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1
第二章 身影動得比聲音更快,幾個晃身,早已輕靈脫離了所有包圍,追著自己看到那一絲絲的異狀就脫離了戰(zhàn)圈。 隱隱約約跑在前面的人身法極高,一身黑衣冉袖飄飄,幾乎像是樹林里面一抹視覺錯亂所產(chǎn)生的黑影。柳秋色師承的門派內(nèi)功心法以陰寒為主,極陰至寒的內(nèi)力之深也不遜于純陽至剛的陽派心法,這門陰寒內(nèi)功的造詣更在于他的腳步之上,微步凌波,飄然若仙,更顯那一身紫衣飄渺難定。 「哪里跑!」 柳秋色橫過劍身,刷的一聲就是一劍急急追上,嗤一聲劃破了黑色衣衫。 這個時候,兩個人已到林子深處,再不見外面眾人亂斗的身影,就連聲音,也是細不可聞。 林中只有寒霧隱隱。 那人影子晃過,又往林子的更深處遁去。 柳秋色皺眉,他不笨,當(dāng)然知道追敵深入,步步險著,必須提防著敵人佈置好的暗算,但眼前的情 況…… 高傲的自尊,還是戰(zhàn)勝了縝密的思維。玄仙教主在他眼皮子底下盜走了奉劍門鎮(zhèn)門重寶雙花環(huán),門主大哥是不多心,但他可不能容得任何人落得口實,說他承恩不報,對不起柳家的相保之恩。 這樣的念頭驅(qū)使,他仗劍護身,又往林子深處追去。 但是,不管是柳秋色,還是柳秋色正在追獵的人,都沒有看見,密林里一雙雙不懷好意的眼睛。 柳秋色劍花環(huán)起,提起真氣,腳下輕靈靈一縱,縱到了前方那黑衣人的身后左近:「還不停下?」 劍花如蝶,竟就送上了那人的眼前! 那個男人直到這個時候才轉(zhuǎn)過臉來,正臉對到柳秋色的雙目。對上了這一眼,就連柳秋色也吃驚不小,沒想到這個為惡多端的玄仙教主,竟長著這樣一張年輕端正卻又木然枯槁的臉孔。 「!」 第一眼看覺得吃驚,第二眼反而覺得邪氣森森,看那臉龐絕對是年輕的,頂多比柳秋色自己還要大上個三到四歲,這樣年輕的一張臉孔,居然已經(jīng)是邪教玄仙教的領(lǐng)導(dǎo)頭頭。但這張臉孔端則端矣,端正到甚至帶著一絲絲的皇家貴氣,即使如此,卻泛著隱隱然的枯槁死灰之氣,又讓他的臉像是行將就木的老人。 這是一個既年輕又蒼老的男人,這樣的矛盾讓他周身泛著陰森的邪氣,令人望而卻步。 柳秋色沒有太多的時間吃驚,因為下一個剎那,那個男人黑色袍袖拂起的攻擊,已經(jīng)到! 吃驚之下沒有多馀的心力反擊,柳秋色急變之中伸手格擋,他的全身功夫本都仗在一柄劍上,手腳平平,因此只是輕輕隔開破風(fēng)而來的掌力便順勢飄身拉開距離。 四公尺的距離遠,柳秋色的長發(fā)如墨飄飛,聲音冷淡威脅。 「玄仙教主,雙花環(huán)該是物歸原主的時候了。」 玄仙教主那張人不人鬼不鬼的臉孔輕微的扯了一下,如果不仔細看……幾乎以為那是在抽搐。 「嘿嘿嘿,雙花環(huán)的原主……真是奉劍門柳家?」 話中不無譏刺之意,但任何人來聽都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雙花環(huán)是奉劍門的鎮(zhèn)門重寶,怎會不是奉劍門柳家的東西? 柳秋色皮笑rou不笑,隱隱怒意:「雙花環(huán)自然是我柳家的東西,玄仙教主,有借有還,我奉劍門還不至于小皮小度到這個分上去。若是不還,休怪我柳秋色劍下無情!」 話這么說,內(nèi)力引動,手中長劍已經(jīng)隱隱發(fā)出嗡嗡的鳴聲。 這樣強的內(nèi)力已經(jīng)足以讓許多江湖中成名已久的高手為之變色,但那玄仙教主只是冷冷看著,木然的臉孔一絲多馀的表情也沒有。 下一刻,玄仙教主和柳秋色之間的距離,零! 「!」 柳秋色急急回劍,劍鋒過處,劍花紛飛!這次他的劍,把那玄仙教主硬生生逼到十公尺外。 玄仙教主僵硬的唇角微微一抽。 「我蕭珩活至今日,還沒有人能把我逼退十步之遠。柳家的公子,你叫甚么名字?」 他說這話其實狂妄之極,誰不知道這「九挽花」柳二公子是當(dāng)今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誰沒聽過「九挽花」、「玉面狐」這一對劍絕雙璧,就算是仇家,也沒有誰把話說到這份兒上的輕視。 柳秋色心下大怒,表面上卻硬是遏住了怒氣,云淡風(fēng)輕:「在下奉劍門二公子,柳秋色?!?/br> 蕭珩嘿嘿一笑,冰冷的瞳孔里幾乎沒有溫度,更像是行尸走rou:「你既是兄長,必然該要知道,這雙花環(huán)和你弟弟柳子齊什么關(guān)係?」 柳秋色先是一愣,旋即悟了過來。 這個玄仙教主蕭珩,必定和朝廷或者王室有著相當(dāng)?shù)年P(guān)係。 雙花環(huán)確實不是奉劍門柳家的東西,而是天雋國的國寶。當(dāng)年天雋國破,身為唯一存活的王室皇子,柳秋色把雙花環(huán)帶到了柳家。雙花環(huán)是一對雙環(huán),通明紅玉雕成梨花色案,體若瑩脂,紅如珊瑚,傳說是透白水玉染胭脂所成,其色溫性寒,迥異于一般的溫玉,對于幫助習(xí)練陰寒一系的內(nèi)功頗有助益。 柳秋色沒有用這個寶物習(xí)練武功,這個雙花環(huán),一向以奉劍門的鎮(zhèn)門重寶為人所知。 蕭珩懷疑雙花環(huán)不是柳家的東西,又懷疑了柳子齊的來歷,恐怕是懷疑天雋國的遺族投奔了柳家,只是弄錯了人,以為那個流落他鄉(xiāng)的孤臣孽子是柳家三公子柳子齊。 而這個人,在意天雋國的雙花環(huán)做什么?在意天雋國的遺族做什么?孤臣孽子,本已經(jīng)喪失了足以抗?fàn)幍娜魏位I碼,憑甚么這個時候被玄仙教教主如此看重? 玄仙教主,究竟是什么來歷? 「哼,雙花環(huán)是我柳家的東西,自然就是我三弟的東西,蕭教主未免孤陋寡聞?!鼓X子里轉(zhuǎn)過無數(shù)想法,柳秋色只是冷冷哼了一聲,沒打算多透露什么。 蕭珩陰陽怪氣的牽起唇角:「是么?」 柳秋色長眉一軒:「你不要逼人太甚,盜走雙花環(huán)本是你無理在先,憑什么要我回答你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交出雙花環(huán),我不和你計較?!?/br> 「柳二公子不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你有所隱瞞。」 蕭珩淡淡陳述,那雙無神的眼眸只是冷冷的看著柳秋色,瞳孔里面沒有焦距,又異常地犀利,好像透過了心靈把柳秋色整個掃視了透徹。其實仔細來看,蕭珩的瞳孔比一般人大了許多,也許就是這種違和感,讓他那種邪氣又更勝幾分。 柳秋色發(fā)現(xiàn),自己很難不一直盯著這個人看。 這不是一個好的發(fā)現(xiàn),柳秋色自己明白。這個人是敵人,他們兩個人的關(guān)係,就是相當(dāng)于討債的關(guān)係,其他無助于這層關(guān)係的發(fā)現(xiàn),都是累贅,或者障礙。 意識到這一點,讓他本來就煩的心情更糟了下去,臉色整個青掉,劍光一抖:「蕭珩,給我交出了雙花環(huán)!」 劍光飄過之處,狂風(fēng)捲落葉。 蕭珩也不退縮,雙袖揮袍一旋,就從灰色大袍里面揮出了銀光如蛇。 蕭珩,也是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