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再更早一點回來，是否一切會變得不一樣？

    「咳、咳、咳！」用力拍著胸口，等待嗆到的感覺消失，抽了張衛(wèi)生紙擦擦鼻子和嘴巴，我又咳了幾聲，過了許久才緩慢停了下來，吞了吞口水，我看著那低到不能再低的頭，「你說你喜歡我？有沒有搞錯?。　?/br>
    聽了我的話停頓了幾秒后他才緩慢地把頭抬起來，看清他的臉我才發(fā)現(xiàn)他的臉快比蘋果還有紅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酒喝太多了呢。

    「沒、沒有搞錯！我、我、我喜、喜歡、歡、歡你！」他的動作突然變得跟機器人一樣僵硬，講話不僅大舌頭還外加口吃，雙眼不敢直視我的臉，兩頰是越來越紅，身體像是發(fā)了高燒一樣不斷釋放出熱氣。

    「我的天哪！有人告白告成這樣的嗎？」扶著額頭，我有點無奈的瞥了他一眼，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緊張什么，我很可怕嗎？」

    他猛烈地搖著頭，然后又拿起桌上的水杯，不停的飲著，就算杯子里早已沒有水還是一直在喝著，我再也忍不住地伸手搶下他的杯子，「夠了吧，我都沒再害羞了，你到底是在害羞什么？」

    被告白了，我沒有當初的心動，沒有當初的臉紅心跳，一切不如當初，也許是對眼前這個鼻涕小子李皓旻我只抱持著當他是家人、弟弟的心態(tài)吧。

    「對不起……你可以不用急著給我答案沒關(guān)係，我會等你的！」被我罵過以后他突然又變得很正常，陽光般的笑容再次染上他的嘴角，這是我最最喜歡的地方。

    「我不想讓你窮緊張，我會說得很直接相信你也知道我的個性?！刮覔Q上一臉認真的樣子，然后握住他那雙粗糙的大掌，「李皓旻，我已經(jīng)有男朋友了?！鼓X袋瓜突然閃過少顏的身影，心里也同時想著「原來我還把他當男友?！?/br>
    「我不介意?！顾幕卮鸪龊跷业囊饬现?，他輕輕搖搖頭笑著說出這句話。

    「如果是幾個月前的我，一定會很開心地答應你，只可惜，我的心里現(xiàn)在住了一個人，現(xiàn)在住著，以后會一直住著。」想起少顏的笑臉，我忍不住揚起了笑容，「皓旻，謝謝你喜歡我，雖然情人當不成，我不介意當你的朋友、老大！」我伸出手抱住他，這是我唯一能給他的。

    「雖然早就知道是這種結(jié)果了，不過還是有點心痛，好吧，以后就繼續(xù)和往常一樣，不過我不會放棄繼續(xù)喜歡你?！刮⒌偷纳ひ粼谖业亩呿懫穑恢罏槭裁此脑捵屛矣X得很窩心、很溫暖。

    之后我們便在客廳里暢談了這幾年來的事情，我告訴李皓旻我們家搬去彰化，和他分享予姬、牧凌、應峰、少馨姊還有少顏和若淑學姊的事情。

    當我和他說著我為什么會回來的理由時，他大膽地輕拍了下我的頭，然后對我罵了聲：「笨蛋！」我只是笑笑而不回答，也許是心中默認了吧，我就是笨蛋??！才會到現(xiàn)在還想著要等少顏打電話或傳簡訊給我，或者直接來找我也行。

    擺脫了煩悶的話題，我跟他分享著我這頭頭發(fā)的由來，「就是小四的時候……結(jié)果后來他跟我坦白的時候，我整個氣到不行，然后因為被用了停發(fā)液，所以我就成了這樣維持了應該快十年有哦?！?/br>
    「那你還真是衰??！」他先是拍拍我的肩膀，隨后朝著我合掌感覺就像是在為我默哀，我看到這種情形，二話不說直接，巴掌伺候。

    花了一、兩個小時，我們彼此交換分享著自己的事情，我把離開這后發(fā)生的大概全都告訴了李皓旻，而李皓旻也和我說了我離開之后的事情。

    「你知道嗎，阿樣他畢業(yè)后升上國中整個變了樣，不再每天抱著洋娃娃，也沒有在翹小指，完全變成一個帥哥，真不虧他的這個名字……還有容容，她還是喜歡隨身帶著書，不過我最佩服她的是看了這么多書她居然沒有近視，太神了……還有還有、那個死地中海，他居然交到女朋友了，還記得他那整個月對我們超好，像吃錯藥一樣……」皓旻興奮地和我說起了我還記得的那些人的事。

    聽見他們過得不錯，我的嘴角也不自覺地揚起，「那你呢？」突然想到，到目前為止，我還沒聽到他說自己的事情呢。

    「我的事?。∑鋵嵰矝]什么??！我前不久才剛從日本回來而已，那里很美很好玩?！顾难凵裢蝗蛔兊霉之悾θ萃蝗蛔兂闪丝嘈?。

    靜默許久，我突然開口說了句話，「喏、你父母還好嗎？」

    見他沉默不語，又看見他這么大的轉(zhuǎn)變，突然，我的心臟跳動的速度加快，咚咚、咚咚，大的彷彿耳朵聽得見，眼皮也開始莫名地跳了起來，我伸出手接近著李皓旻。

    他猛然抓住我的手，「可岑，你知道阿茲海默癥嗎？」平穩(wěn)的語氣，清澈的雙眼，我頓時被他的眼神吸引住。

    「聽過，也知道一點點?！刮椅⑽Ⅻc點頭，沒有急忙抽出自己的手，因為我知道他現(xiàn)在需要一股力量支撐著他。

    「我爸，得到阿茲海默癥了，所以我們?nèi)也艜饺毡就?，看著老爸的記憶一天天衰退，我開始有點慌了，每天晚上，我都還會聽到我媽躲在廁所里偷哭的聲音，我開始手足無措，直到后來我又再度遇見糖糖老師我才慢慢地堅強起來，我開始當模特兒打工賺錢，好險我爸的病癥及早發(fā)現(xiàn)，讓我們?nèi)壹霸缃邮苁聦??！刮覐乃恼菩母杏X到他的緊張，因為他的手心已經(jīng)全都是汗水了。

    「愿天保佑你們?！刮覍⑺o緊擁入懷，也許是想到了李伯父在我小時候?qū)ξ液芎?，淚水滑落滴在我的手上，我才意識到自己哭了。

    手機突然響起，我緩慢從口袋中拿出，還以為是自己期盼的那個號碼，不過似乎是一場空。

    沒有來電顯示，我接起電話，輕輕地「喂?！沽艘宦暎瑤酌脒^去仍然沒有人回應，我又「喂?！沽藥茁暋?/br>
    然后，啜泣聲緩緩從手機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那是予姬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