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6-3
正要再發(fā)個兩句牢sao,忽然背后寒風生起,柳秋色察覺到危險,本能的縮起左手,連著蕭珩一起,偏過方向往右邊避去。 但這不是全部。 杜若的銀針沒在猶豫,趁著柳秋色這么一避一閃的工夫,直直戳進了蕭珩的肩頭。 「哼!」柳秋色沒有看漏,長劍一挺,就要回擊。 杜若的銀針不是好對付,他的劍法也不容小覷,輕靈的劍尖閃電挑向杜若脅下,就算杜若要回手防 御,以這個短距里,也已經來不及! 杜若見如此,不求爭勝,輕飄飄往后讓了一讓,柳秋色劍尖只掃破他胸前的外裳。 柳秋色看出杜若這窮追不捨的變態(tài)習性,知道若不傷了杜若使他無法追擊,自己可是要帶著蕭珩跑到 脫力。杜若在江湖上算是出道早的前輩級人物,真要比誰撐得久,柳秋色很有自知之明,也就是沒有 自信。 所以他一劍不得,松手放開蕭珩,第二劍立即連環(huán)刺出! 杜若倒是自在得很,柳秋色逼一劍,他退一退;柳秋色逼二劍,他再讓一讓;縱使柳秋色劍法凌厲逼 人,他還是穿花拂柳般自若,等退了四五步,他身子猛然一縮一晃,居然就晃過了柳秋色,直直將手 探向后方的蕭珩! 柳秋色發(fā)覺中計,急急轉身,當此時刻,分秒必爭,因此和前次有分寸的過招不同,他想也不想,祭 出了劍法殺招「回天」! 杜若本來以為繞過了柳秋色,蕭珩就是手到擒來,沒想柳秋色后面逼來這么一招,微微吃驚,繞過手 去迎敵,鏗一聲,針劍相交,劍鋒如靈蛇,順著杜若手臂游走上來,趁著杜若全身真氣都還在那持針 的手上,竟然就偷偷摸摸的刺上了杜若心口! 「什么……!」 杜若這一吃驚可不小,好在他功力本就高出柳秋色,千驚萬險在最后的剎那提起真氣,硬是退開八尺 有馀,才飄然落定。即便如此,胸前還是給柳秋色開了一道口子,噴濺出來的鮮血灑在地上,連淡綠 色的素雅長衫都染上了半邊驚心動魄的血色。 但是即使受到如此重傷,杜若彷彿全不在意,本來春風滿面的溫柔笑臉突然間泛出了絲絲煞氣,聲音飄浮在空氣里,充滿著山雨欲來的危險:「柳秋色,蘇襲芳是你什么人!」 柳秋色皺眉,蘇襲芳這名字他再熟悉不過了,那就是他那尊端坐在總山門里的大魔神師叔祖。 但是這杜若……從何得知?師叔祖在江湖上可不是用蘇襲芳這名字。 還沒想完,蕭珩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柳二公子,趁此機會,省得他窮追不捨。」 說的也是。柳秋色再無遲疑,勾住蕭珩腰帶,拋下身受劍傷的杜若,施展輕功離開這個危險四伏的地 方。有多快是多快,能多遠跑多遠。 「站住?!?/br> 杜若的聲音冷冷響起,這一次…… 就在他耳邊! 見他娘的鬼了! 柳秋色大驚,反手一劍穿出! 自己不是已經將他刺成重傷了嗎?這大魔頭哪里來的力氣追上自己的腳步! 這一劍撲了個空,只扯裂杜若淺色的袖子?!膏汀沟囊宦晞倓傢懫饋恚湃艟d軟的手掌已經無聲無息 印在他背心。 「唔……!」 柳秋色不由自主張口,「哇」地吐出一大口鮮血。杜若的內勁柔軟綿長,這一掌鬼鬼祟祟摸在他背 上,五臟六腑只覺得像是亂了位的難受,就算現(xiàn)在把胃給吐了出來,柳秋色都不覺得奇怪。 腳下略一趑趄,杜若又是一針扎向他胸口xue道! 柳秋色偏了偏身子,直接把蕭珩推出去受了這一針! 「柳二公子……」 「閉嘴!你說過他不害命,就替我挨挨針有什么了得的!」柳秋色情急之下,其實忘記了自己答應帶 走蕭珩的前提是因為怕欠債欠隔世。 杜若冷笑一聲。 「柳二公子,我不要他的命,我要你的命?!?/br> 這這這這這……這什么情況! 柳秋色嘔死了,長劍一振刺向杜若,只盼得能將他逼退,自己好帶著蕭珩抽身。 話說回來,這怪物到底是什么東西作的?受了那么重的傷,居然還追得上來?不要命了么? 想到這里,杜若趁著他分神,手掌又輕輕地拂向他腰腹之間,印上第二掌。 「要命……」 柳秋色的腦海里只閃過這兩個字。 師叔祖究竟去哪里招了這個大妖孽,結下了樑子要他來活受罪…… 這時候,蕭珩那雙平靜的眼睛動了一動,薄唇幾乎沒有掀起,只有氣音輕輕地傳出來:「我數(shù)到三, 你把剛才那殺招再使一次?!?/br> 「做什么?」柳秋色正和杜若廝纏得心力交瘁,很難有好聲氣。 「照我說的。」蕭珩淡淡回答。 眼看杜若這般功夫,柳秋色知道自己不能撐持太久,何況杜若現(xiàn)在又擺明了態(tài)度,不殺他不甘心,挺 仗勢欺人的。 照這樣繼續(xù)打下去,結局多半如杜若的意多,看起來,照著蕭珩的話走,或許事情還有一絲轉機。 「好?!?/br> 柳秋色答應了以后,一時回不過手,硬生生讓蕭珩給杜若在背上狠狠印了一掌! 柳秋色雖然立即抽身帶著蕭珩退后,蕭珩那一口血還是生生嘔了出來。 天殺的傅粉綠衣郎,果真是狠辣的貨色! 若是蕭珩武功還在時,恐怕和這傢伙不相上下,頂多也會撐上個五五之波,但他顯然因為某種柳秋色 還沒空問的原因失去了精湛的內力,杜若這一掌狠辣已及,當場就刷白了蕭珩那張總是沒有情緒的臉 色。 「照我說的?!?/br> 一樣的話語從蕭珩口中吐出來,聽那聲音,端的是氣若游絲,令人難以想像是出自武功蓋世的玄仙教 主之口。 柳秋色「嘖」了一聲,此刻也只有死馬當活馬醫(yī)了,否則恐怕今日便要葬身此地。 「一……」 蕭珩的氣音輕輕在柳秋色的耳邊響起,那雙冷沉沉的瞳仁里映照著杜若天女散花般的銀針。 「二?!?/br> 柳秋色的長劍斜斜劈過,好不容易逼開了杜若咄咄逼人的攻擊。 杜若冷笑一聲,那雙晶瑩溫潤的水靈眼珠里面藏有凌厲的怨毒,和他天仙似的外表產生了強烈的衝突 感。他的袖擺飛舞,突然間似乎形體幻化為無數(shù)個,天羅地網般的攻擊朝柳邱色罩來! 「三!」 柳秋色聽蕭珩的數(shù)數(shù),常見也在同一刻發(fā)動了攻勢。師門里劍法當中最強的「回天」,毫不留情朝杜 若攻了上去! 杜若的針和掌,還是沒有辦法避開這招異常精妙的「回天」。一半是他本身招式上的缺陷,一半是他 身受重傷在先,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在他看見「回天」起手式的時候,渾身無可避免地頓了一下,失 卻了先機,于是便受制于人。 眼看,柳秋色的劍就要再次穿過杜若胸口那片猙獰的血跡。 砰! 「!」 近距離的火光暴亂,柳秋色的雙目瞬間失去了視覺,只感覺到白光無限,聲響轟隆隆在耳道里轟鳴, 捲起的熱氣將他和蕭珩同時往后震開。他憑藉著長年習武的反應力,半空里扭轉身子,抓牢蕭珩,藉 著熱風的推送往遠處急奔。 離杜若越遠越安全。 一邊跑,一邊哼了一聲:「放那種東西,應該至少先知會我一聲?!?/br> 蕭珩沒有說話,柳秋色沒得到他的回應,長眉一蹙:「……你該不會想連我一起炸了。」 「那倒是沒有。」 蕭珩的聲音仍然很虛弱,似乎杜若在他背上印下的那一掌,對于現(xiàn)在的他來說負擔太重,恐怕造成了 筋脈嚴重的損傷。 柳秋色知道情況不對,腳下不停,卻分神向蕭珩望去一眼:「你可支持得住?」 不問倒好,這一問,蕭珩居然就在他面前嘔出了一口鮮紅色的血! 柳秋色大驚,他自己被杜若傷了那許多下,現(xiàn)在也是內傷沉重、筋脈成淤的景況,而且不知那大毒王 是否在銀針上餵了什么劇毒,此時此刻,要他分出內息來幫助蕭珩脫離險境,似乎難上加難。別說他 自己不怎么樂意,就是他高興,他的內息也支撐不了兩個人的傷勢。更何況他實在不樂意,不樂意到 極點了。 無奈之下他停下了飛奔的腳步,以他的輕功,奔了這么些個功夫,已經離杜若所在之地很遠了,估摸 著那惡煞該也被那顆火彈傷得七七八八,要短時間追上來,除非是大羅金仙下凡才有辦法。 把那白生了一張高貴臉孔的活死人放在樹下的草地上,柳秋色自己內息翻涌,偏過頭哇一聲灑了一口 血在草地上,喘息稍穩(wěn),才轉過來關心那個白吊著一口氣,半隻腳早就踏進棺材的魔頭。 「蕭珩?!?/br> 柳秋色喚了一聲,仔細觀察蕭珩得臉色,似乎泛著青白,更顯得那張臉沒有生氣,也有些不祥。 「欸……蕭珩?你還有氣沒有?……該不會就這么死了吧?」 還是沒有回應,看那發(fā)際冒著的冷汗,似乎很是難受。 「蕭珩!」 柳秋色想想,還是自己伸手摸向蕭珩的額頭。不摸也就罷了,這一摸,竟然發(fā)現(xiàn)蕭珩的冷汗下是guntang 的額頭。 柳秋色忽然想到什么,也不多說,伸手就把蕭珩身上單衣左右扯開,袒露出平坦的胸膛! 果然如此。 小麥色的肌膚上,就在心口的位置,有一個暗紅色怵目驚心的掌印。乍看之下是瘀血,但是蕭珩可是 被打在后心,瘀血怎么淤也瘀不到前頭來! 柳秋色的眉頭都要打結了! 自己什么運氣不好,不過來個燕王府就能遇到這武功全失的死人臉,那也還罷了,傅粉綠衣郎那煞星 作什么來瞎攪和?這下好了,傅粉綠衣郎那掌上顯然有毒,有什么毒?不知道。 柳秋色不是學醫(yī)的,自然不知道傅粉綠衣郎專門搞怪的厲害毒藥。這下好了,蕭珩中了厲害的毒藥, 自己救不來還是小事兒;但自己也被杜若陰了不只一掌,要是那毒發(fā)作起來,可不是麻煩至極! 想到這里,柳秋色整張漂亮的臉,實在不得不扭在一起。 他可不會天真到認為杜若是什么面慈心善的好人,既然都讓江湖上人個個聞風喪膽了,那他的毒藥想 必是個折磨人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