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聲 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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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之墨挑眉。 怎告訴了她名字,她便總將他名字掛嘴邊了? 習(xí)慣聽奚茴稱他哥哥,被比自己小上幾萬年的少女呼名喚姓,實(shí)在有些不習(xí)慣。 云之墨道:“叫我哥哥,我便是你的?!?/br> 房門打開,月色傾下,門前茉莉花散發(fā)陣陣幽香,沈秋招畢恭畢敬地站在一旁,忽而就聽見奚茴道了一句:“哥哥?!?/br> 他震驚地抬頭,還以為對方喊自己,結(jié)果便見到奚茴身旁站著的高大男人。瞧見面容的剎那沈秋招被晃了眼,一瞬覺得有神明降臨,那是一張明眸皓齒,清俊儒雅的相貌,偏一身墨色長袍與冷漠的雙眸將他與神圣撕裂,將兩種極端的感受匯聚于一人身上。 “師、師姐,這位是……”沈秋招才問,那兩人便像沒看見他似的從他身側(cè)走過去了。 沈秋招連忙跟上,他盯著高大的背影,伸手比了一下自己的個(gè)頭,再去看對方,男子足比他高出一個(gè)頭,寬肩長腿,衣袂不染纖塵,也不知從何而來,他就在客棧正門守著,亦不知對方何時(shí)就去了奚茴的屋子里了。 - 謝靈峙等人去衙門看完張員外的尸體便直接回客棧了。 回來一路上眾人都沒說話,待到了客棧雅室才將情況分析一番。 這家客棧本就是臨風(fēng)州中供行云州人住宿所用,掌柜的祖上曾受過行云州人的恩惠,凡行云州人來了便不收分毫,還在前樓二樓的右側(cè)分了個(gè)雅室供他們商議要事。 奚茴被沈秋招一路引到了二樓,繁城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此時(shí)吃飯的也有許多,二樓露臺下幾人對月飲酒吹牛,身旁還有美嬌娘作伴。 奚茴只瞥了一眼,正好瞧見其中一個(gè)男人酒醉不分場合,摟住女子吻上她的鬢角,惹得女子香肩微顫,發(fā)出一聲嬌呵。 那聲傳入奚茴的耳里,莫名耳熱,她想起自己也曾這般被云之墨摟著時(shí)不受控地顫抖與細(xì)哼。 雅室是單獨(dú)隔開的,左右兩側(cè)沒有茶桌飯桌,尋??腿艘膊粫叩竭@邊,沈秋招推門而入與幾人打了招呼,屋中談話聲停下,紛紛朝他身后的二人看去。 葉茜茜方才還與趙欣燕說奚茴回來之后就沒離開過房間,她一直守在客棧前,卻不知這位曾在年城有過一面之緣的神秘男子是如何出現(xiàn)的,竟自然地隨奚茴進(jìn)入雅室,旁若無人地于一旁入座。 謝靈峙也驚了,他先是看了看奚茴,再看向云之墨,最后又把目光落在奚茴身上。 奚茴不在意那些投來的視線,笑吟吟地問謝靈峙一句:“何時(shí)開飯???” 叫她過來不就是為了吃飯嗎? 謝靈峙頓了頓,片刻回神道:“已經(jīng)在備了,阿茴,你……” 他的目光看向云之墨,微微蹙眉:“于年城一別數(shù)日未見,今又在繁城相遇,不知公子是跟著我們,還是世間就是有這般巧合緣分?” 謝靈峙以為云之墨是紈绔,還險(xiǎn)些傷了奚茴的心,畢竟離開年城后的那幾日奚茴都懨懨的情緒不佳。今再碰面,他心里五味雜陳,拿不準(zhǔn)云之墨的身份與態(tài)度。 本以為云之墨會委婉些,卻沒想到他直白道:“跟了一路,甚是無趣?!?/br> 謝靈峙:“……” 跟謝靈峙出來的二十人如今死了兩個(gè),失蹤了一個(gè),剩下的十幾人中也只有趙欣燕、齊曉、陸一銘、葉茜茜與秦婼見過云之墨,剩下的那些都隨應(yīng)泉在百花州杏林城處理事物,不曾見過對方,亦不知他與奚茴的關(guān)系。 應(yīng)泉方與齊曉說話,話說一半停下,聽云之墨說他跟了他們一路,眼眸半垂再掃向那邊桌子,剛好看見奚茴放在桌面上的手捏著云之墨銀針暗繡的袖擺摩挲,生怕對方跑了一樣。 “此間為行云州會室,公子非我行云州人,還請速速離去?!睉?yīng)泉順著云之墨的袖擺,看上了對方的臉。 云之墨聞言臉色沉了下來,踏入這間雅室后他連謝靈峙都懶得看一眼,這時(shí)才朝應(yīng)泉瞥去,姿態(tài)高傲又輕慢。 于他眼中應(yīng)泉開口尤其可笑,像是一只螞蟻揮著前足警告雄獅,再朝前一步他便要不客氣了,卻不知雄獅只需一腳便能踏碎他的蟻窩,踏碎行云州,亦如此簡單。 殺氣迸發(fā),謝靈峙握緊腰間的劍,門外小廝輕輕敲門,沈秋招屏息去開,原來飯菜已經(jīng)備好,幾個(gè)小廝并排,正要端進(jìn)來。 屋中四桌,每桌菜色都一樣,唯獨(dú)奚茴與云之墨這桌僅他們二人。 她才不在意,就她一個(gè)人吃最好,只是客棧里的菜有素沒葷,索性味道不錯(cuò),奚茴能吃下兩碗。 “大師兄?!睉?yīng)泉朝謝靈峙看去,眼神示意他云之墨留在這里不合適。 謝靈峙自然知曉不合適,可云之墨此人神秘,油鹽不進(jìn),你與他客套他當(dāng)真,你退一寸他進(jìn)一尺,謝靈峙秉著禮節(jié),不曾真與他撕破臉皮,現(xiàn)在若開口趕他出去,必會叫奚茴難堪。 一旁有個(gè)師弟未等謝靈峙想個(gè)措辭,便開口道:“這位公子還賴在我們……” 話未說完聲便止了。 奚茴埋頭吃飯,云之墨單手撐著下巴看她似囫圇吞棗,左手執(zhí)扇扇風(fēng),在那人說話間未曾停頓,眾人卻見血色閃過,出聲的人影呼啦一聲倒在地上。 “阿成!”應(yīng)泉連忙去看。 名叫阿成的男子癱倒在地,他雙手掐著脖子,口中大量鮮血涌出,痛苦地猙獰著臉,驚懼望向掉在地上的一截舌頭,血滴灑灑,染紅了半邊桌面。 奚茴聽到動靜抬頭,嘟著嘴在嚼蘿卜,見那邊人亂作一團(tuán),還有幾個(gè)拔劍對準(zhǔn)他們。 謝靈峙猛然轉(zhuǎn)身,驚詫又憤怒地瞪向云之墨:“為何傷人?!” 云之墨收了折扇,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溃骸八搿!?/br> 隨后又道:“還打攪小鈴鐺吃飯,不如殺了干凈?!?/br> 第39章 琵琶有語:三 ◎我可都是為了你?!?/br> 云之墨一番話叫周圍人神色凝重, 謝靈峙更是覺得荒唐。 仔細(xì)回想,從上次在年城,他能說出讓他們派鬼使殺一兩個(gè)村民恐嚇這種話, 謝靈峙便知道他不是什么心慈手軟的人??扇缃窬鸵?yàn)樗麕煹芤痪湮凑f完的話便斷人舌頭要人性命,這不是手段狠辣, 而是不分是非黑白, 陰毒殘忍了。 應(yīng)泉封了阿成的xue道, 暫且保住了對方的性命, 可因突然斷舌而涌出的鮮血還是堵住了他的七竅, 需得迅速清理才能活下來。 齊曉等幾個(gè)師兄弟正護(hù)著阿成,應(yīng)泉慢慢起身看向云之墨,視線掃過一旁吞下蘿卜的奚茴, 她不見驚訝也沒將目光投過阿成一眼,應(yīng)泉心下發(fā)悶發(fā)沉,幾息后才開口:“奚茴, 你面前的這個(gè)人肆意傷人, 不堪為友, 你要看清楚。” 奚茴聞言朝云之墨看去。 一屋子里的人都繃緊了神經(jīng),唯有他姿態(tài)悠閑地扇風(fēng), 撞上奚茴的視線后甚至能風(fēng)輕云淡地笑一笑, 對應(yīng)泉說的話完全不放在心上。 “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云之墨接應(yīng)泉的話,說給在場的每一個(gè)人聽。 奚茴又不是要與云之墨交朋友, 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若僅用朋友這種無用且隨時(shí)會分崩離析的關(guān)系來界定, 那也太脆弱了。 她要的, 是與云之墨最最穩(wěn)固的關(guān)系。 云之墨在奚茴眼里是惡鬼, 會殺人再正常不過, 且行云州里的人是生是死奚茴并不在意, 若可以,奚茴都希望他們都在一夕間死去才好,如今那叫阿成的男人只是斷了舌頭尚未送命,可見云之墨手下留情了。 “阿茴,過來!”謝靈峙喚奚茴的名字。 他不知云之墨的姓名,原先也以為他說不定可以托付,只要奚茴真心喜歡就好,如今看來,這樣動不動便殘害他人的人非但不是良人,甚至極度危險(xiǎn)。 奚茴自然察覺到了周圍人高漲的情緒,所有人看向云之墨的眼神皆是防備,她慢慢將目光落在那個(gè)瀕死的年輕男人身上。 阿成渾身是血,趙欣燕還在給他用藥,而他青筋暴起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 奚茴不會為了這群人與云之墨分開,謝靈峙讓她過去她動也不動,片刻靜默后,致使現(xiàn)況的始作俑者率先開口。 云之墨道:“我做的事,何必向小鈴鐺發(fā)難,你們行云州人便是如此不講道理,小鈴鐺才會在以前吃過那么多虧?!?/br> 云之墨起身,手中折扇扇起涼風(fēng),纖長的發(fā)絲略過肩頭,他按住奚茴的肩輕聲叮囑她慢慢吃,再逐步朝謝靈峙走去:“她不用過來,我過來也可。” 謝靈峙道:“行兇即有人誅戮,這等簡單的道理難道公子會不知?你是知惡為惡,我本欲在年城與公子飲茶談心,你那時(shí)既退避不見,今日又為何出現(xiàn)?還要傷我?guī)煹?,難道我行云州人與你有何仇怨?” “說這些廢話作甚?”云之墨緩步走到了謝靈峙的跟前。 他身量極高,甚至比謝靈峙都要高出半個(gè)頭,神色自若,目光冷淡地掃向那些盯著他看的人,只要他一抬手,這些人皆會被命火燒成灰煙,魂魄盡毀,不留一絲痕跡。云之墨有這個(gè)能耐,卻不欲這樣做。 他對謝靈峙露出一笑,笑容冰冷未入眼底,執(zhí)扇的手微微收緊。 這些人都要好好感激寧卿,若非那女人啟動陣法喚醒了云之墨血液里的上古咒印,他也不會被那咒印冰凍靈魂。如今便是他行動自如可到底還沒過百日,真正的束縛尚未解開,他若殺了旁人還好說,十幾個(gè)行云州人一同死去他們身上的法器信符必會傳訊給行云州,到時(shí)候引來寧卿,于他不利。 面對比自己高出一截的云之墨,謝靈峙也毫不退縮,他將云之墨打入惡人一列,只怪奚茴看走了眼,如今亦不會將奚茴推入火坑,更不會讓他們倆再有牽扯。 云之墨道:“這般嚴(yán)肅,會叫我以為斷了舌頭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br> 他輕巧地瞥了阿成一眼,道:“鬧成這樣,更倒人胃口?!?/br> 應(yīng)泉將阿成護(hù)在身后,警惕地看向云之墨。他的一舉一動都被十幾人看在眼里,方才誰也沒瞧見他如何動手,如今眾人蓄勢待發(fā),就怕他再出手傷人。 云之墨合上折扇,驚得幾人劍鳴,他也不在意,用折扇輕輕敲在了應(yīng)泉的肩上,方才還站得筆挺的男人一瞬癱到一旁,扶著桌子才勉強(qiáng)沒有跪下,更是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阿成徹底暴露在云之墨的面前,謝靈峙一手扶住應(yīng)泉,另一只手?jǐn)r住了他的去路:“怎么?你還想真殺了他不成?” “我是想殺了他,可也架不住你們這般小題大做?!痹浦仨绍羁慈ヒ谎?,對方已經(jīng)放下筷子,沒胃口繼續(xù)吃下去了。 寧卿是個(gè)麻煩,奚茴也是。 云之墨以為自己出了行云州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如今看來,不用顧著旁人,也得顧著奚茴日后在這群行云州人里該如何自處。 他曾問過奚茴可愿意與他一起走,少女心中有郁結(jié),不解難消,她身上流著的是行云州的血,自不會輕易與行云州人斷開聯(lián)系,何況眼前之人往年還總往凌風(fēng)渡跑,云之墨再不待見他,卻知他對奚茴感情頗深。 既如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對奚茴瞇起雙眼,薄唇輕啟,無聲地說出一句:“我可都是為了你。” 也不知奚茴看懂了沒有。 云之墨回身,折扇重新展開,他道:“不就是一根舌頭,接回去便是?!?/br> 已經(jīng)割下來的舌頭如何能再接回去?不等幾人質(zhì)問他,云之墨便用扇尖朝阿成指去,方才還捂著脖子不讓血液堵住呼吸口而身亡的阿成抽搐幾番,既然咳出了一灘膿血,再抬頭時(shí),原先地上的那根舌頭便重新回到了他的嘴里,小半邊掛在牙齒外頭,打著顫。 “阿成。”應(yīng)泉半邊身子骨頭似化了般軟下,見阿成的舌頭重新長好,也顧不上自己,連忙喚對方一句。 阿成尚在驚懼中沒徹底回神,被人叫了好幾聲才知開口,他張了張嘴,沙啞的聲音傳來,口齒不清地喊一句“師兄”。 雖不太清楚,可到底是能出聲了,這叫所有人都松了口氣,唯有謝靈峙和應(yīng)泉心中驚駭,如山呼海嘯,卷走所有神智,待他們回神屋中已是一片狼藉,云之墨和奚茴都離開了。 這世間沒有起死回生之術(shù),便是蒼穹神明降臨也不能定生靈生死,一切生死輪回皆得淌過鬼域輪回泉,世代行云州人的法術(shù)符咒里從沒有續(xù)斷之能。 折枝不能立時(shí)再生,斷臂不可血rou重合,可方才當(dāng)著他們的面,云之墨卻能輕而易舉將阿成的舌頭拼了回去,使阿成重新發(fā)聲,若非滿地鮮血尚未凝固方才險(xiǎn)況歷歷在目,誰又敢信這是一個(gè)尋常凡人能使出的法術(shù)? 應(yīng)泉?jiǎng)恿藙幼齑?,輕聲道:“大師兄,那個(gè)人……” 謝靈峙不等應(yīng)泉說完便率先走出雅室,去找奚茴與云之墨。 奚茴是跟著云之墨離開雅室的,她又不認(rèn)得那個(gè)叫阿成的人,對方死不死的她也不是很在意。云之墨割對方舌頭又再拼回去過程短暫,她才回神對方就走了,奚茴本能地跟了出來拽上他袖子,心里猜測云之墨應(yīng)是生氣了。 雅室里,他說這都是為了她。 奚茴以為,割那人舌頭是為她不假,拼那人舌頭又與她何干?殊不知于云之墨而言,殺人便是殺了,還得忍著救回來才是為她。 下樓時(shí),云之墨大步走在前頭,奚茴跟后面晃了晃他的袖子,頗為賣乖地喊道:“哥哥。” 前人腳步停下,奚茴緊忙走上他身邊,雙手抓著他的胳膊就怕他忽而消失,眼睛緊緊地盯著云之墨,這時(shí)裝得乖巧又懂事,像好欺負(fù)的柔弱女子,甕聲甕氣地問:“你生什么氣???” 云之墨生什么氣? 他氣大事未定,小事也不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