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太監(jiān)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同時?心里松了一口氣，回?復(fù)道：“千真萬確，殿下?！?/br>
    得到確認(rèn)，宇文硯緊皺的眉毛頓時?舒展開?來，低下頭輕笑一聲。

    笑聲引起了下首正忙著的裴凌的注意，裴凌抬起頭，不解地看?向宇文硯。

    宇文硯笑了笑，讓孫太監(jiān)退下去，站起身，對看?著他的裴凌說?道：“你繼續(xù)辦事，我出去一趟?！?/br>
    說?完，繞開?書桌就要走。裴凌趕忙喊住他，舉起手里的一份奏折對他說?道：“殿下！這里面還有一份有關(guān)西北政事的公文，十萬火急，您走之前?還是先?看?一看??！?/br>
    宇文硯聽他說?“十萬火急”，倒也不敢耽誤，走到他書桌讓，從他手里拿過奏折，從頭到尾，仔仔細(xì)細(xì)看?了一遍，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后，眼睛驀地瞪大，旋即皺著眉頭又重復(fù)看?了一遍，確定沒看?錯后，放下奏折，沉著臉對裴凌問道：“這是什么時?候發(fā)來的？”

    裴凌道：“這封奏折，被顏將軍貼了急件，從西北到京城，最快大概需要一個月，所以這大概是一個月前?發(fā)生的事?！?/br>
    “一個月前?……”宇文硯喃喃，臉色十分凝重，同時?又十分不解，“好端端的，秦家小子怎么跑到西北邊境去了？”

    裴凌瞄了一眼被宇文硯放在桌上的奏折，說?道：“屬下倒是聽家里人說?過幾次，說?是秦世子兩年前?就被鎮(zhèn)國?公夫人送去南郡的舅舅家，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在京城露過面，或許……這事另有隱情也說?不定?！?/br>
    裴家在京城是不遜色于秦家的大族，家中雖沒有爵位繼承，可也是清流名貴之家，子孫都?是走仕途，現(xiàn)如今的裴老太爺可是孟相?爺當(dāng)年的恩師呢，除卻裴凌，裴家其余子孫也有不少出息的，分布在朝堂大大小小的崗位。

    同在一個圈子，自然有所耳聞，尤其這個圈子就這么大，里面的人就那?么少，誰家有個風(fēng)吹草動就能發(fā)現(xiàn)。

    早先?思裊還沒有被秦暉認(rèn)下，寧氏在京城的貴婦圈可謂是如魚得水，風(fēng)頭無兩，那?時?的她被問起小兒子的下落，尚且能不動聲色應(yīng)付下來，后來出了思裊這檔子事，她便沒臉出來見人，加上秦陌寒走得確實(shí)已經(jīng)很久了，再解釋也很難再圓回?來，索性就著閉門不出的機(jī)會，不再對秦陌寒的事回?應(yīng)。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是眾所周知的道理，這幫名門貴婦，每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日子過得悠閑又無聊，最會八卦傳言，于是這秦家小子去舅舅家兩年未曾回?過京城一事自然也就越傳越開?。

    尤其秦陌寒逐漸到了婚配的年紀(jì)，家里又雞犬升天，有了兩個“娥皇女?英”式的好jiejie，身價(jià)更?是水漲船高?，有不少人打他鎮(zhèn)國?公世子妃位置的主意，對他的注意自然越來越多，于是秦陌寒兩年多沒有北上回?家的消息也越傳越廣。

    甚至有些心急而且與秦家，尤其是與秦暉本人頗有交集的人還屢次旁敲側(cè)擊向他詢問秦陌寒本人的下落。

    秦暉當(dāng)然是不知道，畢竟秦陌寒去南郡是寧氏一手的主意。

    一開?始，秦暉還不怎么在意，他對寧氏很了解，相?信她不會還自己的親生兒子，聽寧氏說?把秦陌寒送去舅舅家有利于加強(qiáng)兩家的聯(lián)系，以后也能用到更?多寧家的人脈與資源，也就沒有再懷疑。

    可耐不住來問的人越來越多，秦暉本就是個細(xì)心且容易起疑心的人，被問的次數(shù)多了，聽多了寧氏的解釋，他也逐漸起了疑心，于是才?有了多次催促寧氏把秦陌寒喊回?來的事。

    但這都?是家事，外面的人還是一概不知秦暉已經(jīng)著手要把秦陌寒找回?來一事，只當(dāng)秦家兩夫婦心大，兒子去舅舅家兩年多，也不曾問聞過。

    這件事如今在圈子里是屬于眾所周知的事，所以裴凌有所耳聞并不奇怪。

    “隱情？那?么到底是什么隱情呢……”宇文硯思索著，緩緩說?道：“顏之惟說?發(fā)現(xiàn)秦陌寒時?，隨行保護(hù)他的人武藝十分高?強(qiáng)，瞧武功身法，并不像中原的功夫，倒像是域外之法，尤其還發(fā)現(xiàn)隨行的有一名女?子，被發(fā)現(xiàn)后，這秦家小子竭力要求這些護(hù)衛(wèi)護(hù)送那?名女?子走，這……”

    宇文硯緊鎖眉頭，表情陰沉的能滴出水。

    裴凌看?著他，心中也有了不好的預(yù)感。

    這種情況，很難不讓人懷疑，這秦世子意圖通敵，畢竟奏折里可是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當(dāng)發(fā)現(xiàn)秦陌寒一行人時?，那?批護(hù)衛(wèi)可是誓死抵抗，且這秦世子被擒獲后，還大聲對著前?來意圖營救他的護(hù)衛(wèi)吩咐，要他們把那?名女?子帶走。

    心中如此?想著，裴凌試探著詢問道：“殿下可是有什么猜測？”

    宇文硯仍然擰眉，卻嘆了口氣，緩緩搖頭道：“我不確定。若是要弄清楚其中緣由，必須先?從秦家下手，搞清楚秦家為何要將秦陌寒送到南郡兩年而不聞不問?！?/br>
    他實(shí)在很擔(dān)心。倘若秦家真被坐實(shí)通敵之罪，秦筠姌一定是要被廢且賜死的，秦筠姌?biāo)遣辉谝獾?，可關(guān)鍵是思裊也是秦家女?，秦筠姌是這個下場，思裊就算逃過一死，最好的結(jié)局便是后半生青燈古佛長相?伴，他和思裊就再無可能了。

    “秦世子的身份實(shí)在特殊，顏將軍不敢拿主意，殿下可是要如何處理？”裴凌問道。

    宇文硯想了想，道：“寫信給顏之惟，此?事有待調(diào)查，讓他派人悄悄將秦陌寒送回?京，具體的情況，等他回?京后再做處理?！?/br>
    裴凌點(diǎn)?了點(diǎn)?頭，忽又想起什么，說?道：“屬下認(rèn)為，這件事還是應(yīng)該和鎮(zhèn)國?公知會一聲，就屬下所知，鎮(zhèn)國?公本人已經(jīng)派了好幾波人去南郡要接回?秦世子，無奈次次無功而返。且鎮(zhèn)國?公好像與鎮(zhèn)國?公夫人關(guān)系并不和睦，或許其中另有別的原因也說?不定?！?/br>
    裴凌是宇文硯心腹中的心腹，對宇文硯是絕對的忠心耿耿，宇文硯的情報(bào)組織他也參與了管理，早在當(dāng)初調(diào)查顧懷賀一事的時?候，這個情報(bào)組織就將秦家查了個底朝天，所以當(dāng)然知道秦暉本人與寧氏夫妻琴瑟和鳴的外面下，兩兩厭棄一事。

    “你是說?，這件事很有可能是鎮(zhèn)國?公夫人一意孤行，鎮(zhèn)國?公本人其實(shí)也被蒙在鼓里？”宇文硯盯著裴凌的眼睛，問道。

    裴凌低下頭，避開?宇文硯咄咄逼人的目光，回?答道：“不排除這種可能。當(dāng)然這也只是一種猜測，最終事實(shí)的真相?，還是要以殿下的最終調(diào)查結(jié)果為準(zhǔn)?！?/br>
    宇文硯斂了斂眉，沒有說?話，拿起方才?放下的奏折，再一次翻看?，目光停留在“秦陌寒”三個字上，喃喃道：“可真是越來越有趣了，這寧夫人身上的秘密可真是多呀，一個沒有解開?，又來一個……”

    第54章 待修…

    杏黃色的月亮在浩瀚的云層中穿梭, 淡淡的月光從天空往下傾灑，大地的每個角落仿佛都被柔柔的月光籠罩，像是罩上了一層朦朧地、薄如蟬翼的輕紗。

    夜晚涼風(fēng)習(xí)習(xí), 從平靜的湖面?吹過，泛起陣陣銀白色的漣漪，漢白玉鑄成的圓拱門石橋在雪亮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思裊站在石橋上，雙手扶著石橋的石欄桿, 向上仰望天空，仰望天上的明月, 微涼的晚風(fēng)從身上拂過, 她全身沐浴在柔和皎潔的光芒中，享受著這絲毫不亞于天上仙境的人?間美景。

    小荷站在她身后，微涼的晚風(fēng)只是大自然最常見的景象，它沒有意識, 它對所有事物一視同仁, 并不?在意所經(jīng)過對象的身份地位, 晚風(fēng)既然從思裊身上拂過，自然也從小荷身上拂過。

    被晚風(fēng)輕柔撫慰的小荷瞇起了眼睛, 深吸一口氣, 舒服地發(fā)出一聲喟嘆, 感慨道：“今晚的空氣可真好，風(fēng)吹的人?真舒服?！?/br>
    思裊低下頭，望著下面?時不?時泛起陣陣漣漪的湖水，輕聲說?道：“是挺舒服。”可是奈何她有心事，不?能放肆享受這如斯美景。

    小荷似乎天生就?有洞察人?心的本事, 思裊輕飄飄一句話，她就?立馬下意識往前探了探, 眼睛滴溜溜觀察起思裊來。

    這里沒有外人?，思裊也就?沒有刻意掩飾自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便是毫不?識眼色的人?輕輕瞅一眼，也會發(fā)現(xiàn)?她的不?對，更何況是小荷這樣的人?，仿佛天生的人?精。

    “娘娘，您看起來心事重重的，可是有什么心事？有的話還是要說?出來，不?能總憋在心里，總憋在心里容易憋出病來?！毙『烧驹谒佳U身后，認(rèn)認(rèn)真真說?道。

    思裊輕輕一嘆，放在石欄桿上的手不?安分起來，不?自覺地用手心摩擦著欄桿扶手上的繁復(fù)的花紋，下意識的動作?暴露了她內(nèi)心的惶恐與不?安，不?過好在她背對著小荷，且小荷現(xiàn)?在一心放在她的面?部表情前，沒有察覺思裊手上的小動作?。

    如果是一般的心事，她指不?定就?和小荷說?了，可這偏偏不?是一般的心事。

    也是在孫太監(jiān)走?后，她才猛然間反應(yīng)過來，自己現(xiàn)?在竟然對宇文硯有這么在乎！

    她自己習(xí)慣了宇文硯對她的偏愛，比如除卻初一十五，他必定是來她這里的，以?前盼望他來，也是一心想分走?他對秦筠姌的寵愛，是想明里暗里與秦筠姌分個勝負(fù)，總的來講，好勝心居多。

    然而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也許是昨天，也許是前不?久，也許更早……但不?管是什么時候，她的心境毋庸置疑來講是變了。

    以?前只要宇文硯不?去秦筠姌那，即便不?來她這，也是勝利，就?算去了秦筠姌那，她也并不?在意，并沒有一絲起伏波瀾，頂多是覺得自己敗了一局，下次再扳回一局的那種灑脫……對！灑脫，她好像對宇文硯沒了那份輕飄飄拿起輕飄飄放下的灑脫，她已經(jīng)開始在意宇文硯了，她的情緒不?可避免被他所牽動，但更深層次的是什么呢？

    思裊沒有母親，沒有人?教她正確認(rèn)識和看待男女之情，蓮花雖然把她養(yǎng)大，但對她的心理狀態(tài)卻并未有多關(guān)注，所以?她到現(xiàn)?在，對所謂真正的男女之情還是個模糊的認(rèn)真，此前從未心動過，又談何知曉所謂心動的感覺呢？

    “小荷，假如有這么一戶人?家，這戶人?家的老爺是一個遠(yuǎn)近聞名?的富商，家里有許多夫人?，他特別鐘愛其中一位夫人?。這位夫人?呢，一開始很心安理得享受老爺?shù)膶檺?，?dāng)?然這位老爺也會去其她夫人?房里，但總歸是去這位夫人?房里居多。一開始這位夫人?很滿意現(xiàn)?如今情況，并很大方?對老爺去別的夫人?房里的行為絲毫不?在意，可漸漸的，她開始對老爺去找別的夫人?的行為不?滿，先說?好，”思裊回頭看了小荷一眼，強(qiáng)調(diào)道：“老爺去各房夫人?房里的次數(shù)和以?前一樣，對這位夫人?的寵愛也一如既往，她依然是眾夫人?中最得老爺歡心的，所以?你?說?，為何這位夫人?前后心境相?差如此迥異？”

    小荷不?解地看著思裊，問道：“娘娘，你?怎么突然想出什么這么個故事？是有什么寓意么？”

    思裊連忙否認(rèn)：“沒有別的寓意。只是以?前看的話本子有些?多，現(xiàn)?在靜下心來，忽然想起了這個故事，當(dāng)?時沒想明白，所以?才問你??！?/br>
    小荷恍然點(diǎn)了點(diǎn)頭，“原來是這樣。”轉(zhuǎn)而又笑道：“不?過這并不?是什么特別難的問題，娘娘也許是當(dāng)?時大意才沒有想明白。”

    思裊挑眉，“照你?這么說?，這個問題的答案很簡單？”

    小荷笑道：“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簡單，也不?簡單。其實(shí)很多東西往往旁觀者清。像這則故事里對老爺?shù)拿枋鲆材苤?，老爺其?shí)從頭到尾都沒有變，以?前什么樣，現(xiàn)?在還是什么樣。之所以?夫人?的心境會改變，說?明是她自己變了。很明顯夫人?一開始并未對老爺動心，所以?能安之若素享受老爺?shù)膶檺郏⑶也?愛老爺，在意只有寵愛，只要寵愛沒少，她便對老爺寵幸其她夫人?的事并不?關(guān)心。可后來，夫人?明顯是對老爺動心了。真正愛一個人?，是會為他哭為他笑，一喜一怒皆被他牽引。夫人?最后是吃醋了，吃醋老爺去找別人?，只是她自己尚且沒有認(rèn)識到，這時候需要一個過來人?去點(diǎn)撥她，她便會恍然開朗?！?/br>
    思裊看著滔滔不?絕的小荷，忽然輕笑出聲，小荷頓住話語，不?明所以?回望她，思裊抿著唇打趣她道：“看樣子，你?很有過來人?的風(fēng)范吶。瞧你?年紀(jì)也不?大，對男女之事卻說?的如此頭頭是道，莫不?是早有心上人?才有如此感悟？若是有，趁早說?出來，說?不?定我還能幫助你?嫁給他。”

    小荷通紅著臉望著一臉戲謔的思裊，哼道：“娘娘好不?知情理，奴婢是為娘娘解惑才說?出這么一番話，娘娘卻偏偏來打趣奴婢？算什么道理？以?后這種問題娘娘還是另請高明吧！”

    思裊見小荷生氣，忙攬著她的肩安撫道：“別氣嘛，既然知道我是在打趣，為何還要生氣呢？嗯，你?回答的很不?錯，以?后我有類似的問題一定再問你?，并且保證不?再打趣你?，怎么樣？”

    主?仆有別。思裊已經(jīng)放軟身段給小荷陪不?是，小荷也不?好再拿喬，點(diǎn)了點(diǎn)頭，輕輕“嗯”了一聲，這件事就?算過去。

    思裊見小荷已經(jīng)不?生氣，也就?放下心。只是這件事雖然過去，小荷方?才說?的一番話卻始終在她腦海里回蕩。

    旁觀者清，當(dāng)?局者迷。所以?她身在局中，所以?才一直搞不?明白自身的變化與處境，從而一點(diǎn)點(diǎn)深陷其中么？

    想到自己也許已經(jīng)對宇文硯動心，思裊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寒意。這感覺，就?好像自己親手把斬首的屠刀送到別人?手里，從此自己的生死?都握在別人?的手心里。

    思裊此前雖然沒有動心過，也沒有人?教導(dǎo)過她男女之情，但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不?就?擺在她眼前么？她的母親，不?就?是因?yàn)榍貢熕^的愛才香消玉殞么？還有，她母親也是因?yàn)閷η貢煹膼鄄怕涞眠@么個下場。

    想到這，思裊恍若置身九寒冰窖，好似被人?從身后打了一記悶棍。因?yàn)樗腿婚g發(fā)現(xiàn)?，自己如今的處境，與當(dāng)?初母親的處境是何其的相?似，不?止是她，還是秦暉和寧氏——

    同樣是身份顯赫的正室，一如寧氏和秦筠姌，同樣是身份卑賤的妾室，一如她母親和她，還有秦暉，對她母親情根深種，對寧氏相?敬如賓，一如現(xiàn)?在的宇文硯，表面?上看對她的寵愛更甚，卻同樣對身為太子妃的秦筠姌敬重有加。更可怕的是，她還和母親一樣，動了真心……

    宇文硯昨晚聽了孫太監(jiān)的話，十分開心思裊終于為他吃醋。

    他實(shí)際也很明白，思裊對他利用居多，也許“利用”這個詞有點(diǎn)不?恰當(dāng)?，但若是換成“斗氣”就?很恰當(dāng)?了，他只不?過是她用來和秦筠姌，或者說?和秦家斗氣的工具。

    對于這個不?爭的事實(shí)，宇文硯說?實(shí)話是很失落的，但他最終還是大度的接受。

    他有足夠的信心，只要思裊待在他身邊，與他朝夕相?處，那么終有一天，她能夠被自己觸動，從而對自己付出真心。

    這是一個從小被當(dāng)?做儲君培養(yǎng)的皇子與生俱來的自信心，不?管是十幾歲面?對老jian巨猾的眾位精英臣子，還是第一個打開他心門的思裊，他都有這個自信心。

    好在，這一天并不?久遠(yuǎn)。

    她會為自己吃醋，說?明她的心開始亂了，開始在乎他了。

    認(rèn)識到這一點(diǎn)后，宇文硯欣喜難耐，甚至有點(diǎn)上頭，恨不?得立刻飛奔至神?思館，向朝思暮想的人?兒傾訴衷腸，然而裴凌給他的那份奏折打亂了他的計(jì)劃，給正在興頭上的他潑了盆冷水，讓他瞬間清醒過來。

    這件事其實(shí)并不?難辦，依照他的性格，快刀斬亂麻，先調(diào)查，有罪治罪，無罪給個教訓(xùn)即可，沒有人?情可言。

    甚至于，這件事對他來講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jī)會，他正愁如何安置秦筠姌，可巧瞌睡來了遞枕頭，竟然親自將刀遞到他手邊，然而，然而，思裊偏偏也牽扯其中，還和秦筠姌血脈相?連，這就?讓他處理起來不?得不?束手束腳。

    昨兒晚上與裴凌商量了一夜，總算商量出個妥善的解決之法。

    今兒正好休沐，殫精竭慮一整晚的他也沒用急著休息，盤腿坐在床上打了一會兒座，恢復(fù)點(diǎn)精神?氣后，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便去到瑞祥閣找秦筠姌。

    秦筠姌事先并不?知道宇文硯要來，剛剛洗漱完畢，就?看到宇文硯出現(xiàn)?在門口，登時喜出望外，內(nèi)心忍不?住慶幸自己習(xí)慣早起，沒有在宇文硯面?前失禮。

    “給殿下請安。”秦筠姌柔柔笑著，屈膝給宇文硯請安。

    “免禮?！庇钗某幷f?著，越過行禮的秦筠姌，徑直往里走?去。

    秦筠姌臉上的笑略有僵硬，但瞬間恢復(fù)如常，跟在宇文硯的身后進(jìn)去。

    宇文硯坐在藤椅里，秦筠姌隔著一張桌子坐在他對面?，侍女在旁給他二人?弄茶，茶水的氤氳的水汽模糊了兩人?中間的空氣。

    侍女先是將茶盞遞給宇文硯，再是遞給秦筠姌。

    秦筠姌接過侍女遞過來的茶盞，看著對面?靜坐品茶的宇文硯，含笑說?道：“殿下，這是妾身從家里帶來的，往年下雪時存下的雪水，殿下看可不?可口？”

    宇文硯心中有事，對這茶香四溢的茶水，頗有些?食不?知味，聞言，抬眸瞥了她一眼，才細(xì)細(xì)品味起來。

    “嗯，的確清甜可口?！庇钗某廃c(diǎn)點(diǎn)頭，放下茶盞說?道。

    秦筠姌笑了笑，也放下茶盞，“殿下若是吃著好，可常來妾身這品茶。或者妾身將雪水分一半給meimei，這樣殿下無論去到哪里，都能品嘗到這清甜的雪水泡的茶?！?/br>
    宇文硯眼神?幽幽盯著她，道：“你?倒大方?。這雪水可極難收集與保存，難為你?舍得分一半給你?meimei。”

    秦筠姌眨了眨眼，嫣然一笑，道：“只要殿下能過的舒心，就?比什么都重要?！?/br>
    宇文硯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再次飲了一口，緩緩說?道：“聽說?你?弟弟已經(jīng)有十五六的年紀(jì)了，家里可曾給他定下親事？”

    秦筠姌怔了怔，顯然不?明白宇文硯怎么忽然將話題扯到秦陌寒身上，此前宇文硯跟她說?的話都少的可憐，更遑論關(guān)心她娘家的事。

    心里雖然疑惑，但還是不?敢遲疑，點(diǎn)了點(diǎn)頭，照實(shí)說?道：“家里并未給他定下親事?？勺騼喝ザū焙罴腋把?，定北侯夫人?倒是有意將她的小女兒指給陌寒。定北侯本人?已經(jīng)去找我父親商量了，想來過不?了多久就?能出結(jié)果?！?/br>
    宇文硯抬眸看向她，“聽你?的意思，仿佛對這樁婚事很有信心？”

    秦筠姌笑了笑，說?道：“雖說?娘家父母雙全皆在，輪不?到妾身這個做長?姐的做主?，但妾身自幼與這個胞弟情誼深厚，倒也能揣摩出他的幾分心意，陌寒這個人?，平時看著不?聲不?響，實(shí)際卻喜歡活潑靈動的姑娘。定北侯家的小女兒，雖比妾身小了幾歲，可也是自幼在一個圈子長?大的，這姑娘的品性很好，性格也活潑靈動，正好是陌寒喜歡的類型。”

    語聲稍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至于妾身父親那邊，也是沒有拒絕的理由。容妾身多言，現(xiàn)?如今找個名?當(dāng)?戶對，品貌上乘，性格好，年齡合適的實(shí)在不?易。如今兩家人?能遇上，也是極為難得。妾身的爹爹估計(jì)也會十分滿意，倘若談?wù)摵螅^不?了多久怕就?會向杜家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