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幽深的情緒，讓她再度懷疑，這?人到底是醉了還是沒醉?。康栌醒b醉的必要嗎？可能他就是醉著也會跟醒著似的。

    姜蕪心里還在這?思索著呢，男人卻像是不?滿她的走神了，手一用力?，將她拉倒在床上。

    姜蕪驚呼了一聲，其實不?疼，楚凌的身軀當(dāng)了一個厚實的墊子?。可眼下這?狀況，讓她著實緊張起來。

    與楚凌挨得太近了，還是一起躺在床上。耳邊是楚凌有力?的心跳聲，姜蕪忐忑地等了一會兒，沒等到楚凌的下一步動作，于是小心翼翼地抬起身子?想要起來。

    頭剛離開男人的胸膛，就被一只手按了回去。

    像對他的寵物似的，姜蕪心中頗有怨氣，抬頭一看，就又對上了楚凌的目光。

    他正在看自己?，目光晦澀難懂，又有些困擾的樣子?，仿佛自己?是什么讓人為?難的難題。

    “大人？”姜蕪滿是疑惑。

    自己?是不?是難題她不?知道，但這?男人絕對是讓人頭疼的難題。

    楚凌突得將她往上拉了拉，只一個瞬間，那張原本還需要自己?抬著頭看的臉，突然出現(xiàn)在了自己?面前。

    姜蕪僵硬得一動不?敢動。

    “阿蕪?！背璧氖郑龘嵘纤哪?。

    不?是平日里帶著脅迫的禁錮，那輕柔的力?度，更像是愛人的輕撫。

    姜蕪一時愣在了那里，不?知道為?什么喝了酒，男人卻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她傻愣愣地看著那張臉又靠近了一些，直到溫?zé)岬拇礁擦松蟻怼?/br>
    和他動作一樣的輕柔，姜蕪的腦子?崩得緊緊的，身子?卻一點點軟了下來。

    她聽到男人在耳邊低語：“交給我?，好不?好？”

    多新鮮啊，這?個人，向來都?是“自己?來”“自己?做”“做給我?看”之類的，從來不?會說?“交給我?”。

    他不?是不?喜歡觸碰自己?的嗎？姜蕪想不?明白，至少現(xiàn)在的楚凌，并不?像是討厭的樣子?，甚至稱得上說?放低姿態(tài)的討好。

    甚至她都?不?知道，男人居然還會這?么多挑逗的手段。

    好像跟自己?記憶中的那個人，并不?一樣。她迷迷糊糊地想著。

    ***

    清晨，楚凌要上朝，起來得早一些。

    他穿衣之類的都?是自己?來，便是有需要搭手的，也有自己?的小廝。

    枝芝頭壓得很低，看著男人的長靴從自己?面前經(jīng)過?，一直估量著他離開院子?了，才敢將頭抬起來。

    “大人今日心情好像不?錯?！?/br>
    說?話的是楚凌身邊慣常用的小廝，時間久了，枝芝與他也是能說?上兩句話的相?熟關(guān)系。

    楚凌心情好，他們?自然也跟著放松。

    但枝芝可就沒那么高?興了，瞅中了間隙，偷偷進了房里，還將痰盂也放在了手里。

    她得觀察一下夫人的狀態(tài)。

    每次被大人碰過?以后，夫人都?會惡心難當(dāng)，若是嚴重了，也會真的吐。

    但今日她有些奇怪。

    夫人半坐在床上，神情有些恍惚，說?不?上是高?興，也說?不?上不?高?興，就是有幾分呆滯。

    姜蕪確實是有些混亂。

    平日里惡心想吐的感覺，沒那么嚴重了。但是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煩心、窒悶。

    握著被褥的手，在一點點抓緊，說?不?清那股悲傷與煩躁來自哪里，但她想要的，不?是這?樣的。

    ***

    青陽再下拜貼的時候，姜蕪就讓人應(yīng)了。

    她前段時候一直在忙念茵的事情，后來再記起這?事的時候，就聽說?太皇太后已?經(jīng)病好，重新見?人了。

    看來她之前的擔(dān)心都?是沒有發(fā)生。

    但姜蕪還惦記著那天青陽說?的話都?是什么意思，她想問問。

    原本親密的兩人，如今總像是隔著一些什么，都?顯得拘謹了一些。

    之前青陽拜托她的事情，她沒能完成，所以如今姜蕪也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最后還是青陽自己?說?的，什么之前與楚凌是有些誤會，以后都?不?會如此了；莫陽舟是無影閣的人，之前也是無影閣的人來聯(lián)系的她，所以她才早就認識了莫陽舟。

    似乎都?說?得過?去，但又像是哪里不?對。

    姜蕪雖然笨，也不?至于那么好糊弄，自然是知道她的有所隱瞞。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是沒有問下去。

    或許是有一種直覺，刨根問底下去，會打破現(xiàn)在的某種平衡。

    于是場面頓時再次尷尬了下去，房間里時不?時就是一陣寂靜。

    “對了，”青陽突然笑著看她，“說?起來，我?有個拿手絕活，從未向你展示過?吧？”

    她提高?的聲調(diào)里帶著爽朗，似乎是要打破兩人之間的隔閡。

    “嗯？”

    姜蕪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已?經(jīng)被青陽拉住了手。她拉著姜蕪?fù)庾?，就像是兩人之間又回到了從前的樣子?。

    只是姜蕪沒想到青陽帶她來的是廚房。

    別說?她，下人們?也都?嚇到了。

    “你還會下廚呢？”姜蕪面帶驚訝。

    “我?只會做一種點心，不?過?……特別好吃?！?/br>
    青陽已?經(jīng)自信滿滿地擼起衣袖，姜蕪震驚地看著她和面、揉面，一副十分嫻熟的模樣。

    “這?是要做什么？”姜蕪也好奇地湊到了一邊。

    “做點心。”青陽一邊回答她的問題，手上的動作也沒停。

    她還會做點心呢？連姜蕪這?樣的小戶人家，她本人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青陽貴為?公主?，還會做點心？

    她就在旁邊看著，起初還想著青陽這?是要玩什么花樣呢，結(jié)果越看人家越是像那么回事。

    到最后做了出來，姜蕪看著都?忍不?住心動。

    “快嘗一嘗！”

    她在青陽期待的目光中嘗了一口，酥軟又香甜，誠實地點頭：“好吃?！?/br>
    青陽笑得更加開心了：“你知道它叫什么嗎？”

    “什么？”還有名字呢？

    “開心餅?！?/br>
    姜蕪咦了一聲，嫌棄之意不?言而喻：“好土的名字。”

    她這?么說?的時候，青陽的目光沉寂幾分。

    “可不?是，”她也捻起了一塊餅，“這?個，是我?一位故友教給我?的。如果可以……”她眸光垂了垂，“我?真希望，可以從沒有遇到過?她?！?/br>
    那是什么意思？然而青陽卻沒有再說?下去了。

    姜蕪明明知道的，也許她什么都?不?問，就能繼續(xù)粉飾太平。

    可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多，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再裝糊涂下去了。

    “莫陽舟問我?，是想要清醒，還是想要糊涂。當(dāng)時的我?，什么都?想要。”青陽離開之前，她這?么說?道，“可是現(xiàn)在，我?想要清醒，快樂也好，痛苦也好，我?都?想要清醒著。”

    她雖然不?聰明，但也不?想這?般渾渾噩噩地，接受所有人對她的安排，這?么被裹挾著往前走。

    青陽沉默了許久，還是一句話沒說?地走了。

    ***

    不?知道為?什么，姜蕪又來到了這?片桃園。

    她以前是很討厭來這?里的，這?里畢竟是楚凌和楚嫣在一起的象征。

    可等她回過?神，就已?經(jīng)來到了院子?里。

    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來了，這?里依舊是被打理得很好，但是因為?已?經(jīng)入夏了，花都?已?經(jīng)謝了。

    姜蕪的手，輕輕撫上了樹枝。

    楚凌的行為?很矛盾。

    如果這?里真的是他和楚嫣的見?證，所以他如此愛護，那為?什么又不?讓楚嫣住進來？

    記憶再次襲來。

    然而奇怪的是，這?次，記憶中的女子?，卻換成了自己?的臉。

    姜蕪驚得手一下子?從樹上彈開。

    什么情況？自己?總不?至于太過?嫉妒，然后記憶錯亂了吧？把楚嫣的記憶換成自己?的？

    姜蕪甚至往后退了好幾步。

    可就這?么幾步之間，一個身影從樹上翩然落下。

    好奇怪啊，姜蕪愣在了那里，她甚至覺著，自己?是不?是出現(xiàn)了幻覺。要不?然明明花都?已?經(jīng)謝了，她為?什么還會在明珠的身后，像是看到了盛開的桃花？

    而從花樹上落下的女子?，眉眼是那般熟悉。

    當(dāng)然熟悉了，姜蕪想著，這?可是明珠。

    可胸口這?股莫名的心悸，是怎么回事？

    明珠已?經(jīng)在她面前站定了。

    暗中的影衛(wèi)們?互相?看看，都?不?知道該怎么做。這?女娃也不?是第一次來了，但以往都?是偷偷摸摸的，大人說?過?了不?用管，他們?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但現(xiàn)在都?跑到夫人面前了，要怎么辦？將人拉走？若非是威脅到夫人的安全，他們?是不?能輕易現(xiàn)身的。

    可惜初一也不?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