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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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一生,尊為天下之主,卻潦倒困頓,膽小卑怯,所有的一切皆也都是虛妄。 就連,朝思暮想的人站在了眼前,也還要去裝瘋賣傻,不能相認。 靈惠帝什么也不希望了,只希望, 他生永不落紅塵。 * 溫楚被宋喻生帶去了殿外,也不敢再繼續(xù)哭下去,今日皇帝誕辰,人多眼雜,只怕惹了什么不該看的人來看。 溫楚今日丫鬟打扮,跟在了宋喻生的身邊眾人也只以為他的貼身丫鬟。 她一雙眼睛哭得通紅,眼淚倒不再繼續(xù)流淌,只肩膀還忍不住得抽動,她跟在宋喻生的身后,頭垂得很低,忍住不再去想方才見過的父皇。 宋喻生忽然頓步,溫楚一時候不察,差點就撞了上去,好在宋喻生反應得及時,已經(jīng)回過了身來抓住了她的肩膀,制止她進一步上前。 他還記得,上一回溫楚在宮里頭的時候,就是這樣撞到了他的背上,接著流了一串鼻血。溫楚這回還是沒長記性,走路依舊是自顧自低著頭,但宋喻生卻一直記得此事。 宋喻生低頭,就見溫楚也在抬眼看他,通紅的眼眶之中,帶了幾分疑惑。 “你不用怕丟人,想哭就哭好了?!彼斡魃居星О闳f般話想要去說,然這一刻,看到溫楚如此,半晌過去,他也只是憋出去了這句話。 她有太多值得去傷心的事了,渴望再見父親一眼,然而到了最后,兩人卻還是鬧得了這樣的下場。靈惠帝怕不能再去保護溫楚,溫楚卻又害怕會再次被拋棄。 溫楚忍住沒哭,可還是紅著眼睛說道:“我不怪他了,他真的,也很可憐,他可憐,我的母親也可憐,活著的皇兄也可憐,我不恨他們曾經(jīng)拋棄過我了,因為,若是可以選擇,誰也不想落得這樣的局面?!?/br> 這是她和宋喻生自翻臉以后,第一次和宋喻生好言相向,可是這些話卻扎得他心刺痛。 她的眼中還是不可遏制地落了淚,她哭著道:“可是,宋喻生,你知道嗎,這世上根本沒那么的選擇,我也不敢再把自己放去讓別人選擇了,如今這樣,也挺好的了。” 她怕再次被拋棄,于是干脆不再去給別人拋棄她的機會。 這也便是她一直不愿與他們相認之緣故。 幼年的風太冷太寒,她一個人逃出皇宮,流亡于市,吃的是別人不要吃的,住的是橋洞,悲傷絕望之時,想到的也從來都是, 她被人放棄了。 棄子,她是棄子。 李昭喜,小喜,她還是配不上這樣的好名字。 宋喻生站在她的眼前,竟然生出了一種不知所措之情,他該如何,他不知道他該如何,他只能一下又一下地擦著她臉上的淚,臉上強行掛起一抹笑來,他的內(nèi)心深處已經(jīng)亂得不成了樣子,卻還是在強裝鎮(zhèn)定。 他說不出什么能寬慰她的話來,因為他理解不了她。 宋喻生是個冷情的人,又或許是他的幼年不如溫楚順意,七歲之前,不能說話,受盡族人冷眼,就連他的母親也從一開始的好言好語,到了后來的失望至極,他不如溫楚,若溫楚被她的親人放棄,是無可奈何??伤麉s是實實在在,確切不移地叫族人趕出了家門。 他想,若是怕被人拋棄,何不讓自己成為拋棄別人的那一個,或者是讓自己強大到不能讓人拋棄呢。 這些事情在他的眼中,不過是再好處理不過的事情,要么干脆殺了他們報當年之仇,要不就干脆同他們永不相見,可溫楚既舍不下他們,卻又害怕,于他而言,實在擰巴。 他在其他的事情上總是敏銳,可是在感情這樣的事情上,他實在太過冷情愚鈍,以至于不太能去推心置腹,設身處地的去想明白其中的難言之隱。 但他知道,他實在不夠良善,而他同她,實不能相比。 宋喻生不愿她哭得這樣傷心,他道:“當年的事情不會再發(fā)生了,過去的事情也已經(jīng)都過去了,世上更不會再有第二個禮王了?!?/br> 他想說的是,你不用再害怕和擔心了。 可他知道,這些話都太過于蒼白和無力。 他于其他的事情總是能處理得滴水不漏,可是在溫楚面前在她哭得這樣傷心的時候,他總覺得,這樣說不對,那樣說也不太對。 他從沒覺得冷漠沒什么不好的,可是驕傲若宋喻生,現(xiàn)在竟也總會一次又一次地厭惡,自己這樣遲鈍。 他好像,實在做不出來那些討人開心的事情。 如果是祈子淵的話,他總能哄得她喜笑顏開。 宋喻生牽強地笑了笑,似還想告訴自己,這些也沒什么的,他們總能在一起的。她若不愿意見他們,如此也更好了。 他只有她,她也只有他。 兩人走在路上,溫楚哭了那么一會也便沒敢再哭了,而后一路上都垂著腦袋,也沒甚人能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勁來。 * 那邊,宋喻生帶著溫楚去見到了靈惠帝的消息,而后面乾清宮內(nèi)發(fā)生的事情自也都傳到了皇太子的耳中。 李惟言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后,已經(jīng)穿好了皇太子的冕服。 他一身象征著權力的著裝,終使得那張溫潤的臉上透出了幾分凌厲。許是因為孝義皇后的緣故,李惟言同她十分相像,雖處高位,但舉手投足之間盡是柔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