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白石
《四一》白石 李玉雯總會溫愛地搓揉他們兩個的頭頂,笑著說道:“小傻瓜,沒有問題的,只要乖乖吃藥,你們會像正常人一樣的?!?/br> “像個正常人,爸爸就會來看我們嗎?”蘇青諺問道。 蘇延想的與蘇青諺不同,蘇青諺想著如何解決問題,蘇延則想著原因。 “就因為我們兩個有問題,所以爸爸才會不要我們。” 那時,他不小心聽見蘇蔚藍責備李玉雯,“你再繼續(xù)這樣下去,下一個自殺的就是小延!你看不出來他已經(jīng)扭曲了嗎?他一個好好的正常的孩子因為那些奇怪的藥變成這樣!” 李玉雯一面尖叫,一面抓起他曾經(jīng)珍惜的花瓶摔向地面,彷彿用盡一切力氣嘶吼出:“那不是奇怪的藥!他們兩個是真的生?。 ?/br> 自那一刻起,懷疑在蘇延的心中種下種子,迅速地開成一朵散發(fā)惡臭的花。 而蘇蔚藍不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并反對李玉雯的人,還有一個人更早發(fā)現(xiàn),那是林詰瑛。 蘇延雙手抱頭,思考過去的事情令他頭痛欲裂,他就連最基本的問題:自己究竟是不是正常人都搞不清楚,更何況是現(xiàn)在要消化這些? 他是天生有問題還是吃藥之后才有問題? 陳菡庭看穿了蘇延心中的擺盪,「我是不知道你們的親生父親是誰,但李玉雯不惜塑造你們兩個需要照顧的樣子,就是為了讓你們的父親放不下心、讓李玉雯有個可以固定聯(lián)系的藉口、得到更多的錢?!?/br> 「…晚螢在你家對嗎?可以幫我勸他,讓他回我身邊好嗎?這次我會好好愛他,我不會再傷害他了,只要他回來,我手上的影片都可以處理乾凈,也絕口不在媒體提起性侵的事情?!?/br> 蘇延冷笑,「怎么可能?李玉雯現(xiàn)在還需要他呢,沒有他,我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更何況要我答應(yīng)這件事是不可能的,我好不容易才搶到他,怎么可能讓給你?」 「這么說,談判破裂?那我可以公開“他性侵我的證據(jù)”嗎?」 「你敢?你只要敢這樣,我會殺了你。」 「你不敢的,就算你殺了我楊晚螢一樣會身敗名裂,我都安排好了,只要我一死,一切都會被公開,還有他最重視的,林詰文死的真相也會一併曝光,這世上他剩下的親人、他的養(yǎng)母紀涵瑜和茍延殘喘的楊詩怡會怎么樣?」 蘇延氣得全身發(fā)抖,視線無法控制地陸續(xù)搜尋著可以殺害陳菡庭的東西。 電話話筒、原子筆、遙控器、煙灰缸、蓮蓬頭、枕頭、電視機…。 耳中鑽進了蟲,刺耳的電波聲刺進蘇延的腦,他再也無法在這里待下去,才如此想,腳已比腦子率先反應(yīng),意識到時,蘇延已扭開門把,邁出一步。 陳菡庭在他身后呼喚道:「我還有后續(xù)沒說完!要不要聽?。俊?/br> 「不要了,我想知道的,我會自己問楊晚螢一個明白?!?/br> 陳菡庭莞爾,「那好吧,慢走不送,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楊晚螢是一個受過專業(yè)訓(xùn)練的騙子,他知道應(yīng)該要說什么樣的話、做什么樣的事才會討人喜歡,你完全是一個單純的孩子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間。只有我,才是他不可或缺的存在?!?/br> 將旅店的房間門關(guān)上,蘇延麻木地走到一樓歸還自己的鑰匙,并告訴老太太自己不會再來了,隨手攔了輛計程車返回家中。 回到家中的過程蘇延完全記不起來了,睜開眼睛時已是夜幕降臨,身邊是楊晚螢趴睡在身邊,看來這段時間,都是他在照顧自己的樣子。 楊晚螢發(fā)現(xiàn)蘇延醒了,「你一回家就睡好久,肚子餓不餓?我現(xiàn)在就去準備吃的。」 蘇延沒有回答,只是眼神空洞地看著唱片架上他珍藏的badomens唱片,楊晚螢注意到了,起身去取那張唱片,cao作音響播放歌曲。 安靜的房間或許容易令人想多,果然有了音樂,蘇延的眼神便有了些靈魂,楊晚螢見狀離開房間料理過時的晚餐。 不一會兒,楊晚螢端進一碗熱騰騰的烏龍麵,絲綢一般的蛋、牛rou片與蔥花映入眼簾,蘇延這才真的覺得餓了。 才吃第一口,蘇延后悔地哭了,「對不起。」 他不應(yīng)該不聽話繼續(xù)挖掘楊晚螢的事情,如果他能及時懸崖勒馬,就不會知道這些這么痛苦的事情了。 楊晚螢理解蘇延說的,但不知道為什么他不再生氣了,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沒有什么好生氣的了。 「我知道,你昏睡的時候一直在喊著陳菡庭,我就想你一定是和她見面了?!?/br> 「老師,那你可以告訴我,你去了日本之后的事情嗎?我真的再也受不了必須從陳菡庭的口中才能得知你的過去,我想聽你親口說。而且我決定了,我要搬出去,我已經(jīng)找到可以協(xié)助我的人了,李玉雯再兩個禮拜就會結(jié)束工作回來,我不想要再見到她,我只要想到她那么喪心病狂我就快要噁心死,我不懂,她曾經(jīng)那樣對你你為什么還要在她身邊工作?」 楊晚螢靠著床坐,他沒有直接回答蘇延的問題,而是逕自聊起自己,「陳菡庭不愿意自己慢慢被白石以及周先生冷凍,但又不想把我交出去,收集好證據(jù)之后,她威脅我一定要回到她的身邊,我這才有機會在白石先生的幫忙之下離開陳菡庭?!?/br> 「那個白石不是一個變態(tài)嗎?」 「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確實是個變態(tài),他曾經(jīng)毆打過我、性侵過我、虐待過我,可是第二次見到他,只是過了大概六年他就老了許多,整個人都變了,我還沉浸在剛與陳菡庭分開的悲傷中,就算知道她用“那些東西”威脅我要回她身邊我卻還是扭曲地認為這是她愛我的方式,只要我可以幫上陳菡庭,要我犧牲自己也無所謂,可是再次見面時,白石只是邀我跟他吃飯而已,那之后的日子也是,他只要我陪他吃飯、陪他說說話、陪他去看舞臺劇,他甚至不惜將知名演員請到家中教我演戲,當然,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演員,他希望我可以演他的電影,最后,小時候曾經(jīng)經(jīng)歷的事情并沒有發(fā)生,我也沒有成為演員、他也來不及進行他的電影,我才知道,他得了胃癌。他常常告訴我,他覺得我天生就應(yīng)該做這個工作,大學三年級時,白石癌癥死了,我得自己去找工作、回歸普通的日子,我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我知道的事情那么少、才明白陳菡庭給我的是跟軟禁沒有兩樣的生活,但我對這個工作沒有半點興趣,只是一直順著白石的意,直到他過世為止?!?/br> 「在我大學四年級時,我遇到了你和李玉雯,那時苦無工作,所以答應(yīng)在你們滯留日本期間擔任照顧你的工作,我大概知道李玉雯的孩子的事情,那時覺得你很可憐,所以答應(yīng)下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