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了整晚無數(shù)次的掙扎后，我還是來到了電視臺的大門。我懷著一顆惴惴不安的心，抬頭看著《蒙面計劃》的大海報，邀請函都快被我揉爛了。我這個頹廢的模樣，如果這是廣告情節(jié)，應(yīng)該是債務(wù)纏身，需要向借貸公司借錢的主角吧。

    雖然這是一個不需露臉的真人秀節(jié)目，但是節(jié)目組還是要求替參賽者梳化，換上提供的衣服。那是一套全黑的t-shirt和全黑的長褲，而且是每一個參賽者一式一樣的，目的是讓全部參賽者在極度保密下進行比賽，不讓人從服裝上認出我們?？粗R子里一身黑色的自己，如果讓達夫穿上了，他一定會對著節(jié)目總導演咒罵10個小時以上。套上了這個卡通面具，這個造型就像搞笑相聲中的人物?？墒牵@個造型卻沒法驅(qū)散心中陰霾。我還未知道阿棠最后是否決定參賽。如果是，他現(xiàn)在在就在隔壁的化妝室。待會在比賽中，該對他說甚么，他又會對我說甚么呢。

    「阿村，準備好沒有？」

    雪紀推開了化妝室的大門，走過來問我。慶幸的是我戴上了面具，不然苦惱的樣子就被她看見了。我向她做了個「可以」的手勢，但看到她，就想起了她和阿棠見面的事，最后還是忍不住問她。

    「雪紀小姐，阿棠來了嗎？」（我總不能直接問她，阿棠是否想的退賽嗎，我又不是全世界唯一必定直話直說的人。）

    她對我這個問題沒有錯愕感，看似料到我會問她這一題，她盯住我盤算著甚么，心中的懊惱好像寫在了臉上。最終，她還是決定了開口。

    「阿村，我實在無法再隱瞞你??」

    她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了我，一個我期待已久想知道的真相。

    ＊＊＊

    「歡迎大家來到《蒙面計劃》！」隨著觀眾一片掌聲下，節(jié)目正式開始。在舞臺的五個方向，分別有一個明星製作人坐著，而在明星製作人后方有一個大型的佈景。我現(xiàn)在就是身處在其中一個佈景中，綠色的小房間中幾乎是空無一物，綠佈景的設(shè)計用作加上后期特別效果。四周的墻壁是不透明的，唯一與外界接觸的方法是透過前方三部電視機，從直播畫面接收外界的情況。

    「馬上和大家講解游戲規(guī)則，游戲會分成三個回合，每個回合會測試選手們的不同能力，每回合會淘汰兩個選手，留到最后的選手就可以完成他的夢想計劃。而今天的夢想計劃就是廣告，勝出者可以獲得一次參與廣告製作的機會，不論是設(shè)計，拍攝，出演還是剪接，只要勝利，就可以獲得機會！」

    我可以分別從不同的電視機中看到不同的畫面，其中一部播放著其他房間的情況，第二部就是大舞臺的畫面，最后一部就是根據(jù)導播放出的畫面，也就是觀眾看到的畫面。

    「特別和大家一提！參賽者的身分是神祕的，只有明星製作人知道是誰。很有可能，戴著面具的人是你熟悉的人?！?/br>
    聽著主持人的解說，我望向其他選手的畫面，不自覺地猜測著他的位置。

    「馬上進入第一回合，即時創(chuàng)作?，F(xiàn)在各位可以見到舞臺中央擺放了五種不同類型的商品，請大家因應(yīng)提供的廠商要求，和明星製作人即場設(shè)計以及親自演繹你的廣告?！?/br>
    對于我來說，像這種即時創(chuàng)作的能力，在我入職以來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好幾次。而且，因為擁有我的「天色」，這種隨機應(yīng)變說謊的場景，我可是經(jīng)驗豐富的老手?？墒牵瑢τ诎⑻膩碚f，他能夠應(yīng)對嗎？

    經(jīng)過抽籤結(jié)果，我是最后一個進行表演的，也就是我可以觀看到其他四個選手表演。不可思議的事發(fā)生了，雖然選手們穿著同樣的衣服，戴著面具，聲音經(jīng)過特別處理。但是，就在他表演時，我認出了他。當看著他整個演出結(jié)束后，我微微一笑，終于明白了他這一趟的真正目的。

    「最后一個是雪紀帶來的參賽者，他的題目是實際傢俬的多用途木製餐檯，掌聲鼓勵?！?/br>
    我隨著燈光效果，從房間走舞臺中央。看到人海般的觀眾看著自己，甚至連走路都是顫抖的。我努力鎮(zhèn)定地走，強制地使用一號笑容，原來這就是受人注目的感覺。我站好后，不自覺地看了看阿棠所在的房間，深深吸了一口氣。事情既然去到這個地步，只好放手一搏。

    「死就死吧！」

    我的表演開始，一聲震撼的打雷聲，接著便是一段哀怨的小提琴音效，雪紀隨著這種悲傷的氣氛底下坐在木製餐檯前，把頭狠狠地撞上了檯面。同樣坐在了餐檯旁邊的我，用一個很受不了的話氣對她說：「你以為你的頭是鐵做的嗎？」我一邊用手摸頭安慰她，一邊喝著酒。

    這個熟悉的場景，正是我們在居酒屋經(jīng)常發(fā)生的畫面。

    某個房間的蒙面選手，看著舞臺上的我，一段段回憶在腦海中蕩漾不停，心好像被糾纏在一起，很多情緒在混合著。受到情緒波動的人不只會他，坐在觀眾席的若葉，也流露出與其他觀眾不一樣的心情。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孤單，我一個人的時候有多無助？」雪紀難過地問我，然后看到了我一眼，就晦氣地抱怨說：「算了，你又不是我，怎會明白？」

    我拿起了酒杯，湊近了雪紀，二人一同坐在了餐檯的一邊。然后我把自己的酒瓶遞給她，她一臉茫然地緩緩望著我。

    「我是不明白，但我會陪著你傷心?！?/br>
    她微微一笑，拿起了酒杯，一口氣喝掉。最后，我們一起用頭撞檯面。燈光也隨之漸暗，一句說話作為表演的收尾。

    「實際傢俬多用途木製餐檯，陪你渡過每個時刻。」

    掌聲徐徐響起，我的表演結(jié)束?？粗^眾們的賞面，，有些甚至站了起來為我歡呼。雖然是很有成就感，但這段表演的目標觀眾，其實只有一人，而他和我正身處在同一同舞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