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他很久很久沒有這樣和余景待在一起。 沒有具體目的,沒有時間限制,也不做什么。 就好像以前做完作業(yè),連珩捧著mama剛洗好的水果去隔壁找余景。 余景可能在看書,可能在看電視,但無論做什么,都會第一時間放下手上的東西,笑著接過連珩捧來的水果。 他們經(jīng)常擠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少兒頻道會在晚飯后的七點多播放一部冒險動漫,連珩和余景都喜歡看。 看得久了,水果也吃完了,連珩挨著余景睡覺,也不會覺得晚了該回家了。 因為他們第二天還是會在一起,不需要見面的理由,像是永遠都會這樣。 可后來,怎么就變了呢? 連珩低垂著眸,用食指勾住余景擱在被子上微蜷的小指。 指節(jié)交錯,體溫在此刻有些陌生。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算是什么。 畢竟余景和祁炎到底也沒有分開。 連珩自嘲地勾了勾唇。 說來可笑,祁炎那邊都和人滾上床了,他這邊卻連碰一下手指都要進行一番道德反省。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 祁炎死皮賴臉不擇手段,所以什么都有。 自己瞻前顧后膽小怯懦,所以一切全無。 這讓連珩想起自己那個窩囊又遲鈍的青春。 和余景相比,簡直就是一個完完全全的反義詞。 他承認自己是個失敗者,也愿意看著對方幸福不去打擾。 ——如果祁炎真的對余景好。 可他并不是。 與其做一個只能在墓碑上書寫過往的高尚者,不如窮盡手段,去偷去搶。 老天給了連珩再來一次的機會,他不會放任余景就這么與自己漸行漸遠。 只此一次。 交錯的小指被牢牢勾住。 擱在床頭柜上的手機驀然響起,思緒仿佛被大力拉扯,猛地回魂。 連珩松開手指。 視線一掃,對上余景混沌的目光。 “誰???”他下意識問道。 連珩拿過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阿姨?!?/br> 余景有那么一瞬間的發(fā)懵,然后很快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撐起身體,接過手機。 “喂?mama?” 余景其實挺奇怪他媽為什么會給他電話。 實際上弟弟出生之后,母子二人就已經(jīng)鮮少再有溝通,更別說是特地打來電話。 這種情況大多有事情,而且不是好事。 余母的話從話筒那頭傳來:“你在哪兒呢?” “我……”余景左右看看,“我在外面,給小珩過生日?!?/br> 他躬身按住額角,還有點頭暈,連珩從一邊環(huán)過他的肩膀,有些過于親密的動作,使得余景歪著身子靠在他的胸口。 余景在打電話,分不出其他精力去思考合不合適,只是這么順著靠過去。 有了著力點,整個人感覺舒服了一點,干脆就這樣靠著了。 “祁炎過來了,你也過來吧。” 冷不丁聽見這個名字,余景身體一僵。 他下意識“哦”了一聲,不知道還要說些什么。 可能是察覺到了余景的語氣異常,余母那邊也停頓了片刻。 再開口,卻不似之前溫和:“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別到頭來折騰我和你爸?!?/br> 一句話開始得讓人意外,掐斷得又猝不及防。 余景腦子還有點懵,就這么聽著拖長了的忙音,靠著連珩發(fā)了會兒呆。 連珩也不去打擾他,就這么虛虛地握著他的肩頭,也不說話,垂著眸,看余景小巧的鼻尖,陪他一起坐著。 許久,直到余景隱約聽見有心跳聲,這才突然答應過來,按著床鋪重新坐直了身子。 “我……”余景緊皺眉頭,“我有點頭暈?!?/br> 連珩仿若無事地起身,給他端來一杯熱茶:“胃里的酒都吐出來了,喝點熱水暖暖。” 余景接過杯子,道了聲謝:“你去陪你的朋友吧,我要回趟家?!?/br> “不用,”連珩拿過床尾的外套穿上,“我送你過去?!?/br> - 在連珩的生日當天耽誤對方這么久的時間,余景其實挺過意不去的。 但連珩都說要送了,推辭來推辭去的,又顯得過分虛假。 單元樓下,連珩沒有跟余景一起上去。 不過他大概能預料到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畢竟余景冷了祁炎這么久,家里兩個長輩一點沒察覺出來也不太現(xiàn)實。 祁炎都能往余景家里跑,讓余父余母替他牽這個線,看起來也是狗急跳墻,實在沒有辦法了。 這是余景家關起門來解決的事情,他一個外人不好摻和,也不應該摻和。 然而,這么想歸這么想,可看著余景離開時疲憊的背影,連珩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心疼。 他輕抿著唇,卻也沒有阻攔。 該走的路,該淌的泥,該挨的刀子,余景都得來上一遍。 就讓祁炎逼他,用所有人來逼他。 逼得他無法,逼得他崩潰。 讓祁炎一刀一刀捅余景的心。 捅得血rou模糊,捅得錐心刺骨。 疼? 疼了最好,疼才長記性。 記著誰讓他疼的,再也不回頭。 第2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