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公里 16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雨中的期待、流轉(zhuǎn)之年、昨日之旅、是劫還是緣(劫篇)兄妹、候鳥、凄清
吉他社是個很奇怪的地方,但奇怪的不是社團(tuán),而是人。 就在我跟峰哥第一天到社團(tuán)報到時,我們才知道,這根本不一樣。 和我們所想的,完全不一樣。 我們所以為的吉他社,就是一間感覺很普通的社辦,桌上放著幾把吉他和樂譜,然后一堆人怡然自樂的在彈吉他。 但是出現(xiàn)在我們眼前的,是不能用感覺來形容的,應(yīng)該說光是用感覺形容是不夠的。 跟其他社團(tuán)比起來,吉他社的面積明顯大了許多,甚至大了兩倍,桌上沒有放任何一把吉他,因為所有吉他都「吊」在天花板,在角落四周的是四顆超大的yamaha的黑色音箱,一看就知道花了很多錢,音箱旁邊放了一個柜子,柜上放滿吉他的教學(xué)用書,還有一本…… 「playboy?!?/br> 「為什么這里會有playboy?」我說。 「當(dāng)然是買的阿?!挂粋€留著長發(fā)活像流浪漢的男生走了過來。 「這里不是吉他社嗎?」 「是吉他社沒錯。」 「那playboy?」 「我要看的?!?/br> 「沒有看過playboy,怎能算是男人?!狗甯缤蝗徊辶艘痪湓挕?/br> 「誰說的?」 「當(dāng)然是我老爸,而且我知道他床底下堆很多喔?!?/br> 「……」 留著長發(fā)的男生并不是流浪漢,而是社長,仔細(xì)看了一下社團(tuán)內(nèi)除了他之外,還有另外三個人,一個趴在桌上睡覺,一個在旁邊玩手機(jī),只有另一個比較正常,在旁邊彈吉他。 「你們是新來的嗎?」 「恩?!刮腋甯缤瑫r點頭。 「如你所見,我是這社團(tuán)的社長?!?/br> 「嗯嗯?!刮覀冇贮c了一次頭。 然后我看見那個流浪漢社長從天花板取下一把吉他,靠在一張桌子上,之后從口袋取出一片,他說叫做「pick」的東西,再來的情形我就不會形容了,只見一把本來死寂的吉他在他手里宛如有生命一樣,開始刷起了一段從沒聽過的節(jié)奏。 「對你們來說,是為了什么而學(xué)吉他的?」他突然丟了一個問題出來。 「?」 「很多事情都需要理由,但有時候做事情卻用不著理由?!?/br> 「只要覺得是,就是了。」 「認(rèn)為對,那么就是對了?!?/br> 「你們認(rèn)為呢?」 我并不知道我是為了什么而來學(xué)吉他的,雖然說是因為峰哥的關(guān)係,不過他的話卻讓我很認(rèn)同,而且在我心中久久無法散去。 流浪漢社長之后便沒有再說什么,只是要我們隨便看看,聽他說目前整個社團(tuán)只有四個人,加上我跟峰哥,就有六個人,跟其他社團(tuán)比起來,人也許是最少的,但是社辦面積卻是所有社團(tuán)當(dāng)中最大的。 「請問一下,為什么社辦會這么大間﹖」我終于耐不住心中的疑惑。 「看到那個了嗎?」在旁邊玩手機(jī)的另個人站了起來,指著墻角的接縫要我看,仔細(xì)一看才發(fā)覺居然有施工過的痕跡,正確來說是,有本來墻壁的痕跡。 「本來我們社團(tuán)就跟其他一樣,后來因為隔壁有間空教室,為了方便以后作業(yè),我們便叫人把兩間教室中間的隔墻打掉?!?/br> 「……」 后來我才知道玩手機(jī)的那個人叫做車神,據(jù)說是因為很喜歡玩賽車游戲,而且其技術(shù)已練至爐火純青到達(dá)神人的地步,另一個趴在桌上睡覺的是阿杰,社長的同班同學(xué),在旁邊彈吉他的則是阿偉,當(dāng)初的創(chuàng)社元老。 就在我們?nèi)肷缰蟾籼?,峰哥就退社了,速度之快讓我望塵莫及,到最后堅守堡壘的只剩下我1個,其實我也很想離開,因為對于一個全部加起來不到十人的社團(tuán),說真的,真的會讓人匱乏無力,不過之所以會讓我留下的原因是,因為一個人。 峰哥說他理想的是一個舞臺,類似樂團(tuán)或者有爆發(fā)力的那種,對他來說,那不是他該嚮往,也不是應(yīng)該追尋的,雖然他不知道他自己要的是什么,但他很清楚那地方并不屬于他。 他真正屬于的是,競技啦啦隊社。 一直到我看見他穿著運動服在啦啦隊社練習(xí)時,我才惶然大悟,他之所以加入啦啦隊社的原因是…… 「這個社團(tuán)需要我,我不去不行?!顾o了我這樣一句話。 「……」 跟一般啦啦隊不一樣的是,競技啦啦隊多了好幾個高難度動作,像是拋人,空翻之類的,當(dāng)然被拋的不會是他,以他遺傳到他老爸魁武的體格看來,要拋他的人如果沒有抱持著手?jǐn)嗟舻拇蛩?,那么就是要有相?dāng)?shù)挠X悟。 和吉他社比起來,他的啦啦隊社就真的很有規(guī)模,人數(shù)不說,光是男女比例就徹底贏了。 全社加起來共三十人,其中女生就佔了十一個,所有女生一字排開,都算的上是正妹,而且重點是都還沒死會。 就在他入社之后沒多久,他就跟所有女生都混熟了,而其中一個不用混就很熟的是,他的老朋友。 「小郁。」 我不知道他是從哪得知小郁在啦啦隊的事情,唯一可以確定的,他這次似乎是玩真的,因為他連衣服都買好了,只要一有時間就會往啦啦隊跑,一天當(dāng)中除了睡覺之外就很少看見他了,但要找他還滿容易的,只要到他們社辦去,就一定能找到他。 在競技啦啦隊中,信賴很重要,尤其是在拋人與被拋之間,拋人者必須心無旁鶩的保護(hù)被拋者;被拋者則要完全信賴拋人者的感覺,這當(dāng)中只要少了任何一個都不行,那動作就無法完成了。 我把峰哥加入競技啦啦隊社的事情告訴阿政,他是整個笑到不行,因為我還附了一張峰哥穿著啦啦隊服的樣子,其他人穿起來都很正常,就只有他不管怎樣看就是會怪怪的,一直到后來我才知道,那是故意的。 他一直很嚮往漫畫北斗神拳當(dāng)中拳四郎的樣子,穿著小到不行的緊身衣,只要隨便出力,感覺肌rou就會把衣服爆開一樣,因為除了競技啦啦隊社之外,他還迷上了另一個興趣,就是健身。 阿政說臺大是一個凡人所想像不到的地方,對他來說,他就是凡人,即使他以前在高中經(jīng)??忌先G笆?,但在臺大中,他只是一個比平凡更加平凡的普通人,如果他是比平凡更加平凡的普通人,那我跟峰哥可能就是比普通更加普通的超級普通人。 我曾經(jīng)想過,如果當(dāng)初峰哥跟阿政去念臺大的話,現(xiàn)在會變怎樣,也許他跟阿政一樣是凡人,又或者他們當(dāng)中會有人變成比凡人更加厲害的人,那我呢? 中山電機(jī)并不是我真正喜歡的,但我又不知道我喜歡的是什么,如果可以在選填一次志愿的話,我想我可能還是會填電機(jī)吧。對此,峰哥總是說我這一生只有鎖螺絲的命,其實后來想想,如果鎖螺絲可以鎖一輩子,而且鎖到衣食無虞的話,感覺應(yīng)該也是滿不錯的。 是阿,如果可以鎖一輩子的話,應(yīng)該也是滿不錯的。 我不知道我和峰哥以及阿政之間誰的選擇才是對的,誰能保證臺大出來的阿政就會比較好,還是中山出來的我們會比較差,但我在清楚不過的是,我們已經(jīng)無法回頭了。 「其實你可以選重考的?!狗甯缯f。 「那如果好死不死又考上中山呢?」 「這樣很好,你可以當(dāng)我學(xué)弟,我又可以照顧你?!?/br> 「……」 「那如果讓我好運考上臺大呢?」 「那樣更好,你可以當(dāng)阿政的學(xué)弟,他應(yīng)該也會照顧你。」 「意思就是要我當(dāng)學(xué)弟就是了?!?/br> 「你可以不要阿?!?/br> 「那就別再想他媽的重考,好好唸到畢業(yè)吧。」 「很多事情,都是做了才知道的,你懂嗎?」 「就像你跟小郁嗎?」 「不,我即使知道了,也要去做?!巩?dāng)他說出這話時,我發(fā)覺到他似乎眼框有點泛紅。 「你知道她為什么加入啦啦隊社的原因嗎?」 「?」 「因為她男友是他媽的社長阿?!?/br> 「……」 「那你為什么還要加入?」 「我已經(jīng)無法回頭了,你懂嗎!」 認(rèn)識他這么久時間,還是我第一次見到他這么憤慨,當(dāng)然這件事情我沒跟阿政講,因為我覺得不管是交情再好的朋友,總有不想提及的事情,特別是感情。 心中總該空個位字留給秘密,用把心鎖封起來,也許一月兩月,或者一年兩年,甚至更久,都不會在拿出來。 張義峰阿,為何如此執(zhí)意呢。 *我知道無法回頭,但我還是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