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質(zhì)細(xì)膩溫潤，線條明快流暢。故想起那句“浮梁巧燒瓷，顏色比瓊玖”的詩句來，嘆道：“雨過天青云破處，這般顏色做將來。我算是知道宋徽宗因何感嘆了?！?/br>
    秦淮川跟著看了看，問：“這是汝窯吧？”

    孟庭許笑著點頭：“正是，能放在這里展示的，果真是極品?！?/br>
    秦淮川又問：“這是真品？”

    孟庭許說：“汝瓷造型古樸純潔，多呈淡天青色。就像是雨后的天空，釉層均勻且薄，釉質(zhì)滋潤。除了看色胎分辨以外，就是看著冰裂紋片。最后再看底部的芝麻釘痕，可惜我們現(xiàn)在看不到底部的情況。不過就算是仿制的，也很美。”

    倆人在外頭議論著，里邊兒的老板一聽，是個行家，急忙走出去看。

    “兩位先生，看古董嗎？不妨進來瞧瞧唄，我這兒還有更好的貨！”

    請了進門，老板又向二人介紹起自己的珍藏來。

    店內(nèi)，一束燈光從頂部照了下來。原來這店鋪后頭是個小院兒，老板種了文竹，單獨設(shè)立了玻璃的柜子。上面掛著一件藕粉色的戲服。

    孟庭許眼前一亮，走到前頭仔細(xì)端詳起來。腦中一下子就想到莊晚，若是他能穿上這件戲服，扮相定是和白蛇一樣美，和虞姬一樣傾國傾城！

    這件戲服與以往見到的都不一樣，常規(guī)的襯裙多為白色，而它的襯裙并不裸露在外，外面的藕粉色腰裙拖地，遮住了里面的白色襯裙。水袖為白，面料輕盈，更像唐朝女子所穿的襦裙改良而制。

    十分有特色。

    淡青藍(lán)的寬袖上是手工縫制的花紋，配上藕粉色的直裙，清新俏麗，叫人挪不開眼。

    秦淮川頓了頓，問老板：“你這古董賣不賣？”

    老板見他氣質(zhì)超凡，舉手投足間凈是貴氣，莫名有股無形的壓迫力。眸光一閃，道：“我這兒的古董啊，除了門口的那件瓷器，都能賣。老板要是看上了，開個價，成交就是！”

    孟庭許回頭問：“你那瓷器是什么年代的？”

    老板眼珠一轉(zhuǎn)，壓低聲音說：“不瞞二位，我看你們都是懂這一行的。外頭那件東西呢是鎮(zhèn)店之寶，正兒八經(jīng)的宋朝汝窯。不騙你，我要是扯謊就天打雷劈！”

    秦淮川眉梢一揚：“喲，還是真貨?！?/br>
    老板笑道：“祖上就得了一只，傳到我這都已經(jīng)是九九八十一代了?！?/br>
    孟庭許莞爾：“竟是這樣，想來你家以前是做這行的？”

    他把手一揮：“唉，別提了。本來呢是還有一只，成雙成對兒的。我祖籍是河南的，老祖宗們以前還給朝上獻(xiàn)貢呢！要不是那些殺千刀的侵略者燒殺搶掠，怎么會丟了一只。其實，我原本打算過段時間上交，但依舊不放心。如今這世道，以我一人之力，怕是護不住?。　?/br>
    原是這樣，想來老板也是個愛國的，孟庭許也算是安慰地說了句：“你的心情我們理解，也不必太憂心憂慮。我聽說北平設(shè)立了歷史博物館，你或許可以聯(lián)系一下那邊，像這樣珍貴的寶物，他們肯定會派專人來護送的。”

    一聽，老板臉上的愁容頓時消散：“多謝先生提醒！鄙人感激不盡?！鞭D(zhuǎn)頭看向那件戲服，道：“這件戲服是我在一位朋友那里所得，因和常規(guī)的傳統(tǒng)戲服不同，我覺得挺有意思，便拿來了。你們要是喜歡，我愿意相贈！只求好好待它，切勿隨意丟了，毀壞了它的靈氣?！?/br>
    如此，孟庭許便收下了。

    臨走前，秦淮川特意差人給老板送來他珍藏多年的外國懷表，這是他在法蘭西留學(xué)閑逛時，去一家鐘表老古董店買的。

    一路上，孟庭許抱著戲服盒子的心情很是愉快，簡直對它愛不釋手。

    第四十八章 小丑

    秦淮川瞇起眼, 笑著打趣道：“真是人不如物啊，你要是像喜歡它一樣喜歡我，那該有多好?！?/br>
    孟庭許臉上一紅：“我哪里是為自己, 我是覺得這行頭肯定與莊晚很配?！?/br>
    秦淮川抿了抿唇，語氣微酸：“哦？原來是要送給莊晚, 你們倆什么時候這么好了, 我竟不知道?！?/br>
    孟庭許說：“知音人聽話偏長, 與他說話, 很好?！?/br>
    聽完, 秦淮川心里更酸了：“那我呢？你們是知音, 我是什么？”

    孟庭許將目光放遠(yuǎn)，仔細(xì)思考起自己和他的關(guān)系。結(jié)果回想起來的都是那浪蕩子對自己動手動腳的模樣, 頓時一怔，心跳不止。

    最后也沒說出個什么來。

    走了會, 兩人才坐上車朝園子趕去。

    到園子門口時, 里頭已經(jīng)快要開戲。林石海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了那熟悉的身影，親眼見到的一霎, 不住地渾身發(fā)抖，不敢想，他真的活著。于是急忙跑開，隱到角落。

    眼前人影閃了閃，孟庭許忽地一凜，半天也未動一步。

    那是——

    應(yīng)該不會的。

    他就算真的來了廣州，也不應(yīng)該是這幅模樣。

    秦淮川在一旁看了會, 問：“怎么了？”

    孟庭許搖搖頭, 悻悻道：“應(yīng)是我眼花，看錯了?！?/br>
    收回視線, 便往里頭走。

    等孟庭許踏進園子，后腳范文生開著車就到了。

    他上來對著秦淮川點了點頭，表明事情已辦妥。秦淮川冷眼往剛才孟庭許看的方向望去，轉(zhuǎn)頭對著范文生使了個眼色。

    說完也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