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她醉得著實有些狠了,似乎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 “你干嘛推我?!苯誊浥吹? “是因為我總推你, 你報復我嗎?” 裴淵偏過頭去,眸中光芒明明滅滅,叫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你怎么不說話, 宋……” 裴淵瞬間便捂住了她的嘴,動作之快讓她嚇了一跳, 迷離的眼神也捎帶著清明了幾分。 恰在此時, 門外傳來陣陣匆忙的腳步聲, 那聲音由遠及近,最后竟停在了門前。 鬼使神差地,裴淵捂她捂得更緊了。 “剛剛里面是不是有動靜?” 有人一邊與同伴說著, 一邊抬手敲了敲門。 “沒有吧,這天都快黑了, 你還指望著這些祖宗們留下來溫習???” “可我明明聽見了……沒人應, 我要不進去看看?” “好好巡你的邏吧, 這里面盡是世子小姐的,要是弄壞他們東西了, 幾個腦袋夠掉???” 那人的同伴推搡著他, 催著他趕快走了。 裴淵這才松一口氣,即使他問心無愧,這種場面到底不該給人看到。 “唔……” 江禾費力地掙扎起來, 裴淵回過神,才連忙松開了手, 眸中帶了些關切。 “沒事吧?” “快憋死了!”江禾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雙手一叉腰, “你是不是想把我悶成傻子,好讓我永遠跟在你身邊?!?/br> “什么亂七八糟的?!迸釡Y低聲斥道,將她安置在木椅上,又蹲在她面前,“你剛剛,叫我什么?” “嗯?”江禾的眼中濕漉漉的,仍未從醉態(tài)中恢復出來,“你不是裴先生嗎?” “是,也只是?!币庾R到她方才大概只是無意提及他的本名,裴淵放下心來,“天黑了,我送你回去?!?/br> “好呀。” 在他起身之時,江禾從木椅上直直地向前傾去,小小的一個團子就如一只小貓一般整個掛在了他的身上。 她的手胡亂地撲著,一陣慌亂間,好似弄掉了什么東西。 裴淵又惱又急,卻不敢將她扔下來,只得冷了聲道:“給我下來?!?/br> “不要?!彼碾p臂緊緊環(huán)著他的脖頸,撒嬌道,“你抱我回去。” “你若想看我吃牢飯,大可以直說?!迸釡Y的聲音涼涼的,沒有一點溫度,“或者路上也可以想想,我有多少種死法?!?/br> “可是你上次就是抱我回來的?!苯掏崃送犷^,“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就是上次……上次下大雨的時候?!?/br> “那只是因為夜深了又下雨,路上沒有人?!?/br> “那我們等半夜了再回去?!?/br> “ ……” “等一下,你是說,那次你是趁沒有人,才抱的我嗎?” 裴淵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好看的眼睛里盡是冰霜:“胡言亂語,下次再喝酒,手心就別想要了。” “你好兇哦?!苯趟Y嚢愕赜衷谒缟喜淞瞬?,“可我還是喜歡你這樣,你都不知道,你之前一口一個殿下,恭恭敬敬的,我可煩了。” 裴淵淡淡開口:“讓殿下心煩了,臣萬死?!?/br> “討厭死了?!?/br> 江禾甜甜地笑起來,屋里雖沒有掌燈,她卻像個小太陽一般,散發(fā)著數不盡的光芒,照亮了他整個晦暗的世界。 “我聽說,父皇派你去嶺南了對不對?” “消息倒是靈通。” “我也想去?!苯虌陕暤?,“我看了好久關于水患的書,我想親自去試試?!?/br> “沒得水治?!迸釡Y駁了回去,“今年雨水不多,只是一點小災,只需帶些糧食去安撫安撫百姓即可?!?/br> “那我也要去?!?/br> 裴淵微嘆一聲,眉眼中盡是無奈:“你要去,你和陛下說,和我說有何用?!?/br> “父皇不喜歡我。”江禾伏在他的肩頭,呢喃道,“可你喜歡我?!?/br> “……紅鳶?!?/br> 他皺著眉,對著外面呼喊了一聲。 紅鳶應聲而入,步子卻在跨進來的一刻戛然止住,愣愣地看著這畫面,不知是進是退。 “把她給我抱回去?!?/br> 他吩咐著,又強行把她的小手扒開,輕輕放在地上。 “???”紅鳶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公子這次不親自抱了嗎?” “……真想拿你的舌頭下酒?!?/br> 他大步朝外走去,耳根竟微微紅了。 - 江禾再睜眼時,只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 同樣的中午,同樣熾熱的陽光,以及同樣……哭喪著臉的小芒。 “殿下……” 江禾撐著身子起來,怔怔著看著她。 “殿下,您晚上不能再和外臣接觸了啊殿下!”小芒一副痛徹心扉的模樣,不停地晃著她的手臂,“第二次了,第二次了!” “什么第二次?”江禾揉了揉眼睛,忽然反應過來,“他又抱我回來的?” “……不是,這次是他跟著,一個jiejie抱的您。” 見她神態(tài)異樣,小芒又哭喊道:“殿下,奴婢瞧著您怎么還有點失望呢?您知不知道宮里現(xiàn)在流言飛起,他們都說……” “可以了可以了?!苯陶{皮一笑,“頭痛,不想聽,這個是給我的嗎?” 她指了指一旁桌案上的那個玉碗,小芒趕緊去拿來給她。 “殿下宿醉,喝了這個會好受些?!?/br> “謝啦?!?/br> 江禾接過來,一飲而盡,又晃了晃小腦袋,還想開口說些什么,卻發(fā)現(xiàn)好像記不太清楚昨夜的事了。 “殿下再歇會,吃些東西,午后就該出發(fā)了?!?/br> “出發(fā)?去哪里?” “不是殿下說,要跟著去嶺南嗎?”小芒瞪大了雙眼,驚訝道,“裴大人為此求了陛下許久呢?!?/br> “……我好像真的不記得了?!苯膛孪铝说?,來回走了幾圈,才抬頭道,“昨晚我沒干什么吧?” 小芒焦急地跺了跺腳:“您還想干些什么呀,您、您可是金嶺的太子妃……” “打住打住。” 見她又開始念叨那一套,江禾連忙拾起塊糕點堵住她的嘴,著手去翻她的那些漂亮的衣衫。 薄薄的紗裙在日光下狀若金粉,上好的珠玉綴得到處都是,翻著翻著,她彎起的唇角便落了下來。 “有沒有簡樸一點的,到底是去賑災的,還是不要那么招搖了。” 小芒遲疑道:“這……好像還真沒有,殿下您的衣裙,都是用江南貢品中最好的一批絲線裁成的?!?/br> 江禾微蹙著眉打量她片刻,忽一把拉住她,欣喜道: “借我兩件!” - 皇令可以說是刻不容緩,江禾雖只是簡單地收拾了下就出了宮,但到底還是讓人等了。 “抱歉抱歉,我醒的有點晚了。” 與先前去往金嶺的那次不同,此刻江禾的心情沒有那么沉重,在裴淵的攙扶下輕松地躍上了馬車。 “雖說是該穿的樸素些,但眼下這……倒像是我?guī)Я藗€丫鬟出來。” “丫鬟不好嗎?”江禾調笑道,“上次裝夫妻,這次裝主仆,每次都有新鮮花樣?!?/br> “微臣真是在大逆不道的路上越行越遠了?!?/br> 裴淵輕嘆著,又掀開簾子,側頭去看車外的風景。 “我聽小芒說,昨夜是我鬧著要去嶺南,你還為我求了父皇。”江禾湊到他身邊,乖巧道,“謝謝先生?!?/br> “你聽說?”裴淵的眸中流露出一絲疑惑,“你喝完酒……不記事的嗎?” 江禾搖搖頭,問道:“我昨天沒有做什么別的事吧?” 裴淵不自然地挪開了視線:“沒有?!?/br> “那就好那就好?!苯陶诡伒?,“還好沒有讓先生看到我出丑?!?/br> “……”裴淵沉默片刻,緩緩道,“此次你皇兄也去了,大半物資在他那里,所以他先行一步?!?/br> “我知道,好像說是要積累些名聲和政績?!?/br> “還有你那個小伙伴?!?/br> “歡歡?”江禾有些驚訝,忙探頭出去看,“看不見呀,她是怎么去的?” “和你一樣。”裴淵淡然道,“耍賴去的?!?/br> 她微微紅了臉,羞道:“和自己先生撒嬌,怎么了嘛?!?/br> “沒怎么?!迸釡Y從袖口拿出份卷冊,正是出事那日早上,她拼命趕出來的課業(yè),“我簡單看了看,錯得還不少?!?/br> “你好可怕啊……”江禾捂住臉,委屈道,“在馬車上,你居然還要給我講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