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他只是嘆了口氣，說：“懷風(fēng)，你在北京要當(dāng)心?！?/br>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才緩緩傳來戚懷風(fēng)的聲音，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好像幾天幾夜沒睡過一個好覺，他欲言又止，最后只說了句：“你在上海也一切小心。”

    謝雨濃總覺得他有話沒說，欲要問什么，那頭就有人喊戚懷風(fēng)的名字，電話在兩聲再聊中匆匆掛斷。戚懷風(fēng)的聲音又消失在無線電波之中。

    電話掛斷又響起來，這回是荔莉。

    “小雨，我跟你講，戚懷風(fēng)以后這樣的事還有很多，你不能就這樣算了，你要跟他立規(guī)矩你知不知道，我告訴你……你在不在聽?。课?？”

    謝雨濃應(yīng)了一聲，沒精打采的。

    荔莉頓了頓，問：“你怎么了？”

    “沒什么……上班有點累。”

    荔莉哼哼一聲，說：“你早該辭職，同我一道去旅游?！?/br>
    謝雨濃笑道：“不上學(xué)啦？”

    “學(xué)有什么好上的？休學(xué)休學(xué)！”

    謝雨濃又問：“錢從哪里來？”

    荔莉答：“戚懷風(fēng)呀！喊他出錢！”

    謝雨濃無語道：“你的算盤比我響?！?/br>
    “你哪來的算盤，你就沒有算盤！所以要我替你打！”

    謝雨濃有點頭疼，只說好了好了，他累了，要休息了。荔莉有點不依不饒，聽見他累，又有點心疼，問他要不要休息兩天，他們一道開學(xué)前去莫干山玩。謝雨濃難得沒有立即回絕，而是問怎么去。荔莉說自駕游呀！謝雨濃問那誰開車。

    荔莉在那頭拍胸脯，講：“我！”

    這到底謝雨濃第一次知道荔莉還會開車。

    荔莉軟磨硬泡，又在對面發(fā)嗲，講說莫干山可以泡溫泉，她想去很久啦，有一家民宿，老板很會做私房菜，那個菌菇都是山里摘的，很鮮啦，說了一籮筐話，謝雨濃勉強(qiáng)答應(yīng)。但是就他們兩個人也沒意思，況且不方便，所以講定叫上葉青葉頌，還有梁佑安和陳銘。

    陳銘講說開學(xué)前他要讀書收心，就不去了，梁佑安則說三亞花光了他所有的積蓄，他窮得叮當(dāng)響，所以也不去了。最后就只剩兩男兩女，倒正好兩間房。車開葉青的一輛小越野，荔莉和葉青交替著輪流開。

    出發(fā)前一晚，上海下了很大的雨。謝雨濃在廚房洗碗，撐在水池邊望著窗外，有點擔(dān)心明天去不了了。他自言自語說，不會山體滑坡吧？說完自己都笑了，繼續(xù)洗碗。

    忽然聽見一陣亂響，是有人在敲門。

    謝雨濃喊了聲來了，門外的人還是不停敲。他有點慌，在貓眼里看了看，一開始嚇了一跳，只看見一條白裙子，一頭濕漉漉的黑頭發(fā)，鬼一樣。后來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是荔莉，趕緊開了門。還沒說話，荔莉就撲進(jìn)他懷里。

    她渾身濕透了，不知道淋了多少雨，整個人凍得發(fā)抖，二月底，她只穿了一件長袖睡袍，還是棉麻的。謝雨濃趕緊把門關(guān)上，扯了玄關(guān)一件衣服披在她身上。荔莉卻不松手，只是抱著他。謝雨濃歪頭看了看，察覺到她臉上不全是水，還有淚。

    荔莉的聲音像一把破笛，每一個音都是歪歪斜斜的，但謝雨濃還是聽出來。

    “小雨，我沒忍住，我真是賤?！?/br>
    謝雨濃心跳漏了一拍，這才發(fā)現(xiàn)她腳上穿著一雙男士拖鞋。

    她是從一個男人的家里跑出來的。

    第127章 34 露水

    雨下了一整夜，一直到清晨才漸漸停下來，只聽見水從屋檐滴落的聲音，滴滴答答，下一聲接不住上一聲。謝雨濃一晚上沒睡好，他睡沙發(fā)，下半夜總起來去看荔莉的狀況，他擔(dān)心荔莉發(fā)燒?？赡苁撬峭虢獪墓π?，竟然一晚上平安無事。

    一大早，荔莉就醒了，謝雨濃是被她吵醒的，她叮鈴桄榔在廚房不知道在做什么?？匆娭x雨濃起來，她又特別歉疚，道歉說：“對不起，我想幫你煮個粥。”

    謝雨濃搖搖頭，說：“沒事，一會兒車上睡……還回去拿行李嗎？”

    荔莉穿著他的一套格子睡衣，褲腳和衣管都卷起一大截，實在很勉強(qiáng)。

    她想了想，才說：“拿吧。”

    謝雨濃問她：“都收拾好了嗎？”

    她點點頭，講說：“收拾好了，畫室床邊有一只皮的旅行手袋。”

    謝雨濃應(yīng)了一聲，沉默了一會兒，進(jìn)到廚房順勢拿過她手里的湯勺看火，他想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些，不要讓這個話題太尷尬，但是實在是怎么說都像一句詰問。

    “你昨晚從詹叔齊那里跑出來？”

    他不看荔莉，荔莉也不看他，兩個人都盯著咕嘟咕嘟冒泡的白粥，很久了，謝雨濃關(guān)了火說好了，荔莉才輕聲說：“你別生氣……”

    謝雨濃一邊盛粥，一邊說：“你的感情問題，我生什么氣?！?/br>
    “……你生氣了?！?/br>
    謝雨濃不說話，他是有點生氣，他弄不明白荔莉回頭找詹叔齊的原因。

    一頓早飯吃得異常沉默。荔莉用筷子在碗里一夾一夾的，垂頭喪氣，心不在焉。謝雨濃瞥見她的樣子，給她夾了一筷子橄欖菜，荔莉眼睛一下亮起來。謝雨濃全當(dāng)沒看見，自顧自說：“一會兒我去拿行李，葉青十一點來接我們，還有什么要拿嗎？”

    荔莉抿著筷子頭，想了想說：“拿支筆，拿本速寫本吧。”

    “什么筆？”

    “什么筆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