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人”這兩個字，咬得格外清晰，盯著周巧，眼里似乎拼命壓抑著一股憤怒。

    莫那子也不知道在掙扎什么，欲言又止，眼神哀哀看著周贏喬，道：“喬，我是不是要死了。”

    周贏喬道：“你不會死，只不過程序會被重新改寫。”

    莫那子眼里那團淡淡的悲傷更濃烈了，伸手想要拉住周贏喬，但被卓承霄一巴掌給甩開，道：“喂，你輸了，是男人就說話算話?！?/br>
    “這又跟死了又有什么區(qū)別呢？喬，你真殘——”

    “忍”字沒說完，莫那子又一陣抽搐，無法控制般閉上雙眼，但卻仍舊苦苦掙扎。

    卓承霄道：“一個本該按照最佳算法行事的機器人，居然是個戀愛腦，你擁有了人類的情感，也就是當(dāng)自己是人了，可卻想要屠殺同類，屠殺同類的人，還算人嗎？那是人渣啊?！?/br>
    莫那子知道自己生命進入了倒計時，已經(jīng)沒心思和卓承霄斗嘴，拼命睜開眼睛，視線一刻也沒離開周贏喬，道：“我在這最后的關(guān)頭，唯一的念想就是想要多看你幾眼。喬，我是真心的，難道你對我沒有一點……”

    周贏喬卻不領(lǐng)情，人和機器之間，原本就沒有殘不殘忍的說法，要怪就只能怪它意識覺醒，還企圖消滅人類。

    “莫那子，你難道沒想過，一個機器人為什么會有想要學(xué)習(xí)人類情感的想法。你從來沒有懷疑過什么嗎？”

    莫那子笑了笑，但眼底卻溢出痛苦，道：“喬，我知道?？晌摇揖褪窍矚g你啊?！?/br>
    機械音說得斷斷續(xù)續(xù)，似乎下一秒就要徹底死機。

    周贏喬卻滿不在乎，艾德在空中放映，屏幕中一個綠色的文件被打開，上面顯示了剛才莫那子對周贏喬說過的所有話。

    “莫那子，很不幸告訴你，安裝包，是艾德根據(jù)我的性格算法，沒停歇地運行了幾年，才形成的，所以，你對我所做的一切，所感受到的一切，包括你現(xiàn)在的痛苦，就真的是程序安裝包的一堆數(shù)據(jù)而已，你的一切情緒模型，是我，掌控之下的。”

    莫那子看著屏幕，嘴巴微張，似乎都要流淚了。

    卓承霄都感覺到背后有一股冷汗?jié)B出。

    這男人……

    夠狠心，全程清醒被愛，游刃有余。

    所以！

    對他，會不會也全是虛情假意，全裝出來的！

    莫那子道：“喬，如果說我連這個也知道呢？我明知道只需要刪除程序包，便可以把對你的所有不理智的心思立刻刪得一干二凈，完全沒有痛苦，但我……我舍不得。其實是不是安裝包，已經(jīng)無所謂了，我的感覺真真切切，你——”

    “——你能不能接受現(xiàn)實，對著我的人，不要再說這些奇怪的話了，我聽著不舒服。爸，你怎么這么慢，改寫個程序都磨磨嘰嘰的?！?/br>
    卓承霄聽到有人對周巧真情流露，而且看莫那子的表情，和人一模一樣，看得滲人。

    莫那子終于轉(zhuǎn)過頭對卓承霄道：“你的人？你確定?！?/br>
    不確定！

    卓承霄這么想，但周巧未必也是同樣的心思。

    周贏喬沒跟莫那子說更多，關(guān)于莫那子的嘗試，本就是他不動聲□□導(dǎo)的結(jié)果，而莫那子也的確上鉤了。

    誘導(dǎo)莫那子安裝情感程序包，因為他知道，近乎理智的機器人，非?？膳?，基本毫無破綻，只能想盡辦法給它創(chuàng)造缺點。

    所以，周贏喬在剛登基，知道莫那子的意識覺醒時，就想到了這招來對付它。

    誘導(dǎo)，以至莫那子上鉤，產(chǎn)生感情，開始畏懼，會猶豫，會遲疑，會痛，會思慮，會患得患失，開始逐漸擬人化，迫切想要成為真正的人。

    感情，本就可以是死xue。

    而他，也真的做到了，取得了信任和自由，讓莫那子放松戒備，把心思都放在了他身上。

    偽裝了那么久，一切都是為了現(xiàn)在。

    而莫那子起初也只是淺嘗，卻沒想到這么上頭，原本想著人類感情這玩意，在強大的計算機算法面前，宛若透明，可卻沒想到越陷越深，讓它花了很多時間都搞不通。

    莫那子沉默了良久后，還想繼續(xù)說些什么。

    卓承霄忍不住再一次催促，道：“爸，你到底行不行?！?/br>
    剛說完沒多久，莫那子全身一陣大抽搐，整個人像似被瓦解般，一動不動。

    幾秒后，重新睜開眼睛時，朝向卓承霄，露出了標準的機械笑臉，道：“主人好，很高興為您服務(wù)?！?/br>
    艾德道：“莫那子，您還感覺到痛苦嗎？”

    莫那子的記憶已經(jīng)被清除，現(xiàn)在是全新的機器人，禮貌回復(fù)：“艾德，我不知道您為什么問我這個問題，機器人是沒有感情，無法感知痛苦的?！?/br>
    艾德道：“莫那子，歡迎回到正常的機器人世界，我早提醒過你，做人是沒有好下場的，咱們還是老老實實做莫得感情的機器吧?！?/br>
    莫那子道：“抱歉，您的指令我聽不懂，不過關(guān)于做人沒有好下場這句，我贊同?！?/br>
    卓承霄見莫那子是真的“死”了，這才真正送了口氣，臉色也沉了下來，盯著周巧看，但對方?jīng)]理他，氣得他拔腿就往外走。

    卓鈴靈道：“哥，你去哪里?！?/br>
    卓承霄一言不發(fā)，直到走到了門口，像似又氣不過般，跑回頭，也顧不得別人的目光，拉住周巧就往玻璃墻頂過去，不理會周巧的抗拒，欺身上前，瘋狂下唇，強迫對方和他親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