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之前那種對彼此漠不關(guān)心的念頭根本沒存在過似的。

    對話的最后，拉斐爾再度向他們表達(dá)了謝意，將疊好的野餐布還給那對夫妻，又沖正在嬉鬧的兩個孩子招了招手，把糖果分給他們，這才調(diào)轉(zhuǎn)方向，cao控輪椅離開。

    “你看，他們是相愛的。”拉斐爾兩眼彎彎，心情相當(dāng)不錯，“只人的感情非常容易變化，在組成家庭后，那些直白又熾烈的部分都被生活燒干凈了，只留下涓流一樣，細(xì)小卻穩(wěn)定的存在?！?/br>
    “而且?！?/br>
    他刻意咬了重音，“就算他們不相愛，貌合神離，和戚去接觸他們，進(jìn)行交談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至少戚逐芳沒有辦法立刻給出理由。

    邪神頗為苦惱地發(fā)現(xiàn)，祂被眼前的人類成功繞到了某個怪圈里。拒絕接觸那些祂并不感興趣的對象，意味著祂其實并沒有那么想要了解人類。

    那些被祂一開始就忽視掉的人身上存在部分答案，直接舍棄掉，意味著祂可能到下個，下下個宇宙，都未必能解決掉當(dāng)時的困惑——如果祂當(dāng)時仍記得這件事的話。

    “好吧?！毕氲酱颂?，祂攤開手，對拉斐爾聳了聳肩，“我會留意的?！?/br>
    “要進(jìn)行下一個嗎？”

    作為相當(dāng)好說話，從不吝嗇給予人類回應(yīng)的存在，祂決定主動詢問拉斐爾，“再往里面走，還有位正在寫生的年輕畫家?！?/br>
    畫家是有神論者，有著相當(dāng)熱情虔誠的靈魂。

    “你看起來對畫家非常感興趣?！崩碃栒Ｒ膊徽５囟⒅k看，眼底有笑意漾開。

    偏頗也是人的某種體現(xiàn)。

    “接觸人類的時候還是一視同仁比較好吧。”

    但人造人沒有點出，而是這樣提醒，語氣輕快，“當(dāng)然，因為我和戚已經(jīng)算朋友了，所以應(yīng)該自動從待接觸的范圍里排除出去?！?/br>
    第84章

    最終他們還是沒有往公園更里面走, 去接觸那個畫家。

    如果拉斐爾只是類似吉祥物或者精神象征那樣的存在，他和戚逐芳在外面待多久都沒有關(guān)系。

    人造人的學(xué)習(xí)能力之強，辦事效率之快, 讓很多試圖插手校園內(nèi)部事物的財閥都心生忌憚。更不要說他就像一面完全透明的鏡子，能在將惡意和謊言照得一清二楚, 而后直接指出，想做什么小動作，簡直比登天還難。

    拉斐爾只是看上去像個柔弱易碎，只能束之高閣的華美瓷器而已。

    現(xiàn)在又是一年一度的交換季，除了主持學(xué)校的日常事務(wù), 今年的交流改革也是由拉斐爾全權(quán)負(fù)責(zé)。

    包括大草原剛剛結(jié)束的會議, 以及群星歸位之前的準(zhǔn)備......拉斐爾非常忙碌。

    盡管他本人還想多感受一會兒外面的新鮮空氣，可電話鈴聲的催促實在過于頻繁, 他只好一邊聯(lián)系司機一邊沖戚逐芳抱歉地笑，試圖和約定下次散步的時間。

    拉斐爾還有幾個地方想帶戚逐芳去。

    戚逐芳跟著他回了本部，一路把他送到校長辦公室, 這才提著行李箱一路去了交換生宿舍辦理入住手續(xù)。

    上次來的時候還是夏天, 現(xiàn)在的密大校園已經(jīng)被秋天染成了金紅相間的顏色。松鼠和山雀之類的動物比夏天活躍得多, 甚至?xí)榱藸帄Z食物而大打出手。

    路上的落葉并沒有人清掃，在連續(xù)不斷的咔吱聲響中, 戚逐芳踏上臺階，將身份證件遞給了宿舍樓的守門人。

    守門人上了年紀(jì), 腰背佝僂，老眼昏花, 將證件放在眼皮子底下，瞇著眼睛來回看了幾遍，才含糊不清地問道：“交換生？”

    他一邊說, 一邊拉開旁邊的小抽屜，慢吞吞翻找出一串鑰匙，從玻璃窗的開口處把那串鑰匙丟過來，然后才開始錄入戚逐芳的證件信息。

    守門人還用著那種老式的機械打字機，在咔嗒咔噠的敲擊聲中，他把剛剛打好的證明和筆放在一起，又拿起旁邊的身份證件進(jìn)行手動抄錄。

    需要簽名的文件放到戚逐芳面前時，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將近二十分鐘。

    戚逐芳簡單看了一遍入住證明上提到的注意事項，確認(rèn)身份無誤之后，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可以隨便挑一間喜歡的屋子住?！笔亻T人擠著不好看的微笑，臉上皺紋都堆到了一起，“下樓的時候記得把其它鑰匙還過來就好?！?/br>
    鑰匙串上，每把鑰匙都用貼紙標(biāo)著房間編號。

    戚逐芳朝他道了謝，收好自己的東西，提著行李箱上了樓。

    交換生宿舍一共五層，混宿。是老式建筑，內(nèi)部沒有安裝電梯。戚逐芳在三樓停下，選了個朝陽的，視野比較好的房間，對著門牌找到了鑰匙編號。

    打開門，迎面而來一股帶著潮濕的霉味。窗戶緊閉，沒擰緊的水龍頭還在滴答朝外面漏著水。

    床上和桌椅上，包括墻壁上的液晶電視都蒙著層厚厚的灰，一看就是很久都沒人住過。

    除了面積足夠之外，這間屋子唯一的有點就是干凈——什么都沒有，貧瘠到甚至沒有蟑螂和老鼠的生存空間。

    戚逐芳站在門口，進(jìn)屋之前打了個響指，直接把它恢復(fù)成最整潔時期的模樣，直接暫停了內(nèi)部的時間流動。

    一勞永逸。

    拉開行李箱，將疊好的衣物放進(jìn)衣柜，書本和手提電腦放到最顯眼的位置上后，戚逐芳拉開窗簾，擰開了藏在后面的陽臺門。

    陽臺很小，不到三平方米的空間，木質(zhì)花架和防護(hù)欄加起來占據(jù)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