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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失樓臺/霧色糾纏 第92節(jié)

    “媽,我……”商錦繡已說不出話來。

    “以后怎么?打算的?”顧芳汀又問。

    商錦繡心里難受,忍著眼眶里的淚水,可卻一個字也不說。

    顧芳汀嘆了口氣,只讓她現(xiàn)在好好想想。

    壽宴總歸還有個簡單儀式,負責(zé)主持的人走著流程,而顧芳汀則在接受著眾人的祝壽。

    當(dāng)著眾人的面,顧芳汀對溫舒白親自設(shè)計的“松鶴延年”桌花贊不絕口,直言這是她收到?的最好的祝福。

    “真?羨慕你有個好兒媳婦,小?敘也是有福氣,我家長風(fēng)就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帶回個女朋友來?!?/br>
    說話的人,與商敘等人同?坐一桌。

    溫舒白不認識,商敘悄悄介紹了,才知道這是他母親顧芳汀大哥顧芳岸的妻子靳思?齊。前段時間顧芳岸腿疾復(fù)發(fā),生病住院,她妻子一直在醫(yī)院陪著。

    溫舒白與商敘結(jié)婚匆忙,也就剛好錯過了,當(dāng)時只送了厚禮。

    于是她連忙甜甜地叫了聲:“舅舅好,舅媽好?!?/br>
    顧芳岸生性少言,笑?著和他們說了幾句后,就只跟商從誡閑聊起來。

    反倒是靳思?齊很熱情,和溫舒白與顧芳蘭等人聊得不亦樂乎。

    溫舒白注意到?,這位舅媽很有活力。顧芳岸已經(jīng)七十?多歲,可靳思?齊卻看著比他年輕許多。

    溫舒白一問,原來舅媽只有五十?多歲,兩人竟然差了整整二十?歲。

    說起往事,商敘特意壓低了聲音:“當(dāng)年舅媽家里其?實是反對的,說差這么?多歲,會惹人閑話。但后來發(fā)生了一件事,兩家也就同?意了?!?/br>
    “那年冬天,舅媽和舅舅在湖面滑冰,冰層突然碎裂,舅媽掉了進去。是舅舅奮不顧身?跳進湖里,救舅媽上岸。也因此,他的腿不小?心被磕到?了,又受了寒氣,有了腿疾。年輕時不太?明顯,可這幾年摔倒過一次后,就總覺得不舒服?!?/br>
    溫舒白聽著商敘的講述,望了眼不遠處的顧芳岸。

    他走起路來確實有點跛,只不過因為步子緩慢,又拄著拐杖,所以才不顯眼。

    又看靳思?齊,雖然一直和他們說話,眼神卻總在關(guān)心地望向顧芳岸。

    可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外界關(guān)于年歲的議論?與他們彼此的感受相比,實在不值一提。匆匆?guī)资?年過去,他們恩愛一如既往。

    顧芳汀也關(guān)懷了幾句大哥的腿疾,后又問起靳思?齊,道:“長風(fēng)怎么?沒見來呢?”

    顧長風(fēng),是顧芳岸與靳思?齊唯一的兒子。

    “哎,可別提了,長風(fēng)這孩子跟小?敘比不了,小?敘踏踏實實就待在你們身?邊,可長風(fēng)卻是個愛閑著沒事東游西逛的。這兩年總在國外到?處玩兒,最近剛巧趕上當(dāng)?shù)貏觼y,嚇得我催他早點回來。可他倒是膽子大,反過來安慰我,說他準備先待一陣,等局勢穩(wěn)定了再回來?!?/br>
    “還好前天聽他說,他已經(jīng)安全抵達其?他國家,我這才放心?!苯?齊連連抱怨著自己的兒子。

    “嫂子你可別冤枉了長風(fēng)。”顧芳汀笑?了笑?,“他不是閑著沒事東游西逛,他是平時太?辛苦,趁著休假放松。我還聽說他加入的南極科考隊,是被千挑萬選才能進去的。”

    “話是如此,可你也知道,我總擔(dān)心他這工作……”

    百轉(zhuǎn)千回,最終還是落在靳思?齊對兒子的擔(dān)心上。

    一來他的本職工作太?辛苦,平時又喜歡冒險,家里人總歸還是覺得不安心。

    二來……顧長風(fēng)年紀也不小?了,到?現(xiàn)在也沒成家,成了家里人牽腸掛肚的一件大事。

    “之前聽你想讓長風(fēng)跟薛家丫頭一起,怎么?又……”顧芳汀終于問了出來。

    “強扭的瓜不甜?!苯?齊像是認了命,道,“薛頌這孩子確實好,可總覺得他倆抵觸聯(lián)姻,看來牛不喝水,不能強按頭,只好算了。”

    “那是可惜了,薛瞻和薛頌都是我看著長大的,薛家家教?很好,如果能跟薛家做親家,也是好事?!鳖櫡纪∮行┻z憾。

    話正?說著,話里的人就并?肩走了過來。

    一個是溫舒白熟悉的薛瞻,而另一個,卻瞧著面生。

    商敘又向她介紹:“這就是她們剛才說的,薛瞻的meimei,薛頌?!?/br>
    “對不起,我來得有點晚了。”薛頌揮了揮手,沖著眾人笑?,又面向商敘,道,“敘哥,別來無恙?”

    溫舒白一時有種感覺,薛頌似乎和商敘很熟。

    第067章

    “還好?, 今年比往年好?!鄙虜⒊炍⑽㈩h首,表情平和。

    薛頌原本?是?準備和溫舒白打招呼的,但此時突然有通電話打進來, 她就避開人群, 跑去角落接電話了。

    薛瞻替她解釋:“我妹工作就這樣, 經(jīng)常一個電話就能叫走人?!?/br>
    商敘也還算熱絡(luò)地問起:“是還在當(dāng)記者嗎?”

    “是?。”薛瞻望著?薛頌離開的背影,“家里不支持,她自己卻?很堅持。這一點還挺像你表哥顧長風(fēng)的,雖然我不太喜歡他這種作風(fēng)?!?/br>
    人終究是?雙標(biāo)的, 那種韌性?與自我, 在顧長風(fēng)身上,薛瞻就討厭。但在meimei薛頌身上, 薛瞻卻?欣賞。

    “她是?有新聞理想的人, 從小不就是?那樣嗎?”商敘感慨道。

    薛瞻笑了笑, 也道:“說是?要替遭受不公義的人發(fā)聲, 永遠帶著?一腔熱情。那時候她還小, 我們只當(dāng)她是?一時興起, 沒想到長大后?就真的進了記者這一行?!?/br>
    “商敘, 你還記得嗎?”薛瞻興致漸高, 越聊越開心?, “薛頌小學(xué)的時候迷上了新聞采訪, 天天卷起本?子?舉著?當(dāng)話筒,追著?人要采訪。”

    “記得?!鄙虜⒀凵裰辛髀冻鰺o奈。

    薛頌其實?算是?個“欺軟怕硬”的。

    商敘總冷著?一張臉, 她是?不敢招惹的。

    但她自家哥哥薛瞻, 從來都遷就她, 也就成了她“御用”的采訪對象。她干的最多的事,就是?采訪薛瞻考試考砸后?的心?理感受。

    然而這些細枝末節(jié), 溫舒白?一無所知。

    溫舒白?始終安安靜靜待在他們身邊,聽?著?他們講起童年的事,講起薛頌,可正?因為?她的一無所知,她一句話都插不進去。

    她心?里突然升起一種孤單感,覺得自己成了局外人。

    她聽?著?薛瞻滔滔不絕,說了許久,好?不容易被人叫走了,她才終于能看向?商敘,生硬地問起他:“薛頌算不算是?你的青梅竹馬?”

    她方才聽?到婆婆顧芳汀那么喜歡薛家,想跟薛家做親家,那是?不是?也考慮過薛頌?zāi)兀?/br>
    因為?薛瞻的關(guān)系,薛頌和商敘從小那么熟。那么現(xiàn)在,薛頌是?不是?也對商敘很重?要呢?

    溫舒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想到有其他女生有可能在商敘心?里是?特殊的,她就有點不高興。

    她甚至忍不住現(xiàn)在就問起商敘,以此稍稍平復(fù)自己的不安。

    商敘卻?是?笑了下?,然后?默不作聲地望著?她。

    溫舒白?第一次沒了耐心?,怕他是?在默認,于是?變得異常煩躁,整顆心?都跟著?發(fā)沉發(fā)涼,皺眉道:“你笑什么呢?”

    “我笑這個形容不對。”商敘態(tài)度嚴謹?shù)丶m正?她,“應(yīng)該說是?小時候認識的熟人。”

    “這不是?一個意思嗎?”溫舒白?問。

    “當(dāng)然不是??!鄙虜⒋鸬霉麤Q,靜默一兩秒,聲音低緩中透著?柔情,“你知道我的意思的。”

    他沒說明說透,可溫舒白?全懂了。

    他好?像有意區(qū)分?兩者,要在她面前杜絕所有有可能顯得曖昧的詞句。

    他待旁人,從來都是?這么涇渭分?明。

    除了她。

    溫舒白?還在細細回味他的話,他已經(jīng)站起身,過來牽住了她的手,道:“舒白?,跟我來?!?/br>
    溫舒白?并不知道他突然要帶她去哪里,可她就是?不由自主跟上了他,下?意識握緊了他的手。

    然后?他就這樣,很自然地將她帶到了薛頌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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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頌已經(jīng)接完了電話,所幸這個電話不是?叫她立刻去現(xiàn)場的,而是?協(xié)調(diào)其他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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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她放下?手機,又看兩人過來,終于可以放松下?來,笑著?喚溫舒白?:“嫂子?好?,終于見到你了,刷到敘哥朋友圈時,就覺得你好?美啊?!?/br>
    被喚“嫂子?”的那一刻,溫舒白?的手仍被商敘緊緊牽著?,手心?一片溫?zé)帷?/br>
    而薛頌的話語,足以讓她感受到善意與真誠。

    她先前的不安已被驅(qū)散。

    薛頌比溫舒白?大些,又對溫舒白?有些好?感。

    等商敘被人敬酒,抽不開身時,是?薛頌主動坐在溫舒白?身旁,陪她閑聊。

    這一聊,溫舒白?才發(fā)現(xiàn),薛頌與商敘確實?沒有她一開始想象中的那么熟。

    一來商敘本?就是?個邊界感分?明的人,二來薛頌只是?他好?友的meimei,平時往來其實?不多。

    但即使如此,薛頌仍知道些商敘的事。

    同時,薛頌也好?奇溫舒白?與商敘的相?處。

    “在我的印象里,敘哥算是?個比較冷淡的人了,但為?人靠譜,你選擇跟他結(jié)婚,挺明智的?!毖灥溃爸辽購穆?lián)姻的角度考量,是?這樣?!?/br>
    溫舒白?來不及多想薛頌對商敘“冷淡”的形容,只感覺她話里有深意,便問道:“從聯(lián)姻的角度考量?”

    “對啊。聯(lián)姻就是?看門當(dāng)戶對,相?互依靠幫助。”薛頌說起來頭頭是?道,“只要你們性?格上合得來,相?處起來融洽,一輩子?這樣也未嘗不可?!?/br>
    溫舒白?才想起來,從某種意義上,薛頌其實?是?個“過來人”,雖最終沒有成功,但終究有些經(jīng)驗。

    她便好?奇道:“如果性?格合得來,就可以一直走下?去嗎?”

    薛頌是?聰明人,幾乎立刻就聽?明白?了她的意思,道:“也不是?,他們都說我的脾氣跟顧長風(fēng)很像,可我們就沒法走下?去。”

    溫舒白?感覺到了,薛頌很冷靜,也對與顧長風(fēng)聯(lián)姻失敗的結(jié)果早早看開,現(xiàn)在似乎是?不以為?意。

    “其實?有時候我覺得,有些關(guān)系之所以穩(wěn)固,就在于它始終界限分?明?!毖炌蝗挥懈卸l(fā),“如果聯(lián)姻只是?聯(lián)姻,不產(chǎn)生別的情感,不抱過度的希望,那才是?最理想的狀態(tài)。”

    “換句簡單的話。”薛頌用著?玩笑的口吻,“聯(lián)姻就是?聯(lián)姻,別輕易就愛上了。”

    溫舒白?越聽?越覺得,自己最開始的判斷錯了。

    她仿佛在眾人都未察覺時,發(fā)現(xiàn)了一個薛頌的秘密。

    薛頌說出這種話,又哪里像是?和顧長風(fēng)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