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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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就在想,將軍你若是君就好了,這樣就不用再忍受這些不公,我,還有我們身后那些弟兄也可以一直跟隨將軍,一直忠軍,一直忠君?!?/br> 這話屬實大逆不道,要是被有心人聽去,傳到謝景諳耳朵里,說是抄家滅族也不為過,但這些段無痕都不想管了。 他只想把這幾個月憋在心中的郁氣全部說完,要是再不說他就真的沒機(jī)會了。 辛如練拼命按住他的傷口,盡量讓血流得慢些,再慢些:“無痕,別說了?!?/br> “將軍,有些事不是我不說就能掩蓋的?!倍螣o痕抓住她的手腕,幾乎是用盡全力,“將軍,今日死在你面前的是我,明日就可能是照蘇,只要他還是君,這把刀就永遠(yuǎn)懸在我們千千萬萬個兄弟的腦袋上?!?/br> 辛如練被他抓得生疼,但身上的痛遠(yuǎn)不比段無痕這字字句句砸在她耳邊的痛。 段無痕眼眸充血:“將軍,你不能再一味忍讓下去了?!?/br> 許是情緒激動,他被喉頭的血嗆了兩聲,臉上血色漸漸淡去,溫度也一點(diǎn)點(diǎn)變涼。 辛如練手忙腳亂地給他擦拭,一向從容淡定的人破天荒沒了平日里的鎮(zhèn)定。 “將軍不用管我,后面的事我都已經(jīng)提前安排好了,他讓我拖住你,定然會對另一邊下死手,時間緊迫,將軍快去做你想做的事?!?/br> 說著,段無痕長嘆一口氣:“將軍,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將軍了,以后不能再跟隨將軍上陣殺敵建功立業(yè),不知道死后能不能在天上看到你有朝一日榮登大寶。” 這句話他是笑著說的,隔著虛空似乎看到了他日金殿之上,他的將軍身披帝袍端坐龍椅,文武百官齊齊跪拜高呼萬歲。 笑著笑著,搭在辛如練腕上的手緩緩垂了下去,逐漸在辛如練懷里沒了氣息。 辛如練咬咬牙,強(qiáng)行讓理智蓋過心底悲痛。 她現(xiàn)在還不能悲痛,也沒有時間給她悲痛。 以往的戰(zhàn)友不是死在敵軍的馬蹄下,就是死在敵人的刀劍下。 唯獨(dú)這次,與她生死與共的伙伴死在了她的手里。 辛如練喉頭哽咽,給段無痕把臉上的血一點(diǎn)點(diǎn)擦干凈,起身便要離去。 只是還沒等她站起身來,一個人高馬大的漢子就率先闖了進(jìn)來。 長眉粗獷,五官不似張照蘇和段無痕那般秀氣,虎背熊腰很是健碩,饒是穿著厚重的冬衣,也蓋不住那一身腱子rou,彼時肩上還有不少風(fēng)雪,也不知道在門外站了多久,聽了多久。 辛如練提上段無痕的劍,瞬間戒備。 來人她認(rèn)識,是戎炎。 也是軍中和她最不對付的人。 在戎炎看來,女人領(lǐng)軍就是對他的侮辱。 尤記得辛如練第一天進(jìn)軍營,就被戎炎當(dāng)著全軍的面給了一個下馬威。 那時的戎炎居高臨下打量著手持虎符的辛如練,滿臉不屑:“女的?不再家中繡花跑軍營來做什么?這里可沒有什么情哥哥憐香惜玉,有的只是吃人的刀劍以及在敵軍□□哭爹喊娘的恥辱?!?/br> 辛如練當(dāng)時是怎么做的呢? 她二話不說把人掀翻在地,把在軍中號稱最勇猛的悍將戎炎打得三天三夜下不來床,二人因此結(jié)下梁子。 后來辛如練百戰(zhàn)不殆越戰(zhàn)越勇,反倒是把敵軍打得哭爹喊娘,至此,戎炎在軍中總是被辛如練壓一頭,二人恩怨也更甚。 是以后來辛如練被革職,戎炎反倒被謝景諳提拔重用,現(xiàn)在已經(jīng)取代了辛如練當(dāng)初的位置。 辛如練以前的部下當(dāng)然不愿意,因為此事爆發(fā)過好幾次動亂,但都被戎炎以雷霆手段壓了下來,一次比一次手段嚴(yán)峻,大有殺雞儆猴之意,接連幾次之后,軍中就算再有人對此不滿,也不敢置喙。 辛如練警惕地看著戎炎。 現(xiàn)在的她斷然是打不過戎炎的。 如今他出現(xiàn)在這里,還將段無痕和她說的話都聽了去,現(xiàn)在估計是要動手了吧。 謝景諳提攜他,不就是等的今日嗎? 段無痕只是用來迷惑她的幌子,謝景諳怎么可能把所有的機(jī)會都壓在和她交情匪淺的段無痕身上。 而和她不對付的戎炎,才是謝景諳真正的殺招。 第84章 我不想讓人再因為我而死 戎炎偏頭看了一眼地上早已冷透的段無痕, 垂下眼眸沒說話。 也不知道是在醞釀什么,還是當(dāng)辛如練這個大活人不存在。 辛如練壓了壓眉彎。 段無痕死在她手里,戎炎會借勢扣下她嗎? 這對謝景諳和他來說無疑是個大好機(jī)會。 可是現(xiàn)在情況似乎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以往她和戎炎二人雖然不至于一見面就掐, 但都各自看不順眼,還從來沒出現(xiàn)過現(xiàn)在這種兩相沉默不語的情況。 氣氛詭異僵持, 屋內(nèi)寂靜, 似乎還能聽到屋外簌簌的落雪聲。 時間緊迫, 她耗不起。 辛如練提著劍,試著向門外的方向邁去一步。 站在原地的戎炎依舊沒動,就連眼皮都不曾抬起來。 辛如練看著他的身影, 再次向前邁出,這次是兩步,正好和戎炎站到了同一條水平線上。 氣息凝滯,冷空氣包裹在二人周圍。 這是兩個人隔得最近的距離, 近到只要辛如練的劍稍稍一挑, 就能抵上戎炎的要害;近到戎炎只要一側(cè)身,就能制住辛如練的命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