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做錯(cuò)了什么？就活該被這么折磨嗎？

    余景并不知道對(duì)祁炎的生理排斥會(huì)持續(xù)多久。

    他只知道，就算努力想要忽視，但一被祁炎觸碰，他就不自覺地去想，祁炎也這么碰過一個(gè)女人。

    這樣的想法只要過一遍腦子，就能讓余景惡心到想吐。

    “可是你的確跟她上了床。”

    哪怕是被迫、是無意識(shí)、是沒辦法、是不得不。

    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

    “你還想要我怎么樣呢？”

    即便努力壓低了聲音，但顫抖的聲線和濃重的哭腔卻還是無法完美的遮掩。

    余景沒有立刻翻臉和祁炎分手，沒有跑去他的公司大鬧泄憤。

    他甚至沒有非要去把那個(gè)女人揪出來報(bào)復(fù)，余景溫和的性格放在那里，他沒有那么多的時(shí)間，也不想和任何人作對(duì)。

    從頭到尾，他只是想跑、想逃、想離開。

    這也不可以嗎？

    “我真的不知道我還能怎么做？祁炎，你捫心自問，這種事如果出在我身上，你就能一笑了之，毫不在意嗎？”

    祁炎的眼睛也紅了，他盯著余景：“你和連珩——”

    余景有些失控，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我和連珩什么都沒有！都什么時(shí)候了，你還要非要扯著我一起，倒打一耙嗎？”

    沉默充斥著整個(gè)車廂，耳邊之余粗重的喘息。

    許久，或許是祁炎調(diào)整好心態(tài)，突然笑了一下。

    “我只是提了一下他的名字，你這么激動(dòng)做什么？”

    余景拉開車門要下車。

    可惜，車子上了鎖。

    “阿景，你知道我們弄成這樣誰(shuí)最開心嗎？”

    “是連珩?！?/br>
    “他去查我的事，不就是等著看我們分開，他好趁虛而入嗎？”

    余景被氣得聲音發(fā)抖：“祁炎你真是瘋了。”

    “我說的是真是假你心里有數(shù)！他們從一開始不就是看不起我？這么多年一直盯著我，巴不得我干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巴不得我不得好死！”

    祁炎突然提高的音量嚇了余景一跳。

    他擰著身子，一手按著副駕駛座的椅背，一手按在方向盤上，厲聲質(zhì)問。

    “憑什么啊余景？我這些年做的不夠好嗎？你要什么我沒給過你？我都快把這條命交在你手上了！可你父母呢？！他們給過我?guī)讉€(gè)好臉色？我們現(xiàn)在還沒分開，他連珩算什么東西？敢當(dāng)著我的面抱你去開房？”

    “余景，你捫心自問，你又對(duì)得起我嗎？就因?yàn)槲冶灰粋€(gè)女人害了？就因?yàn)槲宜麐屗藗€(gè)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女人？！”

    余景愣愣地盯著祁炎。

    看對(duì)方青筋暴起，目眥欲裂。

    “你也想甩開我嗎？到底是因?yàn)檫@次的意外，還是原本就打算這么做？！”

    第25章

    這話說得太沒良心了。

    余景壓根都不用反駁，只稍愣在那里，祁炎自己緩了幾秒，就知道說錯(cuò)話了。

    “阿景……我……”

    余景低下頭，看著自己攪在一起的手指，腦子亂亂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過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此時(shí)正在被一種情緒灌滿——從心底涌出的nongnong的絕望。

    這種感覺并不陌生，上一次有同樣的感受，還是余安出生那年。

    當(dāng)時(shí)余景大二，天真地以為只要和自己爸媽磨上幾年就能慢慢說服他們。

    畢竟自己是他們唯一的親生兒子，血濃于水，不是說斷就斷的。

    十八年的有恃無恐，他被嬌慣壞了。

    所以當(dāng)?shù)弥约憾嗔艘粋€(gè)弟弟之后，余景最初設(shè)定的計(jì)劃全盤崩塌，他的父母壓根不浪費(fèi)時(shí)間跟他磋磨，他就像一個(gè)被放棄了的小號(hào)，從離家那天開始，什么都不是了。

    余景那會(huì)兒真的很害怕，因?yàn)樗麖臎]體驗(yàn)過這些。

    每天一睜眼，需要面對(duì)的都被拋棄的恐懼。

    那是一種非常無力的、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無論強(qiáng)硬的威脅，或者拋棄尊嚴(yán)的哀求都變得沒有價(jià)值。

    他痛哭流涕，也暗暗后悔。

    可千思百轉(zhuǎn)后，卻也慢慢挺了過來。

    他的身邊還有個(gè)祁炎。

    祁炎喂給他吃，抱著他睡，陪他聊天，哄他開心。

    余景那些絲絲縷縷的后悔，最終也被祁炎嚴(yán)絲合縫地給壓回了心底。

    無論十八歲的余景做出什么樣的選擇，都會(huì)有這么一遭罪受。

    只是該后悔的事?lián)Q了一種罷了。

    他放棄雙親，也應(yīng)該坦然地接受自己同樣被放棄。

    最起碼有祁炎在他身邊，他還有祁炎。

    曾經(jīng)讓他心安的人，如今成了他的焦慮源頭。

    最親的人在最知道刀子往哪扎才疼，祁炎的一番話差點(diǎn)要了余景半條命。

    他按住心口，垮了肩膀，重重喘上幾口氣。

    如果可以，余景真的很想把這話堵回去。

    大大方方說“是，我早就想甩了你”，然后讓崩潰的人換成對(duì)方。

    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嘴唇抖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狼狽地盯著祁炎，放任眼淚聚在下巴，打濕前襟。

    “阿景，對(duì)不起?！?/br>
    祁炎慌亂地用手替他擦掉臉上的淚，余景側(cè)身躲開，側(cè)臉咬肌緊繃。

    他看向窗外，手指拉著車門，發(fā)出“咔噠咔噠”的聲響，祁炎連忙解了鎖，拉開在自己那邊的車門，和余景一起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