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邊空了幾秒，白靜丹才開口：“記得，怎么了？”

    江汀愈發(fā)覺得不對，卻也知道問不出什么：“沒怎么，就是聽你們說過他在這里讀書，所以想問問你們?！?/br>
    “你見到他了？”白靜丹的語氣不太自然。

    江汀沒承認(rèn)也沒否認(rèn)，反問道：“小川哥出國后，有找過你們嗎？”

    “沒有。”白靜丹答得很快，“我們上一次跟他說話還是好幾年前，你也知道的?！?/br>
    江汀了解自己的母親，她絕不會為這些事撒謊即便真的有隱情她最多只會回避。再說當(dāng)初他們一家與賀川真的很要好，如果不是自己不懂事去跟賀川吵架，他們幾個大概可以一直要好。

    “知道了，謝謝媽?！苯∮趾蚜藥拙?，沒得到想要的答案，又看時間到了賀川回家的點，想要掛電話，“我這兒還有點事兒，等有空了再給您打?！?/br>
    白靜丹應(yīng)和著，掛斷前提醒道：“三點水，你出去也那么久了。如果玩得差不多，就早點回家吧。”

    江汀點點頭說：“放心吧，我過幾個月還有面試呢，不會耽誤的?！?/br>
    江汀沒來得及說話，就聽電話那頭江岸好像說了句什么，然后通話就中斷了。

    事情愈發(fā)讓人摸不著頭腦，江汀掛了語音，盯著屏幕發(fā)呆。

    第33章 心上人

    下午四點，王醫(yī)生的私人診所。

    診所開得很大，因遠離市區(qū)而十分安靜。賀川到時王醫(yī)生剛剛送走前一位患者，正在診療室內(nèi)整理繁雜的病例材料。她是位干練的女士，穿著白凈筆挺的制服，見到來人后，溫柔地詢問賀川要不要喝咖啡。

    賀川搖搖頭，徑直躺到椅子上，并不需要引導(dǎo)，駕輕就熟地抬起手，等待醫(yī)生把各種管子連到自己的皮膚和大腦上。

    他來過很多次了，每次來的理由都不太一樣。最開始是因為渴膚癥的困擾，后來醫(yī)生發(fā)現(xiàn)它與某些原生家庭的傷害有關(guān)，便著重引導(dǎo)賀川淡忘那些痛苦。再后來，她漸漸得以窺見更深層次的遺憾，而這些遺憾是賀川從沒對任何人提起過的。

    王醫(yī)生擺擺手，告訴他這次沒有必要這么快進行檢驗，可以先聊聊天放松。

    “最近遇到了什么事嗎？”王醫(yī)生問，“幻覺與幻聽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賀川眼皮微動，“從……一只貓?！?/br>
    醫(yī)生問：“貓？”

    “嗯，貓。”賀川說，“收養(yǎng)的?！?/br>
    這倒不算什么壞事，王醫(yī)生更加關(guān)心病癥的誘因：“你懷疑那只貓是幻覺嗎？”

    “不。我確定它是真的?！辟R川知道被邵明輝見過的小貓以及被matt證實過的聊天記錄都確有其事，唯一的幻象只有那些聲音，“但我時常覺得，它很像一個人?！?/br>
    “……”王醫(yī)生很有專業(yè)素養(yǎng)地沒露出無語表情，“‘像’是你的修辭手法，還是別的？”

    賀川想了想才回答：“不，是他們的說話、動作、性格，幾乎一模一樣。”

    王醫(yī)生懷疑自己聽錯了：“貓，說話？？”

    “……”賀川不知該怎么解釋這件事，只好略有隱瞞，“這個是修辭?！?/br>
    “賀?！蓖踽t(yī)生正色道，“我真希望它像的‘人’不是你的初戀?！?/br>
    “沒有初戀?！辟R川糾正道。

    “好的，沒有?！蓖踽t(yī)生換了個措辭，“單戀?！?/br>
    賀川并不覺得這個詞比剛剛好到哪里去，但懶得再反駁，哼道：“我真后悔當(dāng)初跟你提起過這個故事?！?/br>
    “那怎么可以？這些都是治療的一環(huán)。”醫(yī)生拿起一張測試表遞給賀川填，“你要相信我的專業(yè)水平及保密規(guī)定?！?/br>
    三年前賀川來找她時，她也是這樣先遞給賀川一張測試表。上面主要是通過初步問卷篩查皮膚依賴的程度及顯征。

    當(dāng)時的王醫(yī)生驚訝于賀川渴膚癥的嚴(yán)重性，也對它的誘因產(chǎn)生了很大好奇。

    她做了很多個療程的心理咨詢后，才引導(dǎo)賀川講出海濱老家的可怖的童年，也隔著時光窺探到那個深不見底的日子里唯一的光束。

    有一次，賀川經(jīng)歷了催眠，少有地跟她聊起江汀，聊起他在江家過年時煙火全都散掉后夜空三秒鐘的寂靜，以及江汀趁著這個空檔問自己的問題。

    當(dāng)時小江汀昂起頭，問，畢業(yè)了想去哪兒。賀川也不知道，他想過要去首都，或者西岸的海邊，但那一刻他非常罕見地想留在老家。

    賀川迷迷糊糊中回憶道：“那天他還問我別的問題，去哪里讀大學(xué)、去了會不會談戀愛。”

    因為輸出得太多，賀川的嘴上因為干涸而起皮。

    醫(yī)生則是個很好的傾聽者，循循善誘道：“你怎么回答？”

    賀川蹭了蹭唇，繼續(xù)說：“我告訴他不想談，還小?！?/br>
    “那年你也不小了吧？”醫(yī)生算了算，“十八了?！?/br>
    “嗯?！辟R川睜開眼，“他也是這么問的。”

    醫(yī)生問：“那你怎么回答？”

    當(dāng)時又一朵煙花炸開，五顏六色，震耳欲聾。賀川小聲說：“我的意思是，江汀還小?！?/br>
    江汀時處十六歲的年紀(jì)，大概還不懂得接住愛，尤其是來自這樣野狗命似的人的愛。賀川脾氣真的不算好，卻愿意花全部的耐心等小孩長大，然后把未來的一切都規(guī)劃給他。

    這些話如果能被聽到，也不會是現(xiàn)在這番景象。醫(yī)生嘆氣：“我猜當(dāng)時的煙花聲過于響亮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