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我心頭不自覺地一動，近乎酸楚。

    但我又更迷茫了。

    第29章 我夢到了你

    裴追說：“說不相信你能看到人的死期，是騙你的。門口的監(jiān)控我也看了，你在花盆掉下來前就推開了我，再加上癌癥樓死去的女病人，除了有預(yù)知死亡的能力解釋不了?！?/br>
    他頓了頓，淡淡道：“我其實都信。所以，你沒必要費心繼續(xù)演了……也別再說那種話了?！?/br>
    我之前只當他是特別不接受這些怪力亂神的事，所以熟視無睹，這下真是被說愣了。

    “那你為什么把事情搞得這么復(fù)雜？”我百思不得其解。

    虧我想方設(shè)法，老臉不要，賴在他身邊。難道他不怕死嗎？

    裴追沒立刻說話，沖我攤了攤手。

    我反應(yīng)了一下，才意識到這冰山竟然在問我要煙。

    嘖，之前還嫌棄得要命，沒想到養(yǎng)生老干部小裴總竟也抽煙。

    “真的沒了，抽完了。”我攤手給他看空煙盒。

    裴追竟像是有些責備地看了我一眼，彎腰拿起酒杯，給自己倒了小半杯。

    在我快不耐煩時，他抿了口酒，終于開口了。

    “沈無，”他喊了我的名字，聲音里沒什么情緒：“你做夢嗎？”

    這是新類別的嘲諷還是文青上身？我一瞬間都以為是我幻聽了。

    裴追看了眼我的表情，又笑了一下。只是這次的笑容消失的更快，近乎反而帶出些刻薄的冷漠來。

    “我夢到了你。”他就帶著冷漠的笑意，這樣說道。

    我忽然吊兒郎當不起來了。同時升騰而起的還有如蟲咬神經(jīng)般的劇痛。

    我心一提，怕失明的事情再次發(fā)生，后退幾步坐回沙發(fā)上。

    有過類似疾病體驗的人會知道，長期持續(xù)的疼痛會讓人下意識地想要彎腰蜷縮。

    于是，我已經(jīng)沒力氣維持這種儀態(tài)上的體面，只能故作輕浮地斜靠著，像個沒骨頭的軟腳蝦。

    真狼狽啊。

    裴追這種衣食住行都可以被抓拍當時裝男模的人，不應(yīng)該和我這種人同框的。

    更別提他此刻正認真說話時，我這副鬼樣子估計特別像故意輕視。

    裴追果然皺眉更深。我在他發(fā)作之前追問道：“具體。你夢到了什么？”

    “最常出現(xiàn)的一個畫面是你握著匕首，渾身是別人的血。也有一些碎片的場景，”他沉吟著，尋找合適的形容：“……還有一些不應(yīng)該存在于真實世界的東西?！?/br>
    那是上個時間線的記憶碎片。

    既然災(zāi)難都在重現(xiàn)，裴追夢到一些過去的碎片我其實也有心理準備。

    “還夢到什么了？”

    有那么一瞬間，我覺得裴追似乎想說什么。

    因為他抬起那對深墨色的眼睛，十分執(zhí)著地注視著我。

    但很快，他移開視線：“沒了?！?/br>
    我點頭。

    一片沉默后，裴追問我：“夢境很真實。沈無，這些真的發(fā)生過嗎？”

    如果是貓靈重現(xiàn)前，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調(diào)笑他，說這么大人了還學(xué)孩子做奇幻世界白日夢，快別想有的沒得了。

    但此刻，我必須說實話，才能讓裴追足夠重視。

    也因為，我已經(jīng)開始懷疑自己能否挨到收拾完這些破事，再吹燈拔蠟。

    “真的?！蔽姨崞鹁窈退f：“你可以簡單理解為，這個世界上的人都重生了。你夢到的那些是舊時間線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br>
    裴追竟然毫不遲疑地接受了，還順著我說：“那么，怪物和世界末日都是真的。只是重生的人都不記得從前發(fā)生過的事？”

    我點頭。

    “那你為什么知道？”裴追的目光釘在我身上：“你有記憶。難道是你讓所有人重生的？”

    我沒想到他能猜到這一步，一時怔住了。

    裴追看著我，繼續(xù)說道：“這是說得通的。沈無，你似乎很熟悉這套神秘學(xué)秘術(shù)，發(fā)現(xiàn)自己能看到人的壽命也接受得很快，轉(zhuǎn)頭就能輕描淡寫地證明給我看。你在這件事情上扮演什么角色？”

    他穿著扣到喉結(jié)的襯衫，禁欲冰冷，個子又很高，還俯視著我，整個人都洋溢著強烈的壓迫感。

    我被這種感覺籠罩著，十分不適。

    “什么角色？”我重復(fù)著，短促地笑了一下：“小裴總，您不會在猜我是救世主吧？——我像那種大善人嗎？付出那么多又沒人給錢?！?/br>
    “你付出了什么？”

    我意識到失言。

    “別扯這些不重要的事了，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避免悲劇再現(xiàn)、末日再臨。”

    我正打算深入講解下有什么悲劇以及怎么避免，冷不丁卻差點撞上裴追的下巴。

    他微微躬身，眸光下垂，讓我們目光緊緊相挨，是一個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離。

    他安靜地注視著我：“在你說的舊時間線里，我們是什么關(guān)系？”

    ——什么關(guān)系？

    我一瞬間竟然被他問住了。

    師徒嗎？

    但他父母之死有我的過失。而從始至終，無論我如何強求，他從未開口叫過我一聲師父。

    又是一波劇烈的頭痛鋪天蓋地襲來。我的意識有一瞬間的恍惚，耳邊卻如幻聽般響起了這個問題。

    似乎也有人曾這樣問過我。

    “大哥哥，你們是什么關(guān)系啊？你為什么來給他開家長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