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瀅 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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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耳窩子一動,抬了抬眼皮子,與他的目光對上。 “算我欠你的,可否?”曉得她心軟,且吃軟不吃硬,男人漂亮的眸光露出祈色。 男色當(dāng)前,他著實可憐,阿瀅心生動搖,又覺得多年積攢起來的銀錢一下子出去,她著實是.... 所以她避開了男人的目光,打著商量,“要不,再找別的郎中看看?”說完這句話她自己都虛了,原先在莫臨關(guān)給他找的郎中已經(jīng)是最好的了,藥也是拿好的。 不等男人說話,拐二道,“我自然是可以的,不過他體內(nèi)的毒若是越留越久,時日一長,我也無法保證取出的勝算有多少。” 求醫(yī)問藥本就不能拖延,阿瀅不吭聲了。 姜娘子見兩人僵持,先出來打了圓場,“此事再商量商量嘛,拐大夫,你且看在我們家的份上,便再少些...” 拐二說什么都不讓,他沒有久留,只留下一句,“若是真要治啊,便帶著人去找我?!碧尢扪谰妥吡恕?/br> 阿瀅看著他的背影,“胡說八道,不近人情?!?/br> 回身見到男人祈求的眼神,她嘆了一口氣。 拐二走了之后,姜娘子家中一直安靜,比起前兒的熱鬧,拐二活像是來攪了局面,靜悄悄到不行。 阿瀅怕看男人的神色,她借口說出去喂馬。 姜娘子找到她的時候,她蹲在馬廄旁邊,手里繞著草料,愁眉苦臉。 見到姜娘子來,沒精打采,“阿嫂?!?/br> 姜娘子言歸正傳,“真不救了?” 阿瀅劃拉著地上的黃沙,“阿嫂沒聽見那拐二要的價錢,我哪里出得起。” 阿瀅近些年省吃儉用,一直跟著外頭的雜耍班子,手上攢了些錢,她跟姜娘子說過的。 “不救也好,你的錢該留著為自己打算,將來許了人,手里沒點體己怎么成?” 阿瀅歪頭,“阿嫂怎么說起這事?” 姜娘子接著道,“你的年歲也不小了,難道不應(yīng)該考慮考慮自家的事?” 阿瀅垂著腦袋瓜,“還早?!彼巯抡叫臒┑臅r候,想什么終身大事。 “阿嫂跟你說的就是要緊事。” 姜娘子把她拉過來,“我瞧著這郎君不錯,不如治好了他的病留下來,給你做個上門的贅婿可好?” 瞧著阿瀅并不排斥他,兩人瞧著也登對,姜娘子便動了心思。 “阿嫂你、你說什么呢?”聽到贅婿兩個字,小姑娘的臉?biāo)查g爆紅起來,話也有些磕絆了。 與此同時,在屋內(nèi)的男人靜氣聽到了外頭所言,皺眉思忖主意。 第8章 實則左不過就是些銀錢的事情,若是她手緊不肯相救,殺人取財? 不可,此女待他有恩情,在他昏迷的時候?qū)λ聼o巨細(xì)的照顧,他此番做法,便是恩將仇報了,真要是為了些錢財要了她的性命。 想到昨日他頭疼欲裂,她給他揉捏的舉措,他有些下不去手。 “......” 眼下該如何讓她松松手? 姜娘子捏她的臉蛋,阿瀅拂開,“你且敢與人同吃同住在一屋檐下,這會子怎么面皮子薄了起來?” “那、那怎么能一樣呢?”阿瀅別過臉,“我一開始救他,是因為...”因為她的馬匹踩到了他,總不能把人丟在那吧! 天地良心,她絕不是因為想要將他收成贅婿,故而才將人給帶回來。 況且同吃同住,不是因為沒有辦法么,一切皆因時局所致,她家的屋子就那么點大,不同住一處難不成將他放到馬廄里? “他現(xiàn)在外傷也好了,內(nèi)傷又不是我的手筆?!惫斩尾〉膬r格著實太貴了。 她真是要把這筆錢給掏出去,將來可怎么辦? 一開始她的確是想要治男人,當(dāng)時阿瀅還盤算著多多少少會剩些,可如今真出了這筆錢,絕對的所剩無幾。 手上若是沒有私房,眼下又是戰(zhàn)亂,將來她能如何?阿瀅的腦袋瓜里亂糟糟,可是一想到今日拐二的話,還有那男人祈求人的神情,話語和神情在她的腦海當(dāng)中交織變化。 她就是狠不下心,若真能狠得下心,一口氣便回絕了,又為何要躲到外頭去呢,這是回避的態(tài)度。 阿瀅甩了甩腦袋,繁亂的思緒甩不出去,用手握成拳頭,輕敲著腦袋瓜子,“.....” 姜娘子依然打著那個主意,“不如,你就依著阿嫂所言,問問他是否愿意?再者說了,你的錢是將來做嫁妝用的,花給了他,便叫他以身作賠?!?/br> 姜娘子越說越是笑了,阿瀅鼓著腮幫子,“阿嫂!” “此事太過荒謬了,那個男人我尚且不知道他的來歷和身家,怎么好就將人留下做勞什子的贅婿?!?/br> “況且...”他看著便是心高氣傲的人,如何會愿意? “你且問一問?”剛是要說呢,姜娘子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里面的男人出來了,姜娘子瞧見了他,“......”他的目光定向地上蹲著的少女。 洞察男人似乎有話要說,姜娘子讓開了地方 ,“你們聊。”阿瀅的眼旁風(fēng)掃到了他的衣衫,還是她親手裁了布料給他做的衣衫,哦,不光是衣衫,便是連皂靴也是。 他叫了一聲,“阿瀅?!?/br> 男人的聲音低沉清冷,富有磁性,很是好聽,戲班子里專門唱戲練過的嗓子都沒有他說話的聲音好聽。 阿瀅聽了,不吭聲,她在旁邊摸拿了一枝枯樹,在地上胡亂畫著。 男人半蹲下來,他預(yù)開口了,阿瀅想到適才拐二還在的時候所說的算我欠你的可否。 她要先發(fā)制人,不能被他牽著鼻子走,猛抬了頭,目光對上男人虛弱不堪的俊逸臉龐,忽而不知道如何說。 她狠不下心。 “......”干脆就把腦袋垂下來,轉(zhuǎn)過背,不與他面當(dāng)面。 等了一會不見男人開口,她反而扛不住好奇,想要看看他在做什么,便轉(zhuǎn)過背去,只見他也蹲下來,手里也尋了一枝枯丫,一筆一劃,不曉得在寫什么。 男人執(zhí)拿枯枝的樣子很好看,仿佛那支枯枝在他的手里成了上好的狼毫筆,地上的黃沙是鋪就的宣紙。 阿瀅走神,等她回過思緒,男人已經(jīng)頓了手,轉(zhuǎn)過頭看著她。 她清咳一聲,男人問,“你的阿瀅是這兩個字嗎?” 她低頭去看。 男人適才在地上一筆一劃寫的原來是她的名字,他寫得規(guī)整,走勢能看出大氣磅礴。 的確是她的那兩個字:阿瀅。 “嗯。”她懶懶答聲。 男人說,“好聽。” 小姑娘看了會,她伸手將黃沙上的字跡給抹去,“你不要想著誆我,我....我是沒有多余的銀錢再給你治病了,你不必在我身上費心思,不如去求求拐二,看看他能不能不收錢給你治,亦或是許你賒賬罷?!?/br> 他倒是想過直接去求拐二,那個男人十分的精明,瞧著是個認(rèn)錢不認(rèn)人的主,必然是不會幫他了。 與其求那個人,不如在她的身上下點心思。 “不用?!?/br> 不曾想,他會如此說。阿瀅啊一聲?他不是來求她的? 他所說的不用,到底是何意? “你救我絕境,給我一食一飯,幫我穿衣束冠,還給我請郎中煎藥,我十分感激你的恩情,怎么好再讓你為我做許多?!?/br> 阿瀅,“....?”怎么事情與她所想不大一樣? “適才是我失言了,不該與你說那樣的話。”男人垂下睫,掩住眼底的算計,面上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他明明已經(jīng)退步,不再求她,不必出錢了,已經(jīng)不用她拒絕做惡人。 小姑娘的心里卻更不是滋味了。 “倘若我真的死了也是我的命數(shù)和造化,只是...不能回報你救我于黃沙的恩情,或許下輩子....” 男人越說聲音越是低,后話沒有了,他抬眼,虛弱的臉上開出一抹綺麗的笑意,“下輩子我再回報你的恩情?!?/br> “我記得你的名字了,阿瀅,絕不會認(rèn)錯了人?!?/br> 阿瀅已經(jīng)心軟更甚,他...他為什么平白無故來與她說這些...叫她的心里一點不好受。 “你別這樣說啊,你先前也救過我一命,我救你回來本來是因為...” 小姑娘嘆出一口氣,當(dāng)著他的面吐露實情,“因為我的馬踩到了你?!币皇邱R踩到了她,亂世當(dāng)頭,又值戰(zhàn)亂,阿瀅是絕對不會將人給帶回來。 “若非是你的馬踩到我,我早就死在黃沙堆里了,說來還是要謝謝你,你心善像小菩薩,救了我,那是我應(yīng)該為你做的,我欠你的更多,方才真是我不對,還想再求你,叫你為難,你不要怪我?!?/br> 他居然將他比作小菩薩,阿瀅臉色更是錯綜復(fù)雜,“......” “你這樣說我,我可擔(dān)當(dāng)不起。”真要是菩薩,一定會普度眾生,她...摳摳搜搜,還是算了。 阿瀅到底是養(yǎng)在塞北的小女郎,沒有見識過太多的人情, 她一味的瞎想,因為他的話而自責(zé),忽略了男人眼底的深意,只被他楚楚可憐的表象所迷惑。 “你.....”聽到小姑娘欲言又止的語氣。 他便知道,她動搖了。 阿瀅心軟,他知道,否則不會在離開家門庇禍之時,還要帶上那兩匹畜生。 “好了,快進(jìn)去吧,外頭的風(fēng)沙大?!?/br> 他扶著阿瀅起來。 明明他才是那個虛弱的人,卻攙扶她,反而自己被大風(fēng)卷起來的黃沙嗆到咳嗽不止。 阿瀅撈住他的臂膀,“你...好了好了,今日的藥還沒有吃,我先扶你進(jìn)去?!北还斩o耽誤了,藥倒是熬著了,還沒喝。 姜娘子見兩人攙扶著進(jìn)來,問旁邊的男人,“你說事情有沒有談妥當(dāng)了?” 兩人在外頭嘀嘀咕咕也不曉得在說什么,聲音傳不到里面來。 不過瞧著樣子倒是沒有嫌隙了?不知道她提議的事情是否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