰佬?,壓低著嗓音,再次出口詢問。 假如姜潮生?真的被兇獸叼走了,兇獸的腳印消失在洞外,他就一定在這里,除非他死了。 她最怕的就是見到姜潮生?的尸骨。 羽徽若聳動(dòng)著鼻尖,嗅到空氣里浮動(dòng)的血腥氣,心里頭騰起?一絲不祥的預(yù)感。 越是往前走,這血?dú)庠绞菨庥簟?/br> 羽徽若心驚rou跳,腦子里千頭萬緒的,理?不清。 衣料貼著石壁摩擦的聲響,不經(jīng)意地傳入羽徽若耳中,羽徽若精神一震,提燈上前。 一道劍光迎面?刺來,羽徽若抽出明玉刀格擋,手中燈籠晃動(dòng),光影搖曳間,隱有衣袂擦著她的眼角掠過。 她追了上去,燈籠照著腳下?的方寸之?地,腳尖不小心踢到一物。 她用宮燈照了照。 碧玉簫。 玉簫中伸出一截森白?的利刃。 姜潮生?的簫中劍。 她將燈籠往前遞了遞,照出地上零星的血跡。 沿著血跡往前走,拐了兩個(gè)彎,嶙峋的亂石后,有道人影抱著雙膝,蜷縮在角落里。 那人衣服上盡是血染過后的痕跡,依稀能辨得出來是一截鴉青色。 羽徽若心里緊繃的那根弦終于松了開來。 今日姜潮生?所著的,正是鴉青色長袍。 羽徽若說他穿綠衫像根大蔥,他索性就改著青衫。 “姜潮生??!庇鸹杖艨觳缴锨?,遞出手里的簫中劍,質(zhì)問道,“真的是你,我來尋你,是為救你,你怎么出手傷人?!?/br> “走?!苯鄙?腦袋埋在膝中,上下?兩排牙齒磕碰著,溢出一個(gè)音節(jié)。 羽徽若沒聽清,問:“你說什?么?” 他身上的血?dú)夂苤兀鸹杖舢?dāng)?心他就此死了,中斷赤丹神珠的線索,忙說:“我?guī)Я怂?,你先止血要緊?!?/br> “滾,我說滾吶?!苯鄙?推開羽徽若的手。 羽徽若毫無防備,向后跌退幾步,瓶瓶罐罐散落一地,燈籠從手中滑出,掉在地上。 燭火“嗤”地吞噬了紗制的燈籠,燃起?明黃的火焰。 那火焰一竄三尺高,照亮了大半個(gè)陰冷潮濕的洞窟,姜潮生?慘白?的面?頰一覽無余。 他發(fā)絲凌亂,狹長的眼透過額前碎發(fā),發(fā)狠地盯著騰起?的火焰。 火焰驅(qū)散他眼底濃黑的顏色,也驅(qū)散了他瞳孔深處暗藏的恐懼。 羽徽若哪里遭過他人這樣作踐,雖然她來尋姜潮生?有自己的算計(jì),到底是出于好意,被這樣劈頭蓋臉一頓罵,心里頭刷地蹭起?一股火氣。 在外頭不比羽族,她盡量收斂脾性,已經(jīng)很久沒有發(fā)過脾氣了。姜潮生?的不識好歹著實(shí)惹惱了她,正要發(fā)作時(shí),忽然瞥見姜潮生?眼睛里的神色轉(zhuǎn)換。 羽徽若的火氣好似被一盆冰水澆滅,納罕道:“你在害怕?” 她竟然在姜潮生?的眼里看到了恐懼。 姜潮生?琥珀色的瞳孔里殘留著火焰的影子。 羽徽若愈發(fā)肯定地說:“你怕黑?!?/br> 姜潮生?的目光落在地面?的劍上。 羽徽若看穿他的心思,率先一步,抬腳踩住那把劍:“你這人怎么這樣,我好心來尋你,你卻要?dú)⑽覝缈??!?/br> 姜潮生?臉色陰沉,一言不發(fā)。 羽徽若觀他全身緊繃,雙唇泛著慘白?,可憐巴巴的模樣不似作假,搖頭嘆息:“我不知道你怕黑這件事因何?重要到殺我滅口,但你放心,我不是那種口沒遮攔的,逮著什?么都往外面?說。怕黑又不是什?么丟臉的事,我睡覺時(shí)夜夜燃燈到天?明,也從未有人覺得這有什?么不對。你不配合我的話,血流干了,有藥也難救了,別怪我沒提醒你,這燈籠快燒完了,待會(huì)這里又會(huì)變得黑布隆冬,你不怕我還?怕呢?” “藥?!苯鄙?朝她伸出手。 這是被她說服了。 羽徽若抬手一拋,瓶瓶罐罐,都落進(jìn)了姜潮生?的懷中。 燈籠已經(jīng)燒沒了,她從納戒中取出一只雕著花紋的琉璃瓶,抱在懷里。 那琉璃瓶里盛了半瓶子的明月珠,挨擠在一處,光暈重疊,好似懷抱一輪明月,碧色的光輝,映出女孩姣好的面?容。 “看什?么看,沒見過嗎?”羽徽若察覺到姜潮生?盯著自己,忍不住懟了他一句。 莫不是惦記上了她的這些寶貝? 那可不行,這些都是她的命根子。 羽徽若心中對姜潮生?的戒備又加深了幾分。 姜潮生?確實(shí)被羽徽若的大手筆驚呆了。這種明月珠取自極晝之?地的深海里,光芒不滅,光是一顆都價(jià)值連城,方祈玉那種出身皇族的,他也只在他屋里見到過一顆。 姜潮生?撕開衣衫,將藥粉倒在傷口上。 他與梼杌大戰(zhàn)一回?,被梼杌叼回?這洞中,梼杌低頭嗅聞著他身上的氣息,似乎不感興趣,只拿大舌頭舔了他一遭就走了。 他傷得不重,但因懼黑,手腳麻木,困在這昏天?黑地的洞窟里寸步難行。 他在七曜閣有無數(shù)人追隨,生?死關(guān)頭走到他面?前的,卻是不愿與他為伍的羽徽若。他不想狼狽的模樣被她撞見,躲躲藏藏,可惜,還?是叫她看見了自己最不堪的一幕。 兩人默不作聲,借著明月珠的光暈,并肩往洞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