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鶴(重生) 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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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文華殿與梅長(zhǎng)?君一別,兩人再?未親身相見。他平日里百般思量,在處理?浩如煙海的朝務(wù)之余,費(fèi)盡心思給她送去想要的消息,才能得到寥寥幾句回復(fù)。 可眼前明明跟她毫無半分干系的人卻能以兄長(zhǎng)?之名勸他離開,他們互通家信,她曾為他奔赴江浙,可謂舍命相救…… 裴夕舟藏于袖中的手緩緩握起,整個(gè)人從眼神到態(tài)度都?是?冰涼的。 他對(duì)顧珩淺淺一笑,慢條斯理?地?道:“相識(shí)不到兩載的兄長(zhǎng)??” “江浙內(nèi)亂,重傷難離,只能等她舍身入山林相救的兄長(zhǎng)??” “只喚長(zhǎng)?君之名,不問其姓,不懂其人的兄長(zhǎng)??” 顧珩先是?感覺到了一股冷意,隨即便被?裴夕舟連續(xù)數(shù)問亂了心神。 “你,你怎么?知道——” “我自然知道……”裴夕舟嗓音清冷,“京都?鮮衣怒馬的顧大公子,和長(zhǎng)?君之間的關(guān)系,不過是?各取所需,逢場(chǎng)作戲而已。” 顧珩面色一沉。 “不是?逢場(chǎng)作戲。我與長(zhǎng)?君,相交至誠(chéng)至深。” 裴夕舟看著他同樣認(rèn)真起來?的神色,眸色微愣。 “是?么??” 他并非不知顧珩在梅長(zhǎng)?君心中確有兄長(zhǎng)?的分量,甚至擔(dān)憂……數(shù)月來?深深壓抑在清冷自持軀殼之下?的、隔著塵世光陰的貪嗔癡怨終是?顯露了出來?。 于是?矢口譏諷道。 “珩兄莫非演兄長(zhǎng)?演多了,便將自己也騙過去了?” 他想起與梅長(zhǎng)?君最近的一次相見,冷笑道:“除了同樣對(duì)‘迦引’犯敏癥,我可看不出你們二人有什么?深摯的兄妹之相?!?/br> “……而即便相交甚深,又能如何呢?” 最后一句的嗓音太過縹緲,不知是?在問自己還是?問他。 顧珩看著他這般神色,一時(shí)不知該如何回話。 沉默半晌后,方才的話語在顧珩腦中回蕩。他揀著最易開口的問題,疑惑道:“什么?‘迦引’?是?一種藥材嗎?” 裴夕舟沉浸在過往的情緒中,突然聽到此問,定定地?看著他,喉結(jié)微動(dòng):“你,不知道?” 顧珩搖了搖頭。 “從未聽過見過?!?/br> “你未曾去過西海?未曾食用過‘迦引’所制的菜肴?” “未曾……是?長(zhǎng)?君食用過嗎?” 裴夕舟細(xì)致地?看著顧珩的神色。 不似作假。 顧珩對(duì)‘迦引’一物明顯全然不知。 既然如此,那?當(dāng)日殿中,梅長(zhǎng)?君為何有過那?樣一番回答? 是?他試探發(fā)問的,因?為她當(dāng)時(shí)神情有異……那?日的細(xì)節(jié)從記憶深處幽幽浮現(xiàn)。 眼前顧珩詫異的面容漸漸模糊,從斜窗透進(jìn)來?的日光一片慘白?,眩暈的亮刺著裴夕舟的眼睛,北鎮(zhèn)撫司的一切都?仿佛呼嘯著遠(yuǎn)去。 指尖深深地?掐入掌心。 怎么?會(huì)呢? 可只剩那?一種解釋…… 前世今生的種種,與濃烈到分不清喜憂的情緒,匯集如洪流。 裴夕舟面色煞白?地?閉上眼睛,似乎忍了忍,沒有忍住,唇角溢出一絲鮮血,灑落衣襟。 第51章 霜華特地催晴色(三) 京都, 裴王府。 梅長(zhǎng)君將一個(gè)精致的簪盒收入袖中,從馬車緩緩走下。 這是她第一次來到王府。 沒有碎瓦、沒有頹垣,安于一隅的王府顯得靜謐而清雅。府內(nèi)道中全是桐樹, 高大挺拔的樹干直入蒼穹,靈秀而茂密的綠葉點(diǎn)綴樹梢,似綢緞般光滑而亮澤的綠向外蔓延。 在?一片綠的頂端, 潔白的桐花如繁星般匯聚成片,在?風(fēng)中微微搖動(dòng)。 隨著?王府小廝的指引, 梅長(zhǎng)?君默然朝裴夕舟所住的院子走去。與此同時(shí)?, 院門的另一端傳來很輕的腳步聲。 天色昏沉, 梅長(zhǎng)?君提著?燈,等在?院門的臺(tái)階前。 暗色里,大門由內(nèi)徐徐打開,推門之人身著?襕衫, 溫潤(rùn)清雅,正是裴夕舟。 “長(zhǎng)?君?!迸嵯χ蹎舅敖闶鲁?突然, 我已令刑部接過?了案子?!?/br> 梅長(zhǎng)?君點(diǎn)點(diǎn)頭。她下午收到?了刑部帶走顧尚書的消息,正疑惑著?,后來才知這是裴夕舟的意思, 懸著?的心?方漸漸放下。 晚風(fēng)吹過?。 簌簌桐花落下。 梅長(zhǎng)?君抬眸看著?眼前人。 他攏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緊,不染凡俗的眼眸中盛滿一人身影。 似乎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梅長(zhǎng)?君莫名覺得眼前人單薄清瘦了許多, 長(zhǎng)?睫微顫之下仿若一碰就碎的瓷器。 兩人對(duì)?視著?, 時(shí)?間仿佛突然靜止, 除了桐花落地?之聲,天地?萬物剎那歸寂。 “殿下?” 他啟唇喚道, 聲音些許沙啞,如同謫仙沾了幾分凡塵氣。 自從梅長(zhǎng)?君被封縣主后,他有時(shí)?便?喚她殿下。梅長(zhǎng)?君提過?幾次,便?習(xí)以?為常地?接受了。 “……嗯?” 裴夕舟唇角浮起一點(diǎn)弧度,可眸光卻依舊沉沉。 “你有許多日子不肯見我了。” 梅長(zhǎng)?君愣了愣,錯(cuò)開目光:“也沒有……” “我今日不是來了么?” 她隨他走入院子。 位于正中的桐樹下,是一個(gè)雅致的石桌。裴夕舟安靜地?走過?去,為她斟上一杯清茶。 梅長(zhǎng)?君道謝去接,不經(jīng)意間觸碰到?他冰涼的指尖。 “你讓刑部將顧尚書帶走,是為了護(hù)他吧?!彼p手捧著?茶杯,輕聲道,“尚書年紀(jì)大了,因江浙戰(zhàn)事落得滿身傷痛,請(qǐng)軍醫(yī)開了許多膏藥,堆在?城主府中,多得能開鋪?zhàn)恿?。沈黨的名頭可真是夠重,莫須有的事就想抹去安定一方的功勞……” “如今你掌著?刑部,可不能讓他們?cè)┩髦页??!?/br> 裴夕舟專注地?望著?她,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似的,輕輕應(yīng)了一聲。 他將刑部最新的審查情況遞給梅長(zhǎng)?君:“我已令他們加快速度了,不出?三日,就能還顧尚書清白。” 梅長(zhǎng)?君細(xì)細(xì)看完,對(duì)?他展顏一笑:“多謝。” “你我之間,不必言謝?!?/br> 他整個(gè)人都很安靜清冷,眼尾卻漸漸泛紅。 那種奇怪的感覺再次縈繞在?梅長(zhǎng)?君心?頭,仿佛有什么事情正要脫離掌控。她垂下眸,從袖中取出?簪盒,打算速戰(zhàn)速?zèng)Q。 “今日前來,除了想問?問?顧尚書的情況,還有一要事?!?/br> 清淺的聲音伴著?桐花被風(fēng)裹挾至裴夕舟耳畔。 “有一物,我思來想去,還是還給你為好?!?/br> 風(fēng)聲呼嘯。 凝脂似玉的桐花簇簇?fù)u曳,四散而下,在?微暗的天色中宛若暮雪飄零。 她將簪盒緩緩打開,他親手雕刻的玉簪靜靜躺在?其中,被飄落的桐花埋葬。 裴夕舟凝視著?玉簪,站在?漫天桐雪中慘淡地?笑了笑:“為什么?” “這玉簪花樣與時(shí)?興之物不同,應(yīng)是你自己刻的吧?!?nbsp;梅長(zhǎng)?君低聲道,“親手所制,如此珍貴,應(yīng)當(dāng)留給值得你等待的人?!?/br> 而不是給一個(gè)已經(jīng)不再期盼玉簪的她。 裴夕舟垂著?眸,面?上笑容暗帶自諷:“可若你就是那值得等待的人呢?” 他向前一步,輕輕握住梅長(zhǎng)?君的手腕,眸色執(zhí)拗:“長(zhǎng)?君可還愿意收下——” “它不屬于我?!?/br> 梅長(zhǎng)?君搖了搖頭。 玉珠、玉擺件、玉香球……他贈(zèng)過?她太多親手所制的玉器。 除了玉簪,唯獨(dú)玉簪。 “若是這個(gè)原因……” 手腕上的力道漸漸收緊。 裴夕舟垂眸看著?她片刻,忽然淺淺笑起來。 “它是屬于你的?!?/br> 這一句所含的嘆息意味太過?濃烈,梅長(zhǎng)?君對(duì)?上他深沉的眸,恍然間有種要被納入其中溺斃的錯(cuò)覺。 天色逐漸暗沉,烏黑的云海四處飄動(dòng),地?面?越堆越厚的桐花是昏暗小院中僅有的亮色。 他松了她的手,將玉簪取出?,緩緩跪下。 “一直都是你的。”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