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能為力四個字也許只是一個籍口，

    可在那一秒間，卻是心中唯一能有的感情；

    此生唯一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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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前往醫(yī)院的路上，李景言一直保持沉默，只是靜靜地扶著我走，動作無比小心。

    若要說感覺他是在生氣或是心有不忿，事實卻非如此。他一如以往地帶著輕柔的笑容，宛如一抹剛剛刷身而過的輕風(fēng)一樣，一樣地令人覺得放松，只是與此同時，也令人無法看穿他的心中所想，眼眸后似是深不見底的深淵，藏著所有不被披露的心聲。

    「眼睛張大一點。」醫(yī)生拿著一支微型的電筒在我眼前搖晃著，強光令我禁不住想瞇起眼睛。

    過了一會兒，醫(yī)生才按掉電筒的開關(guān)按鈕，把它放到一旁去，「我想你應(yīng)該沒什么事，就是血壓有點低，平日你是沒有好好休息和按時吃飯嗎？」

    聞言，李景言微愕地看著我，我有些不自然地往旁邊縮了一下。

    李景言在我見醫(yī)生以前就給我媽打了電話，后者一聽到李景言說我不舒服帶我去醫(yī)院了就嚇得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來了，看見我還好好坐著的時候才松了一口氣。這下子聽見醫(yī)生這么說了，又擔(dān)憂地皺眉問道：「她平日是吃得有點少，可是也有睡足?。∷眢w是出了什么我們不知道的毛病嗎？」

    「也可以這么說，她可能是平日憂慮太多了還有平日的生活飲食都不太正常，再加上根據(jù)記錄，她以前應(yīng)該有過心臟的毛病，所以才會令她的身體在這么熱的環(huán)境下有點吃不消了?！贯t(yī)生語重心長地道：「以后你可得好好注意點身體了，要是出了什么事，辛苦的人還是你自己?！?/br>
    我點頭，垂首不語。

    「這樣吧，你先留院觀察兩天，做個詳細點的心臟檢查，待報告出了以后，你的家人也能圖個安心?！?/br>
    「好，那麻煩醫(yī)生你了。」老媽急急地向醫(yī)生道謝，便扶著我走出診療室外，向李景言囑咐了幾句，才往住院付費處的柜檯方向走去。

    李景言替我在附近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兩個人并肩坐在椅上，很久連一個字都沒說，安靜得甚至連呼吸聲也能聽得清清楚楚，氣氛顯得有些令人難以變得自然起來。最后我忍不住打破沉默，低聲道：「今天謝謝你?！?/br>
    「也許你該做的不是謝謝我，而是讓我跟你說對不起?！顾p掌交叉互握，從語氣中聽不出他的想法。「明明是我約你出去的，卻沒考慮到今天的天氣，是我馬虎了。」他抬頭認(rèn)真地望著我，滿臉歉意。

    「這不能怪你，我自己也沒注意?！?/br>
    「那起碼我應(yīng)該要是有注意到這一點的那個人，我們在交往，不是嗎？」他有些自責(zé)地乾笑了兩聲，更是自嘲。

    我不著痕跡地移開視線，望著遠處住院大樓上從各窗戶中透出的橘黃色光芒，緩緩道：「我從一開始就沒有為你做過些什么，你自然也不需要刻意為我做些什么，不是嗎？如果你是真的覺得不好意思，那就這樣子把事情忘記了吧?！?/br>
    當(dāng)別人因為一些小事向自己道歉的時候，不管是誰也會覺得有些不自然也尷尬，我是人，自然也一樣。

    他驀地失笑道：「那你就當(dāng)作是我太關(guān)心你了吧?！?/br>
    我微勾起嘴角，道：「你若是真的關(guān)心我，那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回家去了，等了那么久，現(xiàn)在天色都晚了，有我媽在就可以了?！?/br>
    「好?！顾故呛芮嗟卮饝?yīng)了，站起彎下腰道：「那我明天再來看你?！?/br>
    「不必要便不用來了，你忙你的?！刮液敛华q豫地將他的好意原原本本地歸還回去。

    他伸手落在我腦袋上，指尖穿梭掃揉在我的發(fā)間，笑道：「我不忙?！刮彝笸肆送耍樌貜?fù)自由。

    這樣的動作，在此刻而言太親密也太難堪。

    ......

    潔白如一片白茫茫的冰天雪地，寧靜地傾聽著體內(nèi)稍快的心跳聲，合上眼睛時只感眼瞼冰冷，毫無一絲溫暖的感覺，乾澀而孤獨?？諝庵新缰舅幩奈兜?，似是刺鼻更像是毒藥一樣帶走了人們的所有吸引力，墮落地活著。

    毒藥有它的壞，能讓人在痛苦中死去；也有它的好，能讓人拋棄掉更痛苦的記憶。

    「小靜啊，來來來，媽給你帶了個東西聽音樂，那今天晚上你就不會那么悶了?！估蠇屝χ鴱拇心贸鲆粋€看起來已經(jīng)有一定歲數(shù)的mp3，她跟我有著一個共同點，就是不太喜歡和追捧潮流玩物，這個mp3播放器也跟在她身邊起碼有數(shù)個年頭了。

    「嗯。」我接了過來，任由它靜靜地躺在手心。

    「那你自己在房間好好休息，媽先回去了，明天早上帶點乾凈的衣服給你?！?/br>
    「好?！拐f完，她收拾了一下便出了病房，感到空氣中有那么一絲溫暖無聲無息地被抽走。

    我無意識地隨意把玩著手中的mp3，耳機的塑膠線被我捲了一圈又一圈，打了結(jié)又解了開來，解了以后又有新的結(jié)出來，沒完沒了，感到自己的動作有些無聊后，決定還是戴上耳機來聽一下歌好了。戴著如隔了一道墻壁似的耳機，外界的聲音頓時被隔絕開來，只有被放大好幾倍的呼吸聲和mp3機開啟時的卡通響鈴。

    曾經(jīng)在某一年的新年，因為不經(jīng)意被人傳染了重感冒，只差一步便要惡化成了腦炎，最后被強制性留在隔離病房中住了整整一個星期。除了如我所愿般瘦了整整一大圈，有的便只是嘴角里淡而無味，令人心情郁悶。遙望外面的落地大玻璃窗，海岸邊燃燒著的煙火表演因為太遠了而連影子都找不著，倒是找來了窗外紛飛的白色濃煙，有那么一瞬間還以為是醫(yī)院哪個角落起火了，結(jié)果卻只是受煙火表演影響而已。

    一樣的場景，一樣的房間，一樣的空氣，一樣的味道，一樣的mp3，一樣的音樂，一樣的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