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醫(yī)院，為了排除王肅仁與醫(yī)院勾結(jié)的可?能性，小蘇亦利用王肅仁對他的害怕，提出想要去?首都看病，帶著弟弟meimei們一起。

    王肅仁當?然是同意了，借由這次由頭，蘇亦開始掌控弟弟meimei的看病信息。

    三年里，看病聯(lián)系醫(yī)院的事宜慢慢就全?部掌握到了蘇亦的手?上?，不需要王肅仁再在他們看病上?花心思，蘇亦對此美名其曰：

    他們長大了，也想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王伯伯不用老擔心他們的病情，可?以專心工作。

    這樣的借口，養(yǎng)父也挑不出什么?反駁的理由。

    就算企業(yè)家養(yǎng)父能控制當?地的一家醫(yī)院，總不可?能全?國的醫(yī)院都控制了。趁假期的時候，蘇亦會安排帶弟弟meimei一起去?全?國有名的醫(yī)院看專家會診。

    ……專家會診開出的藥物和王肅仁給?他們的藥物一模一樣，蘇亦仔細比對過，確實是治療心臟病的合法?合規(guī)的藥物。

    ——沒有任何異常。

    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

    歷經(jīng)7年的戒備、觀察、懷疑、又排除，十三歲的蘇亦站在王肅仁面前?，終于忍不住問出了心里的疑問：

    “王伯伯，您到底為什么?要收養(yǎng)我們呢？”

    第107章 蘇亦心臟手術(shù)的真相4

    異常從蘇亦問出這句話開?始了。

    “兩周之后,meimei們來找我說，王伯伯有點?奇怪,她們很害怕?！?/br>
    meimei一個12歲,一個11歲，她們說在院子里玩的?時候，總感覺有人在看她們,好像還聽到咔嚓——快門的?聲音。

    那種?詭異的?目光一直黏在身?上,她們很不安，而且每次這種?目光出現(xiàn)之后,王肅仁就會跟著出現(xiàn)，慈愛地跟她們打招呼。

    心中疑惑的?meimei們?nèi)プ隽颂K亦三年前做過的?事：偷偷去查王肅仁的?手?機、電腦,能接觸到的?一切電子產(chǎn)品。

    很快，meimei驚恐地發(fā)現(xiàn)，王肅仁的?備用手?機上存了好多她們?nèi)粘５?照片，大多數(shù)是趁她們花園里玩的?時候拍下來的?,角度很奇怪，定焦在裙子以下的?膝蓋、小腿、裸露的?手?臂、脖子。

    電腦里的?文件夾里連她們吃飯的?時候也拍，定焦在進食時張開?的?嘴巴、鼓起的?腮幫、吃完后臉上沾到微微的?汁水。

    ……再發(fā)展下去不知道要拍什么,會跑進她們的?臥室嗎？

    “蘇亦，你看、你看這些——要怎么辦？”

    meimei的?聲音急得?聽起來快哭了。

    “別擔心?！?/br>
    13歲的?蘇亦把?那些照片全刪掉,溫柔地安慰meimei：“不要怕，我會處理好的??！?/br>
    他很快給meimei辦理了住院手?續(xù),跟管家說meimei病情有待觀察,暫時不回別墅里住。

    管家理所當然把?這個消息報告給了王肅仁，但王肅仁繼續(xù)忙于手?頭的?工作?,沒有多余的?行動。

    這件事情就像是這么過去了。

    這不僅沒有打消蘇亦的?疑慮，反而更引起了他的?懷疑,因為[王肅仁有變態(tài)癖好才收養(yǎng)他們]這個假設，早在最開?始就被他排除了。

    像解數(shù)學題一樣，已?經(jīng)被證明?為假的?答案，怎么也不可能變成真的?，卻突然成為了標準思路出現(xiàn)在答案解析里。

    蘇亦皺著眉，從六歲到他十?三歲，王肅仁在這七年里一直有正常交往的?女友，如果說這些都是隱瞞真實自我而采取的?偽裝措施，那蘇亦更不相信有人能在他的?觀察下完美?演戲長達七年之久。

    而且就這么湊巧，在他問出[為什么領養(yǎng)]的?節(jié)骨眼上，王肅仁忽然而然就有了變態(tài)的?癖好，開?始偷拍meimei們的?照片，還把?東西都大大方方存在備用手?機和?電腦里，密碼也不加一個，就等著人來找到一樣。

    ……好不自然。

    這種?不自然感僅限在蘇亦心里，在他的?meimei們看來，這一切很自然，所有的?疑問都有了合理的?解釋：為什么要領養(yǎng)他們這些沒人要的?小孩，為什么要給他們這么好的?物質(zhì)條件，都是為了這個惡心的?目的?！

    “除此之外，連基金會也變得?有問題了?！碧K亦和?白夜說：

    “我那時偷偷查過賬目，發(fā)現(xiàn)突然有幾筆近期交易的?大額款項不太對勁，有可能是在洗錢?！?/br>
    “…？”

    白夜皺著眉聽，事情開?始朝他完全理解不了的?方向?發(fā)展，他嘗試整理了一下蘇亦說的?話，道：

    “也就是說，你在沒問出[為什么領養(yǎng)]這句話之前，一切都很正常，可當你問出了這句話，王肅仁就有了變態(tài)嗜好，一直很正常的?基金會也開?始洗錢了？”

    “對?！碧K亦點?頭。

    白夜一下子無言以對，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事？

    “但是，只有我一個人會感到奇怪?！碧K亦忽然說。

    白夜想了下，突然有點?醒悟，確實，除了蘇亦自己，沒有人知道一個六歲的?小孩早就對受為人尊敬的?企業(yè)家養(yǎng)父產(chǎn)生了懷疑，并且獨自暗中調(diào)查了長達七年之久，一個一個排除所有可疑的?可能性。

    蘇亦：“meimei沒有像我那樣從小就戒備，但是十?來歲的?女孩子是很敏感的?，她們多多少?少?也對這樣富裕的?生活感覺到…一種?不真實?！?/br>
    所以——

    白夜低著頭思考，以蘇亦問出[為什么領養(yǎng)]為分水嶺，受到[被目光盯著看]事件的?影響，meimei們不可能再相信[慈善企業(yè)家好心收養(yǎng)]這樣童話一樣的?好故事，不如說，她們內(nèi)心隱隱有一種?預判：事實是邪惡的?。

    于是，王肅仁就給了她們心里預判的?邪惡答案。

    所以，當偷拍事情揭開?的?時候，她們都覺得?：果然如此啊，這就解釋得?通了，雖然震驚惡心，但唯獨不會感覺到奇怪。

    基金會的?事也是同理。

    最后，王肅仁被所有養(yǎng)子養(yǎng)女厭惡疏遠，而這反應也在王肅仁的?預料之中，在他看來，這是很正常的?發(fā)展結(jié)果，不如說…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為了什么？

    [慈善企業(yè)家]的?童話故事是假的?，[變態(tài)企業(yè)家]的?暗黑故事也不是真的?，白夜被徹底搞蒙了，那到底什么才是真相？

    說到底，為什么因為蘇亦的?一句話、一個只有13歲的?小孩問句話，就發(fā)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也太離奇了……

    想到這，白夜突然想到蘇亦之前說的?：養(yǎng)父很怕他。

    一個四十?多歲的?成功男性企業(yè)家，按常理是不可能會懼怕一個無依無靠的?十?三歲小孩。除非在王肅仁眼中，[蘇亦]并不單純是一個13歲的?小孩，而是…更令人敬畏的?某種?事物？

    白夜混亂猜測著，忽然，聽見輪椅上傳來蘇亦的?笑聲。

    “怎么了？”

    白夜像做錯題的?學生，被笑得?有點?不好意思：“有什么好笑的?？我…猜錯了嗎？”

    “沒、沒有?！碧K亦笑得?眉眼彎彎的?，像是很開?心。

    如果今天聽他講述這番話的?是另一個人，大概只會覺得?，那是他小時候的?調(diào)查出了紕漏，養(yǎng)父其實一直都是變態(tài)，只是湊巧在那時候才暴露而已?，基金會也是同理，小孩子怎么可能看得?懂什么賬目。

    整件事根本沒有任何疑點?，別自己想太多嚇唬自己。

    ——沒有人會相信他說的?話，甚至連聽都不想聽，更不會跟著他的?思路去思考。

    白夜不解地低下頭，蘇亦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小小的?一只，裝滿了兩個眼睛，白夜正專注地看著自己，很想聽他往下說。

    “那時，我懷疑……”蘇亦繼續(xù)說，“王肅仁是為了遮掩真正的?收養(yǎng)目的??！?/br>
    即使被養(yǎng)子養(yǎng)女們誤會成變態(tài)也無所謂，被發(fā)現(xiàn)洗錢也無所謂，但絕不能讓他們察覺到真正的?收養(yǎng)目的?。

    白夜：“…什么是真正的?目的?？”

    蘇亦沒說話，只輕輕皺著眉，意識到這一點?的?13歲自己，沒有再開?誠布公地去問養(yǎng)父了。他學會把?疑問都放進心里，留待以后觀察，看看能不能獲得?解答。

    [meimei照片]和?[洗錢跡象]發(fā)生的?一周后，初一第一次月考出成績了。

    數(shù)學考得?非常難，同學們的?分數(shù)都很難看，為了讓大家更好地反省，老師要求卷子必須家長簽字。

    “我那時拿著卷子，在書房里等?！碧K亦對白夜說。

    過了一會兒，門悄悄打開?，王肅仁輕聲輕步地走進來，偷偷地接近書桌前的?蘇亦。

    蘇亦感覺到了，但他沒有說破，假裝沒聽見一樣。

    王肅仁移動到了他的?身?后，就在椅背后面，高大的?身?形在書桌上投下陰影，然后他伸出手?——

    蘇亦幾乎被圈起來，他抬起頭，看到王肅仁臉上閃過一瞬間的?害怕，仿佛吃了一驚。

    下一瞬，王肅仁了然地笑了笑，手?有點?顫抖，放在書桌的?卷子，緊接著，他說出一句讓蘇亦印象深刻的?話：

    “其實你知道的?，不是嗎？”

    一個認為養(yǎng)父是變態(tài)的?孩子，是不會單獨一個人拿著卷子在書房等他簽字，更不會在他靠近甚至伸出手?之后，還這樣無動于衷。

    目光在空氣?中交鋒，蘇亦抬著頭，沒有說話，

    他知道王肅仁不是變態(tài)，而王肅仁在這一刻也知道，那些假裝的?表象并沒有騙過他，他依然在懷疑[收養(yǎng)目的?]。

    那么，接下來，王肅仁會采取什么行動？

    十?三歲的?蘇亦等待著，突然，叩、叩兩聲。

    王肅仁的?指節(jié)敲擊在書桌的?卷面上，哈哈兩聲笑起來：

    “這道題其實你知道答案的?吧？是故意做錯的?嗎？”

    ……好蹩腳的?掩飾。

    小蘇亦在心里默默想著，王肅仁拿起桌上的?簽字筆，狀似隨意地在題上圈了一下：

    “數(shù)學題會做錯真不像你呢，對你來說這題很簡單的?吧？”

    蘇亦隨口回答：“粗心了。

    這道題是數(shù)學考卷最后一道大題最后一小問，幾何題目，求證動點?運動到r點?時，三角形acr與三角形bdr的?關(guān)系。

    關(guān)系倒是不難看出來，肯定是相似，但很難證明?，考場上的?蘇亦估量了一下難度，想想還是不證了。

    自從六歲獲得?全國奧數(shù)第一名?然后被收養(yǎng)，蘇亦內(nèi)心深處就盤旋著一種?不安，嶄露頭角就會引起注意，接著可能就會發(fā)生一系列無法預料的?事。

    如果當年他沒有去參加那個奧數(shù)比賽，或者參加了，但他控分讓自己失敗，他是不是就可以一直在福利院里長大？

    福利院里的?條件當然沒有現(xiàn)在住別墅這么好，不過更安心，至少?他不會成天這樣懷疑這懷疑那。

    比起其他孩子渴望勝利、渴望榮耀、渴望獲得?別人的?稱贊和?崇拜，蘇亦更渴望能平平無奇地生活著，像一棵小樹融進森林里，安安靜靜地曬著太陽生長著，誰也不要注意到他。

    小學以心臟病奧數(shù)神?童的?名?號進入班級，無論走到哪里大家都看著他，竊竊私語地評論他，蘇亦很不喜歡，好像有無數(shù)雙眼睛蝙蝠一樣盯著自己?，F(xiàn)在上了初中，換了全新的?環(huán)境、全新的?同學，他終于可以通過控分讓自己變得?普通一點?。

    第一次月考，蘇亦在考場上對這道題胡寫了一行字了事，被扣了四分，是全卷唯一的?失分點?。

    他想，這是最后一道大題的?最后一小問，是很合理的?失分點?，誰也不會懷疑他。

    但蘇亦萬萬沒想到，控分之后他還是獲得?了年段第一，下次可能還是要再多控制一點?。

    唰、唰，王肅仁沒有再多說什么，他在卷面上簽完了字，口袋手?機響動，估計是生意上的?電話，他轉(zhuǎn)身?離開?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