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秦烈點了下頭，“拉黑了。”

    秦飛嘆息道：“治不了你了。”

    這一年來秦嵐偶爾會給他打電話說些許秦烈的情況，父子倆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惡化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了，這一趟來也是受了夫婦倆的囑托，游說游說許秦烈。

    林凡退出客廳，去廚房那兒煮了壺?zé)崴?/br>
    秦飛壓低聲音，“什么時候跟你爸媽坦白？”

    “沒打算坦白，他們也不會同意?！痹S秦烈低著頭，手指在腿上摩挲。

    “真想好好在一起就和你爸媽說說，他倆也不是什么不明事理的主兒?！?/br>
    許秦烈抬頭看他，忽而意味不明的笑了起來，“許國勛派你來的吧，回去跟他說誰來也沒用。”

    秦飛臉色一沉，“小烈，對你爸的態(tài)度要好好改改了，你捫心自問這一年多來，他...”

    “捫心自問？舅舅，我沒有心，許國勛怎么對我，我就怎么對他。”許秦烈粗暴地打斷他，“您說他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那為什么要阻止我，姥姥都同意的事兒他倆就非得拆了就樂意了，云星鎮(zhèn)、環(huán)洋，下一次是哪里？去哪里才能徹底消失在他們面前？！”許秦烈越說越激動，聲音拔高了幾個度。

    “我他媽的就是喜歡一個人，想和人好好在一起，我有什么錯！”

    林凡正在倒熱水，聽到他暴怒的聲音嚇了一跳，手一抖被熱水燙到了，臉色扭曲的驟變，顧不上痛急忙擰了下水龍頭沖了兩下就跑了出去。

    許秦烈站在秦飛面前，壓抑著一直以來積攢的委屈和難過，被迫和林凡分開，來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環(huán)城，每天失眠抑郁，吃藥看心理醫(yī)生，這些東西加在一起都從未擊垮他。

    可是秦飛輕飄飄一句話就掩蓋了許國勛所有罪證，他無法保持冷靜。

    秦飛眉頭緊皺，神色幾番變換之后復(fù)雜地看著他，“舅舅只是希望你再回到以前那樣?！?/br>
    許秦烈抬手擦了下眼角的淚，硬邦邦地擠出三個字：“做不到?！?/br>
    從前的他究竟是怎么樣的已經(jīng)忘得一干二凈了，每天都被未知的恐懼和無盡的黑暗吞噬。

    即便林凡的到來讓他看到了生的希望，也不能改變他是個神經(jīng)病，靠藥物和心理治療的神經(jīng)病。

    秦飛握緊手又松開，反復(fù)幾次之后轉(zhuǎn)頭對林凡說：“麻煩你了，我先走了?！?/br>
    林凡點了下頭，目送著秦飛離開。

    屋里只剩下兩人，秦飛的到來似乎把許秦烈的情緒都點燃了。

    這幾天他一直覺得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勁，現(xiàn)在終于知道了，許秦烈一直在隱忍，在痛苦。

    睡覺的時候會緊緊地抱著他，一睡醒就會馬上找他，一旦離開視線許秦烈就會變得很慌張很無措。

    林凡心里鈍痛，連呼吸都是奢侈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許秦烈神情麻木的臉上凝滯著，只有兩只眼睛偶爾轉(zhuǎn)動一下，好似枯井一般地死寂。

    林凡想要過去抱抱他，腳還沒邁出去，許秦烈終于動了動身體，仍低著頭，聲音嘶啞地懇求道：“林凡，去房間待會兒好嗎？”

    “我不...”

    “聽話?！痹S秦烈抬頭看他，呼吸粗重而沉悶，雙手顫抖，身體的裂變抑制不住沖出來。

    林凡是唯一一個抓著他敏感神經(jīng)的人，即便是這樣了還是不忍心對林凡說一句重話。

    “我走。”林凡哽咽出聲，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進(jìn)臥室。

    不能逼他，要是逼的話可能會適得其反，林凡心里清楚許秦烈急需要一個發(fā)泄的機(jī)會，自己在這里只會讓他加劇崩潰的速度。

    許秦烈盯著他的背影看了許久，轉(zhuǎn)身走到茶幾底下翻出臥室的鑰匙，在林凡進(jìn)去的那一刻猛地關(guān)上門把鑰匙插上。

    “許秦烈！”林凡臉色發(fā)白，用力捶打著房門，“不要鎖門，不要！”

    無論他如何呼喚許秦烈就當(dāng)沒聽到，鎖好門之后把鑰匙放進(jìn)兜里。

    來到沙袋面前，一拳接著一拳狠狠地砸在上面，如同野狼暴怒，喉嚨中擠出的嘶聲猙獰到了極致。

    過了好久，久到林凡蹲在地上把腿都蹲麻了，臥室的門才“咔嚓”一聲被打開。

    他從地上爬起來，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跌，許秦烈扶住他。

    “腳麻了？”他問。

    林凡抓著他的衣服上下左右看了看，再看到他雙手都沾著血，呼吸驟停。

    許秦烈出了一身汗，額頭的發(fā)絲貼在腦門上，他抬手隨便整理了一下，手一放下就被林凡抓過去。

    他臉色忽然一變，“你手怎么弄的？”許秦烈掰開他的手，關(guān)節(jié)骨那里全部都是紅的，是燙傷。

    林凡生氣地抽回手，“不用你管?！彼鞖馑懒?，已經(jīng)氣到不想和許秦烈說話了。

    許秦烈煩躁地擼了把頭發(fā)，盡量放柔聲音說：“燙傷沒有及時處理會很麻煩的，我?guī)闳メt(yī)院好不好？”

    “去什么，醫(yī)院！”林凡朝他吼了一聲，第一次歇斯底里地齜著雙目發(fā)飆。

    許秦烈被他吼得一愣，瞪著眼眶一句話也不敢反駁。

    林凡吼完就沒力氣了，面如死灰地說：“我不想你...受傷。”他閉了閉眼續(xù)道：“你到底...懂不懂?！?/br>
    許秦烈遲鈍了幾秒，將林凡摟進(jìn)懷里箍得嚴(yán)絲合縫，頭壓在他的肩上發(fā)出孱弱的聲音：“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