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2017年  5月  30日  火曜日

    上午10點35分，某男公關(guān)Line消息記錄：

    “喂悠，你給我介紹的那個客人真的沒問題？我打電話過去直接被掛斷了啊，拉……魯什么的……”  （已讀）

    “沒問題的吧，看起來很有錢，長相也絕贊可愛，還是溫柔人妻屬性啊枕營業(yè)賺大了好嗎，要不是感覺她不太喜歡我這類型的樣子，我絕——對不會讓給你的?！?nbsp; （已讀）

    “真的假的……總之我把出租公寓的地址發(fā)郵件過去了，收到回信說大概這個時間會過來……啊，有人按門鈴，是那個客人來了吧。”  （已讀）

    “快去看看快去看看！有八卦消息一定要跟我說啊喂！妝容啊，三圍啊，那種偏好啊——還要記得感激我！”（未讀）

    “您好——哈？”  擺出營業(yè)笑容推開高級公寓的瞬間發(fā)現(xiàn)門外站的是190 半身裸男，健碩外挺的堅硬胸肌上還、還貼著粉紅的愛心貼紙？

    身心健康上收到的負面沖擊，恐怕比枕營業(yè)兩年以來被客人在論壇上報出床照，然后被其他客人謾罵到結(jié)束擔(dān)當(dāng)那件炎上事件還要大。

    “您——你……您是拉魯……醬？”完完全全是靠著人性本能在說話。

    “嗯？哦，是?！蹦坎恍币暤刈哌M玄關(guān)，然后上下打量著室內(nèi)的裝飾和家具擺設(shè)。

    低頭關(guān)門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赤足又算是怎么回事??！男公關(guān)感覺自己頭都要炸了，在心里把同事悠拿刀捅穿100次。

    “這……是您的名片？”雖然已經(jīng)身心都已經(jīng)被推上了絞刑架踩著的凳子被一腳踢開，但是依舊顫抖著遞出名片，戰(zhàn)栗著期待聽到否定回答然后絕地重生。

    “嗯，是?！?/br>
    得到肯定的回答完全心死了，可憐的男公關(guān)啊，靈魂都吐著血盤旋升天啦。雖然現(xiàn)在再去形容長相已經(jīng)有點晚了，但是算是非常難得的樣貌清秀帥氣的那一類，可憐的男公關(guān)啊。

    呆若木雞化身石像，愣愣地望著半裸型男掏出手機點了幾下：“莫西莫西，嗯，房間我看了，還不錯，浴室也很大，大概符合你的要求？”

    “喲西——謝謝你拉魯桑，我到樓下了，兩分鐘后見。”

    掛斷電話，你從計程車里出來后推了推墨鏡中梁，抬頭望著眼前的高層公寓，手抵在下巴上描畫下頜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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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喲，怎么還有個人在這，誰?。俊辈饺胧覂?nèi)后單手摘下墨鏡，歪著頭鏡腿點在嘴唇上，你頗為疑惑地挑起半側(cè)眉毛。

    “您是——昨天的客人吧！”整個人以一種極其夸張的姿勢猛地站直，好像突然被扔進海水里的瀕死鰻魚一樣活了過來撲到你眼前，“您好我是透鯉，您昨天拜托悠指名的Host(牛郎)。”

    “哈？……”你瞇著眼睛后退一步，“誰？和誰？……啊——牛郎啊。”

    像是剛剛從腦內(nèi)記憶雜物區(qū)找回了昨天那段回憶，同時一起翻涌起來的還有牛郎店的劣質(zhì)香水味以及難喝到反胃的雜牌澀苦洋酒，忍不住五官都皺到了一起：“我記得了，但是我好像同樣記得說要找個話少的來著？”

    “呃……我，可以話很少?！彼坪踹€想說點什么，看著你一臉“怎么都無所謂”的表情訕訕閉上了嘴。

    “報酬和租金給你，你的工作結(jié)束了，辛苦了?！睆氖职锾统鲆粋€厚厚的牛皮信封遞給他，在對方用出手指接觸這樣的慣用伎倆前，嗖地收回了手，“現(xiàn)在請說再見，然后從我面前消失?！?/br>
    “您……”

    本來想說‘您真的不再考慮一下’，但是太不懂氣氛的男性會被討厭，隨即拉進交往黑名單，所以非常有眼力見地止住話頭，收好信封后露出指名No.1的招牌笑容：“那再見，后續(xù)我再跟您聯(lián)系，這是我的名片?！?/br>
    深鞠躬的同時雙手壓平遞上一張純白的名片，一角用水墨筆勾畫了一尾亮橘色長尾鯉魚，正中用毛筆楷書寫著透鯉二字外別無他物，大概聯(lián)系方式之類都印在背面。

    品味貌似還不算太糟，你遲疑了兩秒，出于禮貌接過了名片塞進手包，喉嚨里應(yīng)了一聲大概是表示知道了，隨后把人晾在玄關(guān)，脫下鞋子往屋里走。

    身后的公寓門發(fā)出一聲輕輕的落鎖聲響，終于室內(nèi)只剩下你和拉魯站在窗前，高層公寓落地窗外毫無阻隔的晴空烈陽在起居室的干凈地板上投下一大片白亮光斑。

    “為什么要找我？”拉魯雙手抱胸向后靠坐在沙發(fā)背上，“難道不是兩個女孩跟你更合得來？”

    “因為拉魯桑只對幫助杰實現(xiàn)大義感興趣，在這點上我們相似，所以我認為你不會把我的計劃告訴他。菜菜子和美美子很難違背杰的要求，如果我把計劃告訴她倆，就算糾結(jié)再三最終還是會讓杰知道的，根本瞞不住?！?/br>
    “所以呢，是什么事？”

    “我不會去京都的，決戰(zhàn)日我一定要留在杰身邊?！?/br>
    沉默了半分鐘后攤開雙手聳了聳肩：“我認為很難，阿杰一定會反復(fù)確認你到底有沒有跟我和禰木一起去京都，糊弄不過去的，臨戰(zhàn)前再這樣吵會干擾他，抱歉你這個忙我拒絕幫?！?/br>
    “如果拉魯桑看過這個，應(yīng)該會改變主意？”你撩了一下落在頸窩里的頭發(fā)，隨手扎起高馬尾的同時很有先見之明地往起居室角落退去。

    突然現(xiàn)身的絡(luò)絡(luò)幾乎塞滿了整個空間，無法伸展的長腿委委屈屈地蜷在身側(cè)，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調(diào)整著姿勢避開家具，最終從生著森白獠牙的嘴里吐出一個巨大橢圓球體。

    銀白色的半透明蛛絲緊緊包裹成球，微微隱約可見里面蜷縮著的人影，像是一只正在孕育生命的繭，內(nèi)中暗光流動像是心臟泵涌，甚至連繭本身都如呼吸般富有規(guī)矩地一起一伏。

    窗外的陽光照在蛛絲繭上，反射起極透的亮白，就像是其中的人正躺在佛經(jīng)中所說，遠離塵世的琉璃世界。

    拉魯手摩挲下巴湊近白繭瞇著眼仔細打量，終于透過模糊不明的蛛絲看清里面的人時發(fā)出一聲驚嘆：“哦！很像啊，精細到這個程度真少見。不過……再完美的冒牌貨應(yīng)該也沒用，空洞如死水池塘的眼睛恐怕熟人都騙不過，更不用提阿杰了?！?/br>
    “現(xiàn)在只能算是軀殼，所以才需要幾個月來準備和試驗。”

    你彎起手指敲敲洛洛堅硬如鋼的長腿，下眼瞼瞇起嘴角勾著。

    “吵架是個不容錯過的好契機嘛，順理成章不回家，更何況既然打算留在東京戰(zhàn)場，就要物盡其用，新宿也得埋下半構(gòu)筑領(lǐng)域才行，所以才在新宿中心租這間公寓。

    “我的身份證明都在杰那兒收著呢，昨天一時沖動離家出走才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是無業(yè)游民啊，租客申請就是頭件麻煩事，思來想去還是找個牛郎最方便。你說杰要是查到這間公寓的承租人，會不會劉海都氣的翻上去？”

    “……該說你未雨綢繆還是工于算計呢？”自動無視你的玩笑話，拉魯轉(zhuǎn)頭盯著你沉寂了半晌，最終嘆口氣攤開雙手表示無可奈何，“與其費心安排半年以后的決戰(zhàn)日，不如先跟阿杰和好怎么樣？我看他昨天雖然表面一切如常，但是發(fā)呆不說話的時間更長了?！?/br>
    你沒有立刻回應(yīng)什么，只是保持著沉默，手指在蛛絲上勾著畫圈，片刻后像是自言自語似的嗓音沉沉：“安心好了，剛送了他和米蓋爾去機場然后才來這里的，他們不是要去海外出差兩個月？已經(jīng)在機場好好道別了，誰也沒提昨天吵架的事。”

    無視沙發(fā)上落著的白絲殘穢，直接躺倒枕著沙發(fā)扶手，你盯著天花板出神：“嘛……一切時機都正好……吵架，準備‘這個東西’，構(gòu)筑領(lǐng)域，兩個人互不打擾地冷靜冷靜……總而言之！”

    你又突然一骨碌爬了起來，伸出一根食指立在臉前：“一定會和好的，等他回來，那時候一切都快塵埃落定，只需靜待平安夜的到來……畢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過今年圣誕節(jié)，怎么可以把中間這段時間用來冷戰(zhàn)呢？一定要好好戀愛的嘛我這種究極戀愛腦?！?/br>
    一本正經(jīng)地說著喪氣話，完全不像在交代臨終遺愿而是布置什么愛情大作戰(zhàn)。拉魯皺眉苦笑根本接不上話，只是看著你講完大計后重歸沉默，發(fā)了會兒呆然后泄氣似的重新大喇喇躺了回去。

    “你不認為我們能贏？”拉魯嘆了口氣。

    “不知道，拖住悟也許有希望，但是能保證我和杰之間至少能活一個?！蹦闾鹗直凵w住雙眼。

    “誰？”

    “拉魯桑覺得呢？”手肘陰影遮住的眼睛眼皮向上挑，翻起三白眼死死盯著天花板，勾起嘴角露出動人微笑然而犬齒尖森然發(fā)白。

    拉魯神情凝重地盯著你，片刻后輕輕一笑：“日常只覺得你冷靜寡言，現(xiàn)在看應(yīng)該是我想錯了，搞不好你真是個瘋子人物?！?/br>
    “嗯，拉魯桑并不是第一個這樣評價我的人。百鬼夜行京都那邊強度低，就全部拜托給拉魯桑和禰木君了。也祝你們到時候一切順利，量力而為。如果大決戰(zhàn)結(jié)束大家還有機會再見的話，我烤拿手的蘋果派來慶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