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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班回家路上，我縮著脖子忍受寒風(fēng)吹襲，不時地搓搓手心并往掌里呼氣。

    緩慢移動著步伐，為了不讓身體顫抖我用肚子的力氣抵抗冷空氣的折磨，感覺胃憋得快要中風(fēng)。

    垂著臉前進，額頂霎時一道撞擊。

    抬起頭，一雙冷眸映入眼底。

    「對、對不起！」他的眼神深沉而漠然，眼中流露的冷酷氣息讓我沒有勇氣移開交疊的目光。

    「沒事。」同眼神般冰冷的語氣，銳利的視線緊鎖著我。

    過度收縮的胃忽然隱隱作痛，我忍不住彎身按住肚子。

    「怎么了？」趕緊扶住我，他空出一隻手碰觸我的額頭。「在冒冷汗，胃痛嗎？」走到我面前蹲下身，他轉(zhuǎn)過側(cè)臉：「你家在這附近吧！我揹你回去?！?/br>
    望著他的后背，我有些猶豫。

    「不會對你怎樣，只是想送你回家?！箍次覜]任何動作，他接著說道。

    「可是……」

    再怎么樣，讓他揹回家很奇怪吧？

    「我發(fā)誓，我沒有惡意?！箍次乙琅f遲疑，他嘆了口氣又說。

    「不，我是覺得讓你揹我很不好意思?！?/br>
    「那你身體挺得直嗎？」

    挺不直。

    我老實地搖了搖頭。

    「覺得不舒服的話，可以用手抵著我的背，上來吧。」

    本來不太懂他這句話的意思，但在我被他揹起來的同時，疑慮自動解開了。

    嗯，幸好我不是大胸部。

    「你家就在前面嗎？」

    「……嗯。」

    總覺得讓他揹著好溫暖，有種熟悉又懷念的味道，就好像小時候在爸爸的背上睡著，那種依賴很深的感覺。

    「嗚，爸……」

    老爸我好想你喔！要是現(xiàn)在讓你像小時候那樣揹我，我就是虐待老人了對不對？

    可是，我好想再給你揹一次、好想再一次在你背上睡著。

    「不好意思，我今年才二十四歲，沒辦法生出這么大的女兒?！?/br>
    天啊，我怎么會把這傢伙幻想成我爸，這太病態(tài)了！

    「小俐她，也說我很像我們的爸爸，所以喜歡讓我揹她?！剐α诵Γ^續(xù)說道?！改呛⒆幼類郯职至耍援斔ニ類鄣陌职趾?，就很少笑得開心了。」

    失去？

    「去年小俐生日，車禍過世了?！共煊X我的疑惑，他側(cè)著臉微微笑?！刚f起來，每次小俐讓我揹著的時候，總在哭泣呢！只是，她從不承認自己在哭?！沟拖挛⑿Φ哪槪饾u褪去笑容。

    ——為什么，我想哭了呢？

    「你家是這一棟大樓嗎？」

    停步在門外，我應(yīng)聲后他蹲身讓我下來。

    「對了，這個還你。」從口袋摸出一個黑色小鐵盒，他將其遞給我?！赴⒅t說跟你見過面卻忘了還你。」接過盒子打開，是崔銀奎那條十字項鍊。

    那次就是為了項鍊才跟他們?nèi)ズ染?，結(jié)果酒喝了卻忘記拿回來。

    「等一下，還有一件事?！?/br>
    在我轉(zhuǎn)身準備進屋，他從后喚住我。

    「打你那天……」似乎很不想提起這件事，他回避我對上的目光。「小俐她，不知道那件事?！?/br>
    「不知道？」

    「不知道我們以為你搶走她男友而使用暴力?！?/br>
    ……欸？

    「在此，我再次鄭重向你道歉?！?/br>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今天只是想來看看昶熙，就這么簡單?！?/br>
    『我只是來探病，不想跟任何人吵架?！?/br>
    『不會喝酒別亂灌?！?/br>
    『很晚了，要不要陪你回去？』

    『對不起?！?/br>
    在原地蹲下身，我雙手覆上臉，腦中不斷徘徊著羅海俐說過的話。

    「早點休息?！馆p摸了下我的頭，平頭男邁步離去。

    ＃

    望向桌上的時鐘，二十三點十五分。

    坐到電腦桌前開機，我習(xí)慣性地登入msn。

    『嗨，在忙嗎？』才剛啟動msn介面，斑斑的視窗立即跳出。

    『沒?！晃页姓J，我在模仿徐昶熙的句點語氣。

    『明天是平安夜呢！』

    嗯，后天是圣誕節(jié)，所以呢？

    『知道你圣誕節(jié)可能沒空，明天可以約你嗎？』

    可以不要嗎？

    對了，說我要工作就行了。

    『沒空?！?/br>
    『啊？為什么？』

    『要工作?！?/br>
    『是喔？』

    『嗯?！?/br>
    斑斑被我句點成功，突然感覺我變得跟徐昶熙一樣惡劣了。

    過了約五分鐘，縮小的視窗亮起燈，我將其點出。

    『請問，你是不是有想一起過圣誕節(jié)的人？』

    望著這行字愣了幾秒，我把視線轉(zhuǎn)放到桌上的黑色小鐵盒。

    『算是吧？』其實，我也不確定是不是想跟誰過節(jié)。

    『那個人，是昶熙嗎？』

    再次愣住，這比剛才的問題更讓我難以回答。

    『真的是昶熙？』

    『不是！』

    飛快地送出這兩個字，我否定斑斑的猜疑。

    『斑斑，我想睡了，晚安?！?/br>
    『嗯……晚安。』

    切掉電腦總電源，我關(guān)燈鑽進被窩，腦中同時浮現(xiàn)徐昶熙和崔銀奎的臉。

    ——好煩！

    ＃

    客人訂製的蛋糕都在二十四日完成了，老闆說圣誕節(jié)當天她一個人顧店即可，所以讓我們放假去過節(jié)。

    圣誕節(jié)當天，一覺醒來頭暈?zāi)垦?、喉嚨乾涸疼痛，不會是感冒了吧?/br>
    摸了摸額頭確認沒發(fā)燒，我拉緊棉被決定多睡一下，睡醒再考慮要不要吃藥看醫(yī)生。

    刺耳的音樂聲將我從睡眠中吵醒，我拿過手機直接按下接聽鍵。

    「喂？哪位？」

    『顏悅青，你還在睡喔？今天沒打工？』

    是思竹。

    「嗯，放假?！?/br>
    『那太好了，正想叫你請假呢！』

    請假？

    『反正你圣誕節(jié)也沒干嘛，一起去吃飯。』

    「平常就可以吃飯了，干嘛非要等到今天？」

    『去吃大餐??！我們?nèi)コ钥倦u！』

    「烤雞……咳！咳！」

    『顏悅青你感冒喔？』

    「好像是，喉嚨有點痛?！?/br>
    『要不要去看醫(yī)生？』

    「睡一下就好了?！?/br>
    『不行，你等等我！』

    喀嚓。

    這傢伙搞什么鬼？

    不管她了，我還是繼續(xù)睡覺好了。

    鈴聲再次打斷我的睡眠，我有點不爽地接起手機。

    「喂？干嘛啦？我很睏欸！」頭暈得要死，想好好睡上一覺都不行嗎？

    『好啦，你幫我開門一下?！?/br>
    「啥？你在我家樓下？」

    『帶了對感冒好的東西，你開個門吧！』

    「嗯，我下去找你。」

    『好?！?/br>
    原來思竹還會關(guān)心我，我挺感動的。

    下樓打開大門，外頭站了個穿黑衣的修長身影，手里還提著裝有蔬菜的塑膠袋。

    「你在這里干嘛？」

    「聽說你生病?！?/br>
    「你帶菜來干嘛？」

    「煮東西給你吃?！?/br>
    認真的嗎？

    「我家沒廚房?！?/br>
    「有電磁爐嗎？」

    「有?！?/br>
    「嗯，進去吧?！?/br>
    進去？進去我家嗎？

    「走啊，你腦袋燒過頭聽不懂人話了嗎？」輕敲我的腦袋，徐昶熙一手扯著我走進屋里?！改阏f你住幾樓？」拉我走上樓梯，他一邊問道。

    「你干嘛要來？」

    「你住幾樓？」

    「思竹勒？」

    「幾樓？」

    唉。

    「三。」

    「哪間？」

    「倒數(shù)第二間。」

    我不是不歡迎他，而是我的房間都沒整里，實在不想讓他看見。

    「鑰匙?！?/br>
    「我、我家很亂?！?/br>
    「鑰匙?！?/br>
    「好啦！我開?！?/br>
    打開房門，徐昶熙迅速脫了鞋進入，我跟在他身后并把門帶上。

    「去睡覺。」

    「啥？」

    一來別人家里就叫人家去睡覺，他搞什么鬼？

    「來，睡覺?！固嫖宜α怂γ薇?，徐昶熙推我到床上躺下?！阁w溫有點高，量過溫度了嗎？」

    手在我額上停留，他由上往下俯視我，鎖定的目光令我加快心跳。

    「沒發(fā)燒啦！」拍開他的手，我側(cè)過身子面向墻壁。

    「電磁爐在哪？」離開我的床沿，徐昶熙四處翻找。

    「喂，你不去過圣誕節(jié)嗎？難得的節(jié)日欸！」

    應(yīng)該有不少美女想和他過節(jié)，他何必浪費時間在我這個病人身上？

    「嗯，我正在過圣誕節(jié)啊。」回過頭直視我，徐昶熙一臉認真地說道。

    「白癡！」

    「啊，找到了?！?/br>
    ——該死，我竟然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