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川冷笑，“那就讓他們養(yǎng)你吧。”

    賀光在體能上不占優(yōu)勢，只能歇斯底里地大鬧，最后看沒結(jié)果，灰溜溜地跑了。

    賀川本能覺得這件事情不對勁。賀光這幾年的小生意還算有起色，人有了錢，脾氣連帶著都緩和了不少，所以賀川才能這么快地離開平安里。今天突然找賀川要錢，絕不只是妒忌心這么簡單。

    老爺子留給賀川父母一筆拆遷款，這是賀光原本就知道的。這時候找過來發(fā)瘋，賀川猜測，一定是他遇到了什么急需用錢的事情。

    賀川跟江家一直有聯(lián)系，三點水馬上要高考了，不能天天打擾人家，每每想要了解什么事兒賀川都直接找江岸。這回他托江岸幫忙打聽了賀光在市里生意情況，得知，原來是跟賀光一起合伙開棋牌室的人不靠譜，卷款跑了，結(jié)果又來一個“兄弟”過來接手，說是再投一筆錢肯定能賺回來?？墒琴R光的錢已經(jīng)都搭進(jìn)去了，口袋比臉都干凈，哪來的前去追投。

    賀光不甘心，畢竟之前這生意確實賺得很多，要是現(xiàn)在收手，那前期投入都得打水漂，于是他打起了賀川受傷那筆拆遷費的主意。

    江岸四處打聽完，把這些事兒在電話里跟賀川透了底兒，說完格外擔(dān)心：“小川，你沒事兒吧？我聽說他還去你學(xué)校了，沒傷著你吧？”

    “沒事，江叔，他就嚇嚇我。”賀川正在查看郵箱，一邊檢查收件箱， 一邊對電話里安慰道，“你們也注意點，最近就少跟我聯(lián)系了。我聽他在市里認(rèn)識的人還挺多，別到時候因為我影響到你們?！?/br>
    “嗐，不會的。法治社會，他還能來我們醫(yī)院鬧不成？”江岸哈哈笑著，三言兩語又繞到江汀身上，“對了，最近三點水找你沒？我總覺得他不太對勁?！?/br>
    賀川挪動鼠標(biāo)的手一頓，“沒有，他不是在準(zhǔn)備舞蹈比賽？”

    江岸的語氣聽起來很愁：“是，但我總覺得他越來越不對勁了，天天對著手機(jī)偷笑，還偷偷跑出去買花——唉，你說，他是不是談戀愛了？”

    賀川的手越握越緊，可憐的廉價鼠標(biāo)都快被他捏碎了，“談……戀愛？”

    “嗯，前兩天我?guī)退帐白雷?，你猜怎么著？我收拾出來一本草稿紙，上頭寫的全都是什么……‘去北京’！”江岸越說越激動，并沒注意到聽筒對面的人呼吸聲有多么不穩(wěn)定，“我倒也沒想看，就是他直接攤開在那一面了，我想不看也不行??！誒喲，我尋思著，這北京他除了你還能認(rèn)識誰?。磕阌袥]有什么頭緒？”

    賀川深呼吸著，試圖平復(fù)自己的情緒，晌久才說：“沒有。”

    “那就奇了怪了，他怎么非要往北京考呢。我跟他說過多少遍，家旁邊的藝校也不錯，唉……這孩子！”江岸搖搖頭，“算了，早戀倒也沒什么，我跟靜丹也是高中在一起的。只要不影響成績，我倒是不反對。就是怕他認(rèn)識那些個不三不四的人，反正，你幫我盯著他一點。北京我們離得遠(yuǎn)，還得靠你幫忙?！?/br>
    賀川握著的衣角漸漸松開，他抻了抻，聽起來并無任何異樣：“好的，江叔。”

    電話是江岸那邊掛斷的，賀川腦袋一片空白，什么動作都不會了，任憑手機(jī)嘟嘟嘟地抗議。

    過了大約一根煙的時間，賀川才漸漸從“江汀談戀愛”這件事中抽離出來。

    應(yīng)該不是真的。

    江汀在北京能認(rèn)識誰呢。

    一定不是真的。

    但……江汀確實有心上人不是嗎？

    他會為了她去北京嗎？

    賀川大口呼吸著渾濁的空氣，覺得胸口堵得慌。

    為什么會這么悶。

    賀川努力繼續(xù)自己未完成的事，打開收件箱，繼續(xù)挨個檢查未讀郵件。

    突然，他看到了后綴為edu的、來自教務(wù)老師的郵件。

    [學(xué)院現(xiàn)在有兩個交換留學(xué)的名額，綜合績點排名靠前者優(yōu)先錄取。這是交換優(yōu)惠政策與條件要求，你好好研究一下，申請時間截止到30號。]

    賀川幾乎沒做思考，連附件都沒點開，就關(guān)閉了郵箱頁面。

    考慮到賀光有不少暴力前科，賀川沒敢掉以輕心，特意找到學(xué)院里的法學(xué)老師，向她咨詢這種問題該怎么處理。

    趙老師是隔壁法學(xué)院的教授，她還有個女兒，在商學(xué)院讀書，跟賀川是同學(xué)。出于感謝，賀川經(jīng)常幫她們拿拿快遞、帶個飯之類的，以至于整個商院老覺得他跟系花有點什么。

    八卦的源頭以他舍友為首。有次下大雨，舍友正好看到他倆在一起，一臉探究地跑過去問：“你什么情況？”

    賀川一頭霧水：“什么什么情況？”

    “你跟趙老師家那位啊，”舍友戳戳他的手肘，“我可看到好多回了，你倆天天擱一塊走?！?/br>
    賀川無語：“我去找趙老師，碰見了，所以一塊回來?！?/br>
    舍友不信：“不會吧！那，玫瑰花兒呢？”

    “那是人家送她的，快遞送錯給我了，我?guī)退靡粫?。”賀川不耐煩地說，“你閑著沒事就找去找邵明輝玩游戲，別來煩我?！?/br>
    舍友半信半疑地說：“真的？那完了，我傳錯消息了，你要不去找你弟解釋一下吧?！?/br>
    “我弟？”賀川立刻警覺，“他來了？”

    “昂，他一直在下邊等人呢，還拿著束花，你沒看見？”舍友打開窗戶往下看，發(fā)現(xiàn)下面已經(jīng)空了，“還真走了……估計嫌雨太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