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的能的。”小香喜出望外，她可不想真來干保潔，有?這時間她不如去重新接單，連忙掏出手機道?，“除了車費退不了，其他都可以退，我?們加一下，我?把錢轉(zhuǎn)給你？”

    方淮序低聲?“嗯”了一句，邊往門口走?作勢送人，背后尤佳妍已經(jīng)帶著吳阿姨進了臥室，正在跟她介紹屋內(nèi)構(gòu)造。

    小香與方淮序加上好友，他身量高大，肩膀挺闊，掃碼時還?微微傾下身體?，良好的教養(yǎng)讓他習(xí)慣性地保持在一個讓對方不那么?吃力的高度，看起來非常愷悌君子。

    他身上還?傳來淡淡的柑橘香氣?，與面頰上清涼的薄荷味交織出更加清爽干凈的氣?息，就像是和煦陽光曬后余下淺淺洗衣液香氣?的白襯衫。

    小香又悄悄瞄了他一眼，突然覺得今天也不是白來一趟，起碼認(rèn)識了這么?一個看起來還?算順眼的人。

    看不清臉沒?關(guān)系，等下去朋友圈翻一翻，看看有?沒?有?照片。

    她決定將話稍微挑明一些?：“今天實在是不湊巧，下次要是方便的時候，可以再聯(lián)系我??！?/br>
    方淮序還?是不冷不熱地“嗯”了一聲?，看不出喜怒。

    小香卻忽然又瞟了他一眼——剛才沒?留意，現(xiàn)在仔細(xì)一聽，聲?音也挺好聽的。

    她見身后尤佳妍不在，膽子一橫，伸手去拉他的袖子。

    面前的人忽然反應(yīng)很大地迅速往后退了一步，原本眼看著就能抓住的胳膊在碰到前完全避開了，光是拒絕時因為過分果斷而揚起的那陣風(fēng)都可以顯示出他的反感。

    她愣了一下，抬頭去看他臉色，可方淮序不耐煩地撇過了頭，一手扶在門框上就要關(guān)門，她只來得及看到他擰起來的眉心將面膜擠出幾道?縱壑。

    門被關(guān)不留情地關(guān)上了。

    小香原地站了半天，低頭點進朋友圈，卻發(fā)現(xiàn)對面直接屏蔽了她，驀地騰起一股火氣?。

    裝什么?裝，忘記自?己前腳在網(wǎng)上下單的事了？還?什么?等不及了，什么?點了兩個，長得人模人樣，背地里還?不是爛菜花，男的就是當(dāng)面一套背后一套，自?己一個人就能搭起牌子唱一出戲。

    她怒氣?沖沖地穿著一身保潔服離開了。

    她直到晚上接了一個老主顧的單還?沒?順過氣?來，躺在床上聽著一旁鼾聲?如雷，百無聊賴地算著自?己這個月的進賬，手機突然跳出一條轉(zhuǎn)賬的提示。

    小香眼睛一亮，立刻點了進去一探究竟。

    是方淮序轉(zhuǎn)來的一千。

    她的心情忽然就陰轉(zhuǎn)晴了。

    呵，不然怎么?說，晚上就是容易沖動消費呢。

    這大半夜的不睡覺，是又“睡不著”了吧。

    她心里暗喜了半天，心想要不是看他模樣長得好，就憑著他白天的態(tài)度，她才不會再搭理他呢，搞得好像她需要倒貼似的，知不知道?她一天能賺多少錢??？

    她故意冷落了好一會兒才裝作不怎么?在意似的發(fā)去了一個問號。

    對面的話語仍然冷淡得好像多打?一個字就要了他的老命。

    “收錢。”

    小香點擊了收款，心說拽什么?拽，心中正暢意著，對面又發(fā)來了另一條幾乎讓她氣?得從床上鯉魚打?挺一股腦兒坐起來的話：

    “有?沒?有?比你年紀(jì)小的？我?比較喜歡年齡小的?！?/br>
    第86章 女仆裝

    小香被這短短的一句話氣得七竅生煙。

    什?么意思, 是嫌她老了？

    她在輸入格中打了字又?刪掉，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什么具有攻擊性的話來，只能恨恨地發(fā)了句：“不認(rèn)識?！?/br>
    誰料對面?態(tài)度良好, 或者說看上去是真的很餓, 又?發(fā)來一句：“個人喜好, 希望你別介意，可以的話我可以給介紹費的?！?/br>
    尤佳妍將這句話發(fā)送出?去后，身邊傳來沉沉的一聲嘆氣。

    她扭頭看去，方淮序半個腦袋都擠過來霸占她的靠枕，倚著她的手臂看她發(fā)這種行話，嘴里還要一聲接著一聲嘆氣：“你把論壇刷了幾遍？”

    尤佳妍自豪道?：“這還用學(xué)？上網(wǎng)隨便翻翻，到?處都是這種?！?/br>
    方淮序耳朵都要耷拉下來了, 他見對面?遲遲沒有?回復(fù), 假設(shè)道?：“要是她真的推薦了同事, 你還要去會一會嗎？”

    尤佳妍理所?應(yīng)當(dāng)?道?：“不然呢？我們?黨鞭不都是到?處抓小辮子的嗎？”

    方淮序沉吟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詞，緩慢道?：“那要是你去了那種地方，被國會里的人扒出?來說你縱情聲色怎么辦？”

    尤佳妍更加理直氣壯：“什?么叫縱情聲色？那不是你去了那種地方，然后我去捉j(luò)ian嗎？”

    方淮序：？

    還有?他的事？他專業(yè)魚餌？

    他連胳膊都不靠了, 也不黏人了，一骨碌坐起來眈眈地注視著她, 眼神非常不滿。

    “我們?才新婚燕爾, 這樣傳出?去別人會質(zhì)疑我們?感情,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們?會猜忌你并沒有?得到?方氏全部的支持，因為我對你的不重視就?意味著方氏對你的怠慢?！?/br>
    尤佳妍非常敷衍地靠過去在他唇上“叭叭叭”親了幾口?, 又?像是擼小狗腦袋一樣把他的頭發(fā)弄得亂七八糟，安慰道?：“沒事, 那我去玩，然后你來捉j(luò)ian?！?/br>
    方淮序：？

    更氣了是怎么回事！

    對面?的小香終于發(fā)來了一條，隔著屏幕都能窺視到?她的憤怒：“我才20，你還要多?年輕的？”

    “她20？”方淮序皺眉，不太相信。

    “可能只是裝扮比較成熟?！庇燃彦肫鹦∠阍瘃R尾夾好劉海的模樣，突然有?些惋惜。

    孕期被鉆了空子的受害者是女性?，看起來是加害者的、一切只為了謀生的是女性?，可是在此之間，搭建平臺的、搜羅起這些“一時失足”的、甚至用短期利益誘哄未成年的、真正空手套白狼的幕后，難道?不才是那些真正吸食人血的怪物嗎？

    她發(fā)過去一句：“對，最好是十五六歲的。”

    小香直接發(fā)了個哈哈大笑的表情過來，嗤笑他異想天開。

    她嘲諷道?：“你不會是在app里看到?別人吹牛的帖子了吧……別做夢了，那就?不是你這種普通人能買得起的?！?/br>
    尤佳妍又?轉(zhuǎn)了一千過去，隱晦道?：“我有?個遠(yuǎn)房親戚，以前是一家包工頭，跟著大佬吃飯的，有?幸在繁陂會所?吃過一頓飯，那里就?有?年紀(jì)小的。”

    小香徹底不說話了。

    尤佳妍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一個標(biāo)點符號，只能繼續(xù)加碼：“我懂規(guī)矩，我也沒想跟那些大佬一樣要求那么高要什?么干凈的，也沒想著長期?！?/br>
    對面?還是沒反應(yīng)。

    尤佳妍又?轉(zhuǎn)了一筆賬，誘騙道?：“就?跟今天一樣，吳阿姨出?力，你也賺錢，這樣不好嗎？你們?平臺要抽成的吧，你不想直接賺錢嗎？”

    直到?最后仍然沒有?回復(fù)。

    不過尤佳妍并不著急，因為小香并沒有?拉黑她，那就?有?的談。

    尤佳妍原本做好了拉鋸戰(zhàn)的準(zhǔn)備，想著小香總要再猶豫猶豫，誰想到?大半夜的對面?忽然咔咔收了錢，然后回了一條：“可以，但是小孩不能上門，你自己過來?！?/br>
    后面?還跟著一個定位，是一家非常不起眼的卡拉ok廳。

    看到?這條消息時已經(jīng)是早上了，尤佳妍很驚喜，立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正在解圍裙的方淮序。

    方淮序也感到?意外，但他并沒有?像尤佳妍一樣開心?，因為原本他想趁著小香猶豫的這幾日回方氏一趟，把堆積的公務(wù)處理一下，他的手機上已經(jīng)被公司內(nèi)的消息刷屏了。

    “沒事，你放心?去上班吧，我能行。”尤佳妍豪言壯志地拍拍他的肩，頗有?一種野馬出?圈的豪放，“我不會亂來的，我就?是當(dāng)?顧客去體驗一下的，你知道?吧，打卡結(jié)束就?走?！?/br>
    方淮序不怎么相信她，他面?無表情地盯著她看，可是尤佳妍“哎呀哎呀”了半天，還把他往行李箱那兒推，讓他趕緊收拾行李回方氏。

    他拗不過她，重新給了她調(diào)整后像素和收音都更好的帶針孔攝像頭的耳釘，“兒行千里母擔(dān)憂”似的再三囑咐她萬事安全第一，收到?她一連串“嗯嗯嗯”的敷衍點頭，才一步三回頭不放心?地上了高速。

    尤佳妍當(dāng)?天就?去了那家豪唱卡拉ok廳。

    她畫了個大濃煙熏妝，戴著一頭粉藍(lán)色的假發(fā)，漁網(wǎng)襪加大粗鏈子，叮叮當(dāng)?當(dāng)?一陣響，進來就?把手機上預(yù)約好的大包廂訂單給前臺一看，然后大搖大擺地進了房間。

    服務(wù)員端著果盤進來，還提著送的兩瓶啤酒，問她其他朋友什?么時候到?。

    畢竟點了這么大的一個包廂嘛。

    尤佳妍總是忘記抖腿，平時沒有?這個習(xí)慣，硬要符合人設(shè)，只能僵硬得像是左手畫圓右手畫方一樣別扭：“她們?都要晚點來，你先?叫人來陪我?！?/br>
    服務(wù)員看她一眼，謹(jǐn)慎道?：“您之前來過？”

    看她訂單的手機號沒有?注冊會員啊，更別說是什?么金卡vip了。

    尤佳妍：“跟朋友來過，現(xiàn)在又?不是高峰期，什?么玫瑰啊，百合啊，鈴蘭啊……今天誰上班？”

    服務(wù)員的表情變了又?變，尤佳妍叫出?來的三個藝名都是不怎么對外的小姑娘。

    他陪笑：“您弄錯了吧，我們?沒有?這些的?！?/br>
    “行了別廢話，都是熟客了，你們?和那九天洗浴城，刷刷腳丫洗腳店，家政上門，還有?城東的金牌月嫂……我們?又?不是沒去過。”尤佳妍一副熟門熟路的樣子擺擺手，“別說是這種地方了，就?是全&崔的繁陂會所?，那里的小芹，現(xiàn)在已經(jīng)離職不干了，我們?也吃過飯啊。”

    這種只有?熟人會知道?的話一出?，服務(wù)員立刻信了大半，他臉上的笑徹底諂媚了起來，開始把另一份更為隱秘的菜單拿過來讓她選人。

    這份菜單上只有?藝名和價格，如果不知道?藝名代表著人的話還以為這是什?么沒有?聽說過的雞尾酒名稱，尤佳妍翻了兩遍，合上了菜單。

    “現(xiàn)在才開門吧？不忙的話能不能讓大家都上來，我想看看臉?！?/br>
    服務(wù)員不動?。

    尤佳妍點了兩瓶干邑白蘭地酒記在他頭上，服務(wù)員這才咧著嘴去叫人了。

    直到?人稀稀拉拉地湊齊了，尤佳妍把包廂內(nèi)所?有?的燈都按亮，仔仔細(xì)細(xì)打量過去，然后再次翻開菜單讓人一一自我介紹。

    每介紹一個她就?低頭對照著價目表查看，一圈下來又?被質(zhì)量價格嚴(yán)重不匹配的市場驚呆了。

    男性?最低價都比女性?的均價要高，長得稀奇古怪的“王子”價格能比身材臉蛋皮膚哪都挑不出?毛病的小美女要高上一倍，尤佳妍恍惚覺得自己對美丑的評判似乎與菜單上有?很大的差距。

    服務(wù)員自打被開了兩瓶貴價酒后就?待在尤佳妍身邊不走了，聽到?她發(fā)出?疑問后笑著解釋道?：

    “是這樣的，您不知道?，公主競爭大，人也多?，所?以價格普遍低，而王子畢竟數(shù)量少嘛，而且長相是其次，重點是要聽話，聽話才能受您這種富……有?錢小jiejie的寵愛是吧?！?/br>
    可別！尤佳妍的臉都皺起來了，有?幾個男的價格真的不是亂標(biāo)的嗎？就?這樣的長相別說開酒，進來吃她一片西瓜她都要報警了。

    她以為娛樂圈中男星和女星的差別是頂層女媧作品的參差，原來在退而求其次的場合里，男女的價碼和質(zhì)量也會因為性?別而有?所?加減分。

    這世道?不要太過分了！

    尤佳妍見服務(wù)員幾次把幾位標(biāo)新立異的王子往她面?前推，僵硬地、勉為其難地、心?痛自己的錢打了水漂地收了兩個還算看的過眼的，然后她決定再留幾個女孩。

    “您……”服務(wù)員欲言又?止，眼神怪異地看著似乎是男女通吃葷素不忌的尤佳妍。

    “我們?這里是不亂……亂做一些不道?德的事的哈，尤其是人多?的?！?/br>
    “放心?，我懂的，我就?是湊點人熱鬧熱鬧?！庇燃彦呀?jīng)在跟小香的幾番切磋中學(xué)會了行業(yè)內(nèi)的又?一黑幕——素菜葷價。

    就?是話里話外好像能嘗到?甜頭，實則什?么本質(zhì)性?的玩意都沒有?，玩得就?是一個人傻錢多?，一個賭你不敢找市場監(jiān)管局，不敢求消費者權(quán)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