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喂，越前君?！?/br>
    “叫我龍雅?！?/br>
    “那好，龍雅。”忍足扶額，一臉無語，就算調(diào)動他近三十年積累的腦細(xì)胞，也無法理解究竟是怎么個狀況。那個本來應(yīng)該是他頂頭上司兼?zhèn)刹閷ο蟮娜司谷槐憩F(xiàn)出了極其粘人、極其親熱的態(tài)度，何況他充其量只是個新近職員，最多也就是他們之間見過一面。

    完全摸不著頭腦。

    而對于讓忍足稱呼自己名字的執(zhí)著，可以說是到達(dá)了恐怖的地步。

    “我可以問原因嗎？”

    “原因嗎？”龍雅輕笑，回以一個神秘的眼神，“當(dāng)然是因為我很中意你了?！?/br>
    忍足再次無力。對于這種出于特定對象之口、類似告白的話語，他完全沒有免疫力。要是普通的鶯鶯燕燕，他可以毫不吝惜地丟出絕情的話語、冷冽的眼神，像驅(qū)趕蚊蟲似的把她們趕走——想發(fā)作卻又怕被炒魷魚失了大機(jī)會。沒辦法，他忍。誰叫他俊美無敵魅力無邊呢，他自我安慰著。

    在某些人比驕陽更熱烈的眼神的注視中，他渾身不自在地走入場地。不得不說，受過較為專業(yè)訓(xùn)練的孩子們擁有極高的水準(zhǔn)。忍足依稀記得自己的學(xué)生時代也有大把的時間在網(wǎng)球上消磨，只是從未拿出過這些孩子一般的激情和熱愛。

    網(wǎng)球?qū)λ麃碚f，更像個什么都沒有留下的夢境。

    不斷滴落的汗水和土地融為一體，在地底的深處匯成小小的湖泊。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眼眶濕濕的。

    揮散那些無聊的回憶，他專注于眼前的孩子們。

    卻發(fā)現(xiàn)了說不出的奇怪。

    專注度沒有問題，態(tài)度沒有問題，動作技術(shù)也沒有問題，一切標(biāo)準(zhǔn)而完美。

    只是。

    他讓孩子們停止基礎(chǔ)的揮拍，轉(zhuǎn)而直接進(jìn)行對打練習(xí)。

    隱藏在小小驚奇后的雀躍恰到好處地顯露在每個孩子的臉上。前任的教練長久以來都只執(zhí)著于基礎(chǔ)練習(xí)，多數(shù)時候連摸拍子都是一種奢侈，更別說對打了。

    面對來球，那么多的孩子，都用了幾乎相同的姿勢回球，像是要避開什么共同的死角。

    終于覺察到了。那個說不出的不和諧感。

    感覺到那擺脫不掉的眼神不再糾纏著自己，他望向場邊。龍雅果然已經(jīng)沉沉睡去——就在這喧鬧的球場。

    輕笑，俯身撿起場邊的一個球，微微使勁，黃色的小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準(zhǔn)確無誤地?fù)糁辛司G色的腦袋。

    琥珀色的眼微微睜開，帶著慍怒卻迷蒙的神色，凝視著打擾他的罪魁禍?zhǔn)住?/br>
    忍足走到龍雅身邊坐下：“你難道不知道，在球場里睡覺是會被砸的嗎？”

    或許是注意到忍足含笑的雙眸，龍雅也沒有生氣，只是揉揉亂了的發(fā)：“你發(fā)現(xiàn)了？”

    “嗯，可以算是吧。你的考驗還真是奇怪呢。那些孩子的右眼……都看不見。”

    “讓同病相憐的人在一起不是更好嗎，至少不會再有嘲笑、欺騙、憎恨?！?/br>
    “我看不是這樣的吧。你讓他們在一起，只是因為他們愛網(wǎng)球，對嗎？”

    沒有正面忍足灼灼的目光，龍雅微笑：“恭喜你，通過我的考驗?！?/br>
    真正的理由不必讓任何人知道。

    他不愿讓任何人，被傷痛和絕望阻斷，而錯過網(wǎng)球這條路。

    這算是他遲到了多年、對那個人的補償。

    “我記得我這里是網(wǎng)球?qū)W校不是托兒所。我也記得我是網(wǎng)球教練不是問題兒童監(jiān)護(hù)人?！比套闾裘迹瑹o奈地掩飾著自己的抽搐。

    是的，他的頂頭上司，凡是不按常理出牌的越前龍雅同學(xué)，在以往的死纏爛打之后，這次交托的任務(wù)是照看“小孩”。瞧他笑得那個花枝亂顫，那叫一個不純潔。這家伙這次又想怎么整他？他在心里翻了個白眼。不過這也不是他能猜得到的就是了。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就幾天而已嘛?！饼堁爬^續(xù)笑，“況且龍馬這孩子那么可愛又那么乖——還是說，你不想要加班費，我可以算你三倍的。”

    不知rk旗下的千萬員工聽到這話會不會吐血而亡。沒辦法誰叫人家是老板，他說了就算呢。錢這個東西嘛，總沒人嫌多的，尤其是對于一名純粹的窮人，擁有無敵商業(yè)頭腦的龍雅深諳此道。

    “龍馬他過會就會到哦。我有點事先走了，拜托你了侑士君——”龍雅歡快地飄走，也不給忍足拒絕的機(jī)會。

    哎，算了，不過就幾天嘛。他對自己的定力一向很有信心，不就是保父嘛——為了錢他忍了。

    猛然間感到一道不善的目光黏在身上。向門外一看，赫然立著一個身材修長、琥珀大眼的青年。墨綠的發(fā)絲、桀驁的氣質(zhì)都和那人有些相似。

    老天，這年頭該不會有人把這么一個大帥哥稱作“孩子”吧——搞得他還以為是開襠褲軍團(tuán)！

    “你是——龍馬君？”

    龍馬白了他一眼，無語，算作默認(rèn)。

    哦越前龍雅你果然是我的神。冷冷的酷酷的拽拽的青年被稱為又乖又可愛的孩子。想到這點的忍足渾身惡寒，甚至不敢直視龍馬的眼睛。

    “別理那家伙。他一直都這樣?！饼堮R的眼里閃過一絲悲哀的光，“總把我當(dāng)孩子?！?/br>
    “那是他寵著你?！?/br>
    “別開玩笑了。他的心思一直都在國光哥身上，從來沒變過。對我這個弟弟不在乎得很?！彼猿暗匦α诵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