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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男主共度貧窮的女配覺醒了 第2節(jié)

    換作旁人,定會挖苦這大小姐“屈尊”的模樣。

    但錢絮不會。

    她認(rèn)定了這孩子心中必然也有良善的地方,只是不叫人看見。

    沈棲月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小孩,從他們一歲半至四歲半,整整三年的時光,她長在自己的身邊,錢絮對沈棲月天然的有著比母女更親昵的情感,甚至認(rèn)為沈棲月不過脾性大些,人總該是不壞的。

    終于,等到這兩個小孩陪同自己一塊兒上路。

    不知不覺中,錢絮發(fā)覺半個小時已經(jīng)悄然過去了,她一手牽著沈棲月,時刻觀察著她有無鬧脾氣的預(yù)兆,也切記不忘隨時提醒掙開她的手的沈棲年“不要亂跑”以及“見到鄰居要問好”。

    沈棲月沒有鬧騰,毛茸茸的粉色耳套下她顯得安然而甜美;調(diào)皮的沈棲年跑東跑西,卻也時不時回望著自己關(guān)切的眼眸。

    她踏入著白茫茫的雪地深處,心中卻有短促的溫存。

    ……

    然而,從走入dollar tree的那一刻起,錢絮也立馬感覺到了不對勁,興許是周圍許多人生活物資的短缺,今天的小超市里格外擁擠,外國人身上經(jīng)常有種體味,哪怕擦了很多的止汗凝珠,很多時候味道是遮不住的。

    室內(nèi)開了暖氣以后,這種味道就愈發(fā)濃烈。

    錢絮感覺到沈棲月神色間的低落。

    “這樣吧,”錢絮不忍沈棲月真到自己不喜歡的場所,還要接受這種氣味的折磨,隨即招了招手,對著一路小跑過來的沈棲年和呆在原地苦悶的沈棲月安排道,“我先進去買東西,你們倆就在店門口等我,不要四處亂走,好嗎?”

    兩個孩子一致點了點頭。

    這會兒誰也沒有說要陪錢絮,畢竟進去就是一場漫長的隊伍,也沒人在意錢絮自己本身就有過敏性鼻炎,他們并不曾注意過錢絮所謂的犧牲甚至從來不覺得這是一種犧牲,認(rèn)定了為家里購置東西本就是錢絮的職責(zé)。

    兩個孩子在冰天雪地里干等著只覺得有些無聊。

    沈棲年提議他倆打雪仗。

    他隨手在一輛銀色雪弗蘭上抓了一把雪,只是還沒來得及搓成雪球。

    沈棲月想也不想立馬拒絕了,“這里的雪也沒有多干凈,人來人往的,我可不想弄臟了自己的羽絨服。”

    加拿大鵝的標(biāo)志在女孩的胳膊上,她不經(jīng)意地抖動了下。

    沈棲年:“矯情?!?/br>
    面對同胞meimei的掃興,沈棲年一手將手中并不完整的雪球砸忿忿地砸向不遠(yuǎn)處,一邊口中振振有詞道,“你們女孩子就是矯情,你要是真不想來,也沒人逼你一起出來?!?/br>
    “還不是因為你要跟她一起出門?”

    那張圓嘟嘟的小臉早就沒了錢絮在場那會兒維持的禮貌,她眉眼瞬間變得冷若冰霜。

    沈棲月到底是不爽的。本來今天是自己占了上風(fēng)的,要不是哥哥猶豫著同錢絮一起出來,選擇落下自己,錢絮多半會被自己拖在家里,她也用不著冒著這么冷的天出門,也就不會在這種不入流的店門口,看著來來往往的黑人大媽了。

    沈棲年不再說話。

    臉色在這明亮的白晝里暗沉。

    他和他的meimei僵持在dollar tree的門口,彼此別過臉去,似在賭氣。

    以往,看到這一幕的錢絮總該是著急的,她發(fā)覺身體里似乎有個衰老的陳舊的自己,和所有老一輩的人一樣,整天希冀著家庭的和睦。

    當(dāng)然也不希望他們兄妹之中發(fā)生半點矛盾。

    但是,今天的隊伍實在是太長了,她沒有辦法抽出身來先去哄好這兩個小孩,重新排隊也意味著要花費更多的時間。

    她只能繼續(xù)呆在她的隊伍里,前面的黑人打了個噴嚏又做起了禱告,她卻什么也聽不見。

    只是希望隊伍能快一點向前挪動。

    她能夠盡快解決兩個小孩之間的瓜葛。

    然而,事實與她設(shè)想的背道而馳,前面的人工效率十分低下,過了老半天隊伍依舊沒有往前動的意思,一看是有人插隊了。

    她愈發(fā)著急的目光投向外面的孩子。

    他們就和平常一樣,爭吵,但在爭吵過后總會和好。

    可她卻在這兩抹小小的虛晃的身影上看見了不真切的陰影——

    幻影里的沈棲月和沈棲年也是如同今天一般干站著,只不過沈棲年的態(tài)度遠(yuǎn)不如今天的強硬,像是隨時要被meimei攻破、想要妥協(xié)的樣子。

    那兩個小孩似乎是比如今的他倆成熟些。

    年紀(jì)大了些的沈棲月對著哥哥一本正經(jīng)地說,“我能有什么辦法,橫豎都是要說服mama參加這檔綜藝的,你不如現(xiàn)在好好想想辦法。”

    “你的意思是讓我去找錢絮,讓我去利用她,這樣mama就會和我們一起參加親子綜藝了嗎?”

    “也不能說是利用啦,”小大人沈棲月說得有幾分俏皮,又是那樣的順理成章,“就是你去找錢絮的話,我們mama總該會受到些許刺激,這樣一來,她說不定就肯陪我們?nèi)チ恕?/br>
    當(dāng)沈棲月的話語提及到錢絮也正是自己的時候,可以算得上面無表情;可是當(dāng)她提及自己的親生mama程雙意的時候,她簡直眼眸放光——

    渴求著那遙不可及的母愛。

    而那個曾經(jīng)站在自己一道,口口聲聲說著“總有一天我會報答你”的沈棲年徹底動搖了。

    他說,“那好吧,我就找錢絮試一試,順便看看mama的反應(yīng)?!?/br>
    畫面里的虛影消散了。

    現(xiàn)實里他們并不是七、八歲的小孩,這一切看上去都是不可能發(fā)生的幻影??蔁o論如何,錢絮都安慰不了自己,她不明白這是上天給她的暗示,是明明白白的預(yù)兆,還是說一切……都只是自己太過害怕產(chǎn)生的恐懼?

    她低嘆,卻又不得不承認(rèn),她的確隨時有可能淪為他們利用的工具。

    第2章

    錢絮眼眸低垂。

    眼底的波濤卻洶涌,幾個翻滾的浪頭似是隨時都能淹沒一切。

    錢絮在想,這到底是兩三年后的真實寫照,還是因為她內(nèi)心深處的不自信占了上風(fēng)?

    她總疑心自己這個要當(dāng)后媽的人無論如何都趕不上別人的親生mama,而近來的情況和當(dāng)初也全然不同,沈祈自從硅谷的天使投資人那里拿到第一筆融資開始,她早就知道他并不會留在俄亥俄太久了。

    可那道幻影仍然太過殘忍——

    憑什么自己就淪為了刺激程雙意的工具?他們兄妹為了得到母親的愛,并不可恥,可恥的在于他們寄希望于利用自己,而看自己這情況多半會信以為真,真真切切開始為和他們一同參加綜藝而準(zhǔn)備。

    到頭來,自己只是個隨時可以被替換掉的棄子?

    一旦程雙意松口了,愿意參加節(jié)目了,那她是不是要連滾帶爬的離開嗎?

    難道她程雙意天生高貴,為了請她勉為其難地用得上自己,她錢絮還得感到榮幸?

    她到底做錯了什么,她這么些年一邊讀研,一邊費心盡力地照顧著沈棲月和沈棲年,也一直以為人們之間的情感是共通的。

    沈棲月只是小女孩脾性,而沈棲年只不過有的時候沒有主見。

    她并沒有多想自己的付出得到回報,但是至少,他們不應(yīng)該把這一切當(dāng)作理所當(dāng)然,更不應(yīng)該利用自己的心軟為成全他們的私心。

    身旁的teenager橫沖直撞,差點使得錢絮脫離了原本的隊伍。

    錢絮恍惚中回神,又重新站在綿延不絕的隊伍里,她擔(dān)心的第一要務(wù)仍然是會不會讓外面的沈棲月和沈棲年等得太久了。

    到底是這么些年的付出已然成了一種習(xí)慣。

    這不過是未來的某個不吉利的幻影,一個畫面不足以摧毀她長期以來的信仰,錢絮無法將這一切和現(xiàn)實真正聯(lián)系起來,碎碎念道,“亂夢而已?!?/br>
    前面的黑人大媽已經(jīng)不再作禱告,而是神神叨叨地突然來了句,“dream talks(夢會說話).”

    錢絮扯了扯眉心。

    依然認(rèn)定了這是一場巧合。

    就算是站在經(jīng)濟學(xué)的理性人假設(shè)來看,錢絮也沒有這個時候突然放手的道理,且不說這么些年的默默付出,眼下她也好不容易度過最煎熬的時光,按理說是要陪著沈祈享受物質(zhì)充沛的生活——

    而他也是一直那樣允諾的。

    錢絮再回眸瞥向沈棲月和沈棲年,他們兄妹倆似乎已經(jīng)重歸于好了。只是她自己未曾注意到,那股子強烈的關(guān)懷的愛,已經(jīng)消減了大半,那種害怕他們在外受傷因而繃緊的神經(jīng),也漸漸松弛。

    她沒有去論證,但也無法將那一幕徹底從腦海中抹去。

    -

    回去路上,沈棲月抱怨著天氣的糟糕,斷斷續(xù)續(xù)地表達(dá)著對靴子上的一塊鳥糞的憤怒;而沈棲年則因為沒能盡興玩樂而悶悶不樂,不知道從哪里揀來的一根樹枝,四處擊打著車頂上的雪。

    誰也沒有感受到錢絮的興致比不上來時這么高昂了。

    他們習(xí)以為常地忽略錢絮的感受。

    放在以前,錢絮大抵是壓下自己的心緒,反過來關(guān)心兩個孩子的小煩惱,既要為沈棲月處理她腳上的污漬,又要陪同沈棲年繼續(xù)不知輕重的玩鬧。

    可是今天的她選擇了不聞不問。

    她的緘默直至家門口前背兩個小孩察覺,起因是沈棲月想要錢絮抱她入門,但錢絮并沒有答應(yīng)。

    一盞哥特式的鐵燈下,沈棲月誓不罷休、不依不饒,聲音卻似是囁嚅道,“你就抱我上樓唄,反正也就幾步路?!?/br>
    確實不過幾步臺階。

    錢絮仍舊沒同意,而是在找開門的鑰匙,只是一味地回頭囑咐了聲,“跟上?!?/br>
    錢絮一反往常的態(tài)度令林棲月煩悶,更是讓她覺得很沒有面子。

    但林棲月并沒有因此而去關(guān)心錢絮,她一鼓作氣爬上樓梯以后,就決心關(guān)上門不理人了。

    在此之前,錢絮不曾拒絕過她的任何要求,她有的時候也會在想,如果是親媽的話,是不是拒絕起來反而底氣十足了。

    她只是個普通人,也會在疲乏下理所當(dāng)然的感到累。

    如果身棲月真的內(nèi)心純良,那為什么又不能體諒到自己疲勞?

    沈棲月走了,沈棲年卻愣愣地呆在原地,像是想表達(dá)一句兩句關(guān)心的話,大概礙于男孩子的習(xí)慣,別扭得無法說出口。

    “上去吧,我要在這里處理烤雞?!?/br>
    錢絮的態(tài)度并沒有得到轉(zhuǎn)變,她支開了沈棲年,沈棲年也沒有多問一句有關(guān)她的話。

    臨白色的旋轉(zhuǎn)樓梯口,沈棲年突然轉(zhuǎn)頭追問了一句,“爸爸今天不回來嗎?”

    “我不知道?!彼谅暤?。

    錢絮對于這一切真不確定,她從來不過問沈祈的行蹤,沈祈也從來不向她報備,她知道他們一直是“情侶”,但他們絕大多數(shù)的時候并沒有情侶間的親密無間,很長時間不見以后,兩人相逢時分甚至有些尷尬。

    兩個月前,沈祈拿到了硅谷的第一筆融資,聽說是九位數(shù)。

    那個時候沈祈特意聯(lián)系了她一回,并且給她和孩子們打了一筆款,數(shù)額不算多也不算少,整整五十萬美金,錢絮在心底盤算著這幾年的開銷大概是不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