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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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角突然傳來了些微拉扯之感。 她垂眸望去。 風(fēng)雪太大,只看見冷白修長的手指緊緊攥著灼紅的衣角,以及一截如雪一般純白的衣袖。 不讓她走,讓她留在風(fēng)雪中繼續(xù)受凍? 梅長君連手的主人是誰都無心去看,只冷笑了一聲,沉聲道:“放肆?!?/br> 衣角處傳來的力道一松。 取而代之的是徐徐遞來的一柄竹骨傘。 倒是識趣…… 她心情好了些,將傘打起,然后施舍般地向那人望了一眼。 他跪在地上,仍望著她的衣角,凝著雪花的眼睫在她轉(zhuǎn)身時(shí)微微一顫。 梅長君把玩著傘柄,笑道。 “抬起頭來。” 那人未動。 在她就要不耐煩時(shí),他才緩緩向她望來。 她還未看清那人長相,便被風(fēng)雪中這一雙墨眸攝住了。 眸光太深太重,如刃般要在人心底劃出痕跡來。 梅長君不禁出聲。 “你——” “將軍?” 守夜的女使察覺到里間動靜,匆匆進(jìn)來,喚了一聲。 “可是魘著了?” 梅長君坐起身,看著窗外一片黑沉,緩緩搖了搖頭:“幻夢而已。” “您醒得倒巧。”女使笑著回道,“方才西邊院落遞了一封信來,本預(yù)備著明早給您瞧呢。” 西邊? 那是裴夕舟的院子。 梅長君沉默地看著女使遞來的信,待她退下后,方緩緩打開。 是他慣常的瘦金體,但與那日在蒼山稍顯稚嫩的字跡不同,今夜此信想是匆匆寫下,但難掩風(fēng)骨大成。 “陛下急召,見旨回京。匆匆起行,未能當(dāng)面辭別……待吾至京中,將寄書信,盼卿賜復(fù)?!?/br> 梅長君看完,將其擱在一旁,眸色忿忿。 以前分離兩地之時(shí),他可從不知寫信。她曾寄過幾次,卻無回音。待他歸來時(shí),也只說北地烽煙四起,京都送來的信被截,因此并未收到……當(dāng)時(shí)在北地,信確實(shí)難收,但易寄,他寄回的戰(zhàn)況也不少,卻從未想過給她寫上一封。 “等之后信送到了,我也不回。” 梅長君躺在床上,攏了攏被子,在睡著前小聲嘟囔了一句。 第41章 猶折梅花帶雪歸(六) 歸京路上, 春陽被掩在云后,漫天的霧氣將巍峨山崗染成混沌一片。 地上雪未化,望之仍是一片純白。 裴夕舟正在一處城池中寫信。 “暌違日久, 未悉近況,拳念殊殷。今日遇到一件趣事。途經(jīng)西峰,見到一只白狐, 與初化的雪地融為一色。本欲捉之相贈,但云亭所備之箭皆在義烏用盡, 雪野連綿, 轉(zhuǎn)瞬不見蹤影?!?/br> “越往南行, 越覺日暖,我隨官隊(duì)沿途停留,盡國師之責(zé)考備各城,行路之速遠(yuǎn)慢于來時(shí), 待回到京都,或?qū)㈦y見雪色……” “翃都還在落雪嗎?早春天寒,平日里以身體為重, 努力加餐,城中修筑、營造等小事,還望莫要事事躬親。伏惟珍攝, 不勝禱企,海天在望,不盡依遲。” 他將書信封好, 遞給等候在一旁的云亭。 “世子要給翃都寄信?”數(shù)日未見, 云亭的聲音仍是喧鬧如舊, “您先前吩咐我去江浙其他城中調(diào)兵、運(yùn)器,我本想隨著最后一批軍備去翃都, 誰料圍城太快,晚了幾日便進(jìn)不去了……也不知翃都是何模樣?!?/br> 云亭將信收好,走之前問了一句收信之人。 “梅……顧長君?!?/br> 云亭笑道:“‘沒’什么?原是給顧姑娘寄的呀,怪不得短短一篇寫了這么久。不過這一回生二回熟嘛,寫信多是如此,我記著之前在話本上看過的,上言加餐食,下言,言……” 他有些忘了,本想問問自家世子這下半句是什么,卻見裴夕舟涼涼瞟來一眼。 “哦——您面皮薄……我這就去送信。” 說完一溜煙跑了出去。 徒留裴夕舟一人坐在書房中,半晌,無奈輕笑一聲。 “上言加餐食。” 他看著硯中未涸的墨,垂眸低聲念道。 “下言……長相憶。” …… 書信在寄往翃都的路上。 梅長君這些日子可從未閑著。正如裴夕舟所料,她是事事躬親的性子。而在翃都,各將對她尤為敬重,做起事來效率也高,因此顧尚書干脆讓她主管了軍營之務(wù),自己帶著顧珩去江浙其他有民亂處平叛。 她則是清晨就到了翃都軍營中。 “大伙兒都聽好了,練完隊(duì)列,就是學(xué)習(xí)號令——” “擂鼓,意味著前進(jìn)。鳴金,意味著收兵。旗幟這樣揮舞,意味著……” 梅長君站在一旁,看著這些來自義烏等地的新兵。 他們站得筆直,一雙雙眼睛齊刷刷地望著將官的方向,聽得尤為認(rèn)真。 “進(jìn)度不錯(cuò)?!?/br> 她對身旁一名將領(lǐng)笑道。 “都是您的法子好?!蹦菍㈩I(lǐng)呵呵一笑,“分等考核,賞罰分明,這些新兵們的勁頭可高了。” “我聽說軍中還專門請了教人識字的先生?” 追妻火葬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