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萬一本來沒往自立方向想的,結(jié)果他這么一問,對面真起心思了怎么辦。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樣的神跡絕不應(yīng)該給外族人聽見哪怕一點風聲。 想到這里,本就焦躁到來回走動的趙光義,心頭更是一股陰冷的火幽幽燃起。他看著下方一動不動的群臣,冷不丁發(fā)問: “當初李氏有誰沒跟李繼捧一齊上京來?” 夏州內(nèi)附這樣的大事,本就隔得不算遙遠,在皇帝的威逼之下,很快就有記憶力好的膽大官員站了出來。 “李繼捧族弟李繼遷及李繼沖?!?/br> 都這種情況了,還顧得上什么禮節(jié)尊稱,沒加上賊寇虜賊這幾個開頭,都是害怕這位陰晴不定的陛下順勢遷怒說抬舉他們了。 “李繼遷當初與親信張浦,在使臣前去接收之際,披麻戴孝,偽稱要送乳母下葬。出城后就不知所蹤,時而sao擾夏州……” 話音在趙光義快要殺人的眼神中逐漸微弱,但想到這和他又沒什么關(guān)系,這位出聲的官員最后還是挺直了脊梁。 趙光義確實快被手下人給氣笑氣瘋了。 從喉口中悶出一聲短促的冷笑來,他最后下了定論。 “李繼遷、李繼沖,還有那個張浦,” “都得死。聽明白了嗎?都得死!去下詔告訴夏州節(jié)度使——不,換人,換個最會打仗的給我去夏州,不把他們?nèi)齻€的腦袋給我?guī)Щ貋砭蛣e回來了!” 什么懷柔,什么利誘,這三個人都得給他去死! 【朝中大臣的自信心因此嚴重受挫,在外人身上找不到存在感的大宋文官選擇對著自己人發(fā)泄情緒。 所以,哪怕是范仲淹、韓琦、富弼這些當時變法派的領(lǐng)軍人物,在仁宗暗示需要變法改革的時候,他們也是覺得時機不對,暗自躊躇的?!?/br> 韓琦聽了這話卻是一笑。 沒有被后世人這番揭短似的發(fā)言擠兌到,他很自在坦率地承認了自己在這件事上的猶豫: “在這點上,我不如范公?!?/br> 君子坦蕩蕩,他當初沒有范仲淹同樣猶豫,卻敢于接下皇帝重擔的勇氣。此刻被點明真相,自然也不應(yīng)有什么負面情緒。 范仲淹卻搖頭,沒接受對方的自謙:“稚圭和彥國其實都心有氣象開闊。吾賴年長而已?!?/br> 當時那種情況下,作為資歷最深的那個人,不是范仲淹站出來又能是誰呢? 韓琦和富弼就算有所想法,礙于他的存在,若是不想讓范仲淹背上銳氣盡喪,或是自己背負起不懂“規(guī)矩”不敬上官的名聲,自然得是先等他的態(tài)度。 有賴于同僚對他的尊重,他才僥幸成為變法的領(lǐng)袖。所以他怎能愧對這份心意呢? 所以啊,如孟子所說: “如欲平治天下,當今之世,舍我其誰也?” 【另一方面,這樣的危機反而將宋朝自身的矛盾全部暴露,朝堂上突出的問題一覽無遺,不需要人們費盡心力從和平表現(xiàn)去扒拉改革之處。 遼國雖然趁火打劫提高了歲幣,并且對西夏最初的獨立運動給予了一定的支持。然而尚且滿足于澶淵之盟構(gòu)建起的遼宋外交體系,并不希望西夏全然替代宋朝的地位,對于宋朝抗擊西夏的戰(zhàn)爭也就提供了一定的援助。 宋仁宗趙禎雖然是個不夠堅定,性情軟和的老好人。然而到底不是像趙佶那樣的昏君,有著使大宋走向更好的政治理想。 仁宗一朝的政治風氣,也是有宋一代最好的時代。士大夫真正意義上實現(xiàn)了與皇帝共治天下的理想?!?/br> ——趙佶。 趙煦捂住了自己的腦袋。 那種模糊的不好的預感最后終于尖銳地撕開了真相上的薄霧,將最殘忍的現(xiàn)實擺在了他的眼前。 怎么會是趙佶繼位呢?怎么應(yīng)該是趙佶繼位呢! 端王輕佻的名聲難道還不夠聞名嗎?是誰盤算著立上一個足夠草包,容易被他們cao控的皇帝,最后卻將整個大宋江山悉數(shù)葬送的! 子厚呢?子厚難道沒有站出來反對嗎?以章惇的個性,就算士大夫們急著想給自己找個好擺布的皇帝,他那樣驕傲到接近自負的個性,卻怎么接受得了自己將要侍奉輔佐一個平庸甚至荒昏的君主! 他如果活著,必然是要反對的。而以自己對他的看重,如若他活著卻沒辦法阻止趙佶的上位,又該是誰呢?誰有力量力捧趙佶成為皇帝呢? 冷汗浸滿了后背,趙煦按著自己的胃部,喉口忍不住發(fā)出了細微生理性的嗚咽,然而面色慘白的皇帝,此刻一雙眼睛卻亮得驚人。 是趙佖和趙似死了嗎?還是章惇先他一步而去?亦或是, 他那位對于自己姑婆的權(quán)勢心向往之,同樣對于新法的實施不甚贊同的嫡母,從中插了一手呢? 他咬了咬后牙根,冷哼著啐了一口。 【所以,這確實稱不上變法的天賜良機,卻已然是個頗為難得的機會了。 但是不幸的是,不論是宋仁宗還是以范仲淹為首的變法派,在這個階段都沒抓住慶歷新政最應(yīng)該進行變革的地方?!?/br> ——來了。 趙禎坐直了身體。 范仲淹也肅穆起臉色。 慶歷朝堂所有的變法派都對著天幕翹首以盼。 【軍事。 慶歷新政最應(yīng)該著手從事的方向,我個人認為是軍事,而不是它重點在針對的吏治方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