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范 第16節(jié)
幾輪談判后還了外面的債務(wù),重新命名后的立禾已經(jīng)是外強(qiáng)中干,幾乎瀕臨破產(chǎn)。好點的設(shè)備先前被賣的賣,拖走的拖走,剩下的都是些陳舊設(shè)備,熟練的老員工也是走的走,散的散。 原先的幾個品牌因為出現(xiàn)質(zhì)量問題也不再合作,這也導(dǎo)致他們接手后面臨很多問題,不過好在三人能力強(qiáng),出身優(yōu)越自身帶著不少的人脈,拿著那塊不怎么值錢的廠地向銀行貸款,暗天黑地的應(yīng)酬總算將立禾垂死的局面扭轉(zhuǎn)過來。 三人的野心隨著立禾一步步走上正規(guī)后也逐漸變大,即便早期的幾個品牌重新合作后也沒滿足三人的胃口,將目光對準(zhǔn)了一家國外的知名服裝品牌,希望能拿到在國內(nèi)的獨家代工。 為了拿下這份合同,立禾幾乎投進(jìn)了所有,只是誰也沒想到快要正式簽訂協(xié)議后,對方突然更換了代表,將合同簽給了匯盛。 匯盛是程家的產(chǎn)業(yè),是誰出賣了立禾已經(jīng)不言而喻。程競舟只澄清了一次,便不再作任何澄清。都沒有指名道姓,但也都不信程競舟清白無辜,怒氣最盛的當(dāng)屬陸東廷,爭論中與程競舟動了手,導(dǎo)致最后三個人大打出手,都是鼻青臉腫,詛咒發(fā)誓連祖宗八代不得好死的話都出來了。 如今再看三人,誰能想到以前他們撕破臉的場面。 “緒寧,你好像變了,以前那么喜歡刷存在感,現(xiàn)在怎么了?”薛志滿笑問。 章緒寧愣了愣,她的驕傲和自尊在五年前知道真相后,被打擊的絲毫不剩,要不是因為母親,五年前的車禍,她就應(yīng)該死了。 薛志滿也是察言觀色的人,連忙端起酒杯,“東廷,緒寧,來,我敬你們,祝你們白頭到老?!?/br> 章緒寧不太想喝酒,但還是拿起了杯子,剛端起來,被陸東廷拿了過去,“我替她喝?!?/br> 薛迎嵐笑道,“東廷還是老樣子,我們?nèi)齻€女孩子中,你就護(hù)著緒寧?!?/br> “就是,我這個meimei都嫉妒了?!?/br> 陸東廷笑了笑,沒說話,舉杯示意,不一會兒,將兩杯都干了。 章緒寧沒說話,跟著笑了笑。心里倒是想了很多,他們認(rèn)識這么多年,印象中,陸東廷對她若說偏袒,還不至于,但確實不錯。 哪怕以前跟陸詩桐發(fā)生口角,只要她是對的,陸東廷不會毫無原則地指責(zé)她,反而更多地是勸說陸詩桐。也就是五年前發(fā)生那樣的事,兩人才疏遠(yuǎn),關(guān)系也很僵。 “緒寧,聽說你要出手立禾?” 章緒寧愣了一下,薛迎嵐會知道這件事,應(yīng)該是陸詩桐告訴她的,只是沒想到她會當(dāng)眾提出來,“嗯,正在找人接手?!?/br> 其實陸詩桐說的對,她是要嫁給陸東廷的,留下立禾只會成為大家的牽絆。 “會有人要嗎?” 章緒寧搖搖頭,武總拒絕后,她找過其他人,都被婉拒了,她不確定這里面有沒有程競舟的影子。 她抬頭,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過去,見到程競舟微微勾起了嘴角,“我想好了,留著也沒什么意思,真要是沒人要,我打算清算注銷?!?/br> 立禾的事,她不能由著程競舟牽著鼻子走。 第40章 40 “也對,你反正都要嫁給東廷了,還怕東廷養(yǎng)不起你嗎,沒必要那么辛苦自己,做個無憂無慮的少奶奶不香嗎。”薛迎嵐打趣道。 章緒寧沒法接話,只能抿抿唇笑了笑,算是回應(yīng)。 桌布下,身邊的人伸過手握住了她的手,想要抽回手時對方卻加深了力度。她心驚地抬頭看過去,就對上了陸東廷的眼睛。 他的眼底有著她從未看到過的情緒,難以名狀。她不想去探究那些情緒隱藏的深意,不著痕跡地移開視線。 “夠了你倆,就別當(dāng)著我們的面撒狗糧了?!毖χ緷M故作不滿。 章緒寧半低著頭,不敢抬頭看他們,卻能感覺道到斜對面的視線,緊緊地盯著她,像把刀一樣,懸在她的頭上。 “競舟,我們結(jié)婚后,我也想做全職太太,做個無憂無慮的少奶奶,好不好?”陸詩桐晃著程競舟的胳膊,撒著嬌。 程競舟喝了一口,將酒杯不輕不重地扣在桌面上,不辨喜怒地應(yīng)了一聲好。 洗手間里,薛迎嵐涂著口紅,從鏡子里看著章緒寧,嘆氣道,“世事無常啊,當(dāng)年你跟競舟愛的死去活來,最后呢,竟然是詩桐嫁給了競舟?!?/br> 她又道,“也算不錯了,你們都要嫁了,哪兒像我,至今還單身狗一個?!?/br> 章緒寧細(xì)細(xì)地擦著手,不敢回想當(dāng)年,回憶的大門,一踏進(jìn)去就是萬劫不復(fù)。 薛迎嵐將口紅放到包里,挽著章緒寧的胳膊,“詩桐都快嫁給競舟了,我哥還沒死心呢。一聽他們回來,立馬訂了機(jī)票?!?/br> 看著她的手,章緒寧微微蹙眉,趁著扔紙的時候抽回了胳膊。 他們?nèi)齻€創(chuàng)業(yè)失敗后,她從未主動聯(lián)系過薛家兄妹,偶爾見面,也是因為陸東廷。五年來,她和他們的關(guān)系其實生疏了許多。 “志滿會遇到合適的人?!?/br> 薛迎嵐努努嘴,“我哥這個人,軸得很,沒有個三年五載,估計是放不下的?!?/br> 章緒寧沒說話,她從不覺得薛志滿是個深情的人,對于陸詩桐的感情不過是披著表象的權(quán)力整合,這是在創(chuàng)業(yè)時,她無意間聽薛志滿在洗手間跟人打電話時說的。 當(dāng)然,她也不會跟薛迎嵐戳破這件事。 “你呢?我怎么瞧著,你好像還沒放下競舟?”她又問。 章緒寧抿抿唇,正準(zhǔn)備回答,抬眼看到了門口的裙擺。 “那你一定是看錯了,我真要念著什么,也不會跟東廷訂婚。” 薛迎嵐不太相信,“你當(dāng)年追程競舟的時候,轟轟烈烈,整棟樓都知道,真的說放下就放下了?我可是記得,你當(dāng)初為了他受了那么多委屈,還跟男生打架……” “當(dāng)年的事,你不說我早忘了,”她低著頭,輕聲打斷,“誰年輕還沒個頭腦發(fā)熱的時候,遇到一個人,以為就是對的人,其實回頭看看,也就那樣,為了愛而愛?!?/br> 她壓著心口的酸楚,又道,“或許,都不一定談得上是愛情,充其量就是喜歡,好感而已。都是年少不懂事,為賦新詞強(qiáng)說愁罷了?!?/br> 那次打架,是因為籃球場上對方犯規(guī)還對程競舟出言不遜,她氣不過跟那人大吵,沒有真打,推推搡搡的時候,程競舟拉過她,將她護(hù)在了身后。 這件事后,程競舟一直嫌棄她不夠淑女,一邊嫌棄,一邊警告她說,他不在的時候,別跟人吵架。 門口的裙擺消失,章緒寧才出洗手間。 聚會結(jié)束,包間門口,陸東廷看到走來的章緒寧心神不寧,上前握住她的手一并向電梯走去。 薛迎嵐一把拉住陸詩桐走在后面,對著前面的人揚了揚下巴,壓低著聲音道,“這下放心了?” 陸詩桐一驚,“你看到我了?” 薛迎嵐指了指她的裙子,貼著她的耳朵,“你可千萬別跟競舟說,他要是知道緒寧沒愛過他,得傷心死。” “她有什么好得意的,競舟也沒愛過她。”陸詩桐嘴上不服氣。 “我怎么看著,競舟對她余情未了呢,吃飯的時候,那眼神,時不時就掃過去了?!毖τ瓖共灰詾槿?,見她臉色耷拉下來,連忙道,“我就是隨口說說,也有可能是我看錯了,剛剛我就看錯了緒寧。” 一行人進(jìn)入電梯,章緒寧站在門口的角落里,玻璃的電梯壁折射出冷冷的寒光,從背后掠了過來。她不由得僵著身子,電梯門剛開出縫隙,便迫不及待地沖出去。 快到車旁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腿疼,剛剛沖的太急撞到了未完全打開的電梯門。 陸東廷見狀,俯身握住她的膝蓋,“沒事吧?” 章緒寧搖搖頭,只想趕緊上車。 就在此時,身后陸詩桐的委屈聲,回蕩在停車場里,帶著不甘和憤怒。 “你那么緊張干什么,她根本就沒愛過你!” 第41章 41 整個停車場都陷入了安靜,詭異的讓人心生恐怖。 陸東廷見她臉色漸漸發(fā)白,起身抓住她的肩頭,才發(fā)現(xiàn)她身子抖得厲害。 程競舟站在柱子旁邊,半個身子落在陰影里,臉上的情緒被掩在暗處,“我先送你回去?!?/br> 陸詩桐受不了他總是這樣拒絕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剛剛章緒寧撞到電梯門時,她明明看到他眼睛里的緊張。 其實薛迎嵐根本沒看錯,飯桌上,她早就注意到程競舟時不時地看向章緒寧。 自從章緒寧出現(xiàn),他就心不在焉,那天在她家里也是如此。 “是她自己說的,她不愛你,只是為了愛而愛,她對你只有好感而已?!标懺娡┒⒅?,今天似乎勢必要他給個說法。 章緒寧低下頭,身子越發(fā)站不住。陸東廷摟過她的肩頭,讓她靠著自己。 四周死寂一般,好一會兒,程競舟從陰影中走出來,面無表情,聲音更是波瀾不驚,“走吧?!?/br> 他的拒絕猶如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她委屈痛苦,又氣急敗壞,從包里拿出手機(jī),“不信是吧?我就知道你不信,你自己聽!你聽聽!” 她滿臉的怒火,憤恨地點開錄音,里面很快傳來章緒寧低落的聲音,“誰年輕還沒個頭腦發(fā)熱的時候,遇到一個人,以為就是對的人,其實回頭看看,也就那樣,為了愛而愛。……都不一定談得上是愛情,充其量就是喜歡,好感而已……” 就在陸詩桐以為他不會給出反應(yīng)的時候,他輕笑一聲道,“誰沒年輕過。” 他的話只說了三分,余下的七分不難猜測,他也年輕過,也頭疼腦熱過,他對她也只是喜歡,好感而已。 陸詩桐揚起嘴角,“真是這樣嗎?” 他避開她的問題,“現(xiàn)在可以走了嗎?” 這個結(jié)果不是十成的滿意,但于她而言,已經(jīng)到了九成,她點頭,腳步倒是沒動,笑著對前面的人喊道,“二哥,二嫂,我們走了?!?/br> 章緒寧閉上眼睛,后面的話,她已經(jīng)聽不清了,只覺得呼吸困難,身子如處在荒蕪的沙漠里,四肢至五感漸漸被沙漠淹沒。 “緒寧,你沒事吧?!?/br> 陸東廷發(fā)現(xiàn)她精神狀態(tài)越來越不對,打橫將她抱起,回頭冷冷地看了一眼陸詩桐,上了車。 陸詩桐努努嘴,不以為然地笑笑,回頭對上程競舟的視線時,笑容僵在了嘴邊。 薛志滿拉了拉薛迎嵐的胳膊,示意她一起離開。剩下就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他們在場總歸是不妥。 “競舟詩桐,我們先走了?!?/br> 薛迎嵐看了看陸詩桐,又看了看程競舟,勾了勾嘴角跟著薛志滿上車離去。 程競舟沒有說話,就那么看著陸詩桐,渾身上下透著生人勿進(jìn)的氣息。 這會兒緩過勁,陸詩桐意識到自己做的過分了,見他上了車,躊躇片刻后,低著頭坐進(jìn)了副駕駛。 程競舟不說話,她也不敢說話。 半個多小時的路程,卻是一路壓抑的像是要前往刑場。光影掠過車頂,斑駁著他的側(cè)臉。兩人靠的那么近,冷寂的車?yán)锬苈牭剿暮粑紟е幊恋呐?,她幾次想要開口說些什么,眸光里他面無表情下藏著凌厲的距離,迫的她連叫他名字的勇氣都有。 到了家門口,他停下車依舊沉默,她低著頭不動,扛著最后的倔強(qiáng)最終敗下陣來,“對不起,我一時心急,沒注意分寸?!?/br> “詩桐,”他叫了她一聲,沒什么情緒,也沒什么溫度,“當(dāng)初,是你自己選的。” 他提醒她。 說到當(dāng)初,陸詩桐臉色僵住了,“競舟,我是為了你才出的國?!?/br> “從頭至尾,我有逼迫過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