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備忘錄, 言東籬的桌面讓他不自覺地睜大眼睛。

    那是一幅畫，一幅非常眼熟的畫——

    他公開的第一幅作品，也是迄今為止耗費時間最長的一幅作品，但卻是大眾意義上的失敗之作。

    那幅作品沒有激起一點水花, 只在小范圍里傳播了一段時間。

    甚至得到的所有評價都是沉默和略微負面的感嘆。

    哪怕之后被老師看中、收作最后一個徒弟，哪怕在青年賽上成功突圍——被冠上天才之名，這幅畫都是他心中最隱秘的傷疤。

    他甚至沒有將它上傳到微博或是其它公開平臺，也沒有收錄進自己的作品集，甚至沒有告訴老師這幅作品，他只在小范圍的朋友圈中發(fā)過一次。

    這幅讓他懷疑自己是否真的適合繪畫的作品，現(xiàn)在成為言東籬的手機桌面，再次出現(xiàn)在他眼前。

    他想開口詢問言東籬為什么，但又開不了口。

    言哥到底是用怎樣的心態(tài)將這幅畫設為他的手機桌面？

    原卿覺得自己的思維突然滯塞，像是粘膩的膠水存在于他的大腦之中，將所有想法和心緒密密麻麻地粘黏在一起，讓他覺得迷茫和煩悶。

    深呼吸一次，將所有的疑問放在心中，原卿打開瀏覽器，想要繼續(xù)自己的搜索。

    但點開搜索框，自然彈跳出的搜索記錄讓他表情一呆。

    此時的驚訝和刺激沖淡了剛才所有的疑惑和隱隱的壓抑，原卿現(xiàn)在身體里的每一個細胞都被一個念頭占據(jù)——

    為什么言哥他會搜索這種東西！！

    【兩個男人生孩子的辦法】——

    這條搜索記錄赤-裸-裸地展現(xiàn)在他的眼前，原卿甚至覺得其中三個字正在左右橫跳，彰顯著自己無與倫比的存在感。

    在一堆【知網(wǎng)】【某某財經(jīng)雜志】【某某軍事網(wǎng)】的搜索記錄中，這條最近時間的搜索，畫風格外不同。

    將頭抵在前面的靠背上，原卿用力閉上眼睛，下嘴唇上出現(xiàn)一道泛白的月牙。

    與白色形成對比的，是黃昏晚霞般絢麗的紅色。

    他伸出手，白嫩的手指頭就這么長久地停在那一條畫風格外詭異的搜索記錄上。

    要不要……看一看？里面到底會顯示些什么內(nèi)容？

    原卿知道現(xiàn)在同性婚戀已經(jīng)合法，但是關(guān)于同性生子這一塊，他沒有刻意去了解過。

    他正在猶豫，大巴一個小剎車。

    因為慣性，原卿的身體前傾，手指剛好點在那條搜索記錄上——就像冥冥之中有誰替他做了選擇。

    望著正在旋轉(zhuǎn)的小圈，原卿表情凝固。

    已經(jīng)點進去，流量都已經(jīng)用了，不看一眼會不會有點可惜？

    就看一眼，就一眼，就當是紀念失去的流量。

    等待的短短時間，原卿卻覺得有些漫長。

    熟悉的答案頁面終于出現(xiàn)在原卿的眼前，最上面顯示的便是這個問題的答案。

    【以現(xiàn)在的科學技術(shù)，還沒有兩位男性能夠繁衍出孩子的辦法。如果喜歡孩子的夫夫可以選擇領(lǐng)養(yǎng)等方式，相信以科技發(fā)展的速度，也許不久之后就會出現(xiàn)相關(guān)辦法。】

    想到剛才言東籬詢問他關(guān)于孩子的話題，原卿恍然。

    是因為他之前上車時的表現(xiàn)嗎？看到他和alex的互動，言哥一定是覺得他很喜歡孩子。

    但是兩個男人在一起，以現(xiàn)在的情況是不能有孩子的。至少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所以剛才“上交”工資還有牽自己的手……

    想到一個可能，原卿覺得自己的心跳都漏掉一拍，隱隱因為言哥的行動心疼還有感動。

    言哥私底下一直說得很少，做得很多。

    除了開車車，他一直說得很多，做得……也挺多。

    想到這里，原卿抿唇，心中突然涌出些許羞澀。

    原卿默默記住這些知識，拉到頁面下方，飄移的目光突然又被吸引住——

    【男男夫夫x生活的注意事項】

    原卿震驚了，以華國的網(wǎng)絡和諧程度，尤其是存在于這個綠色的世界，這種問題都可以擺在明面上問出來嗎？

    心中的好奇心一波接一波地襲來，催促著他快點開這個頁面。

    要不……就看一眼？他就像看看里面的回答和畫風到底會是怎么樣，實際上對這個問題一點都不關(guān)心。

    嗯，真的。

    罪惡的小手手點進那個鏈接，看著眼前再次轉(zhuǎn)動的小圈，原卿默念。

    剛剛剎車了，嗯，剛剛剎車了。

    加載完成，一行行文字終于跳動出來。

    但還沒等到原卿細看，一個聲音在他的左后方響起。

    熟悉的聲音，略微帶著沙啞，而他的左后方近距離也只坐了一個人——言哥。

    “怎么了？手機有什么問題？”

    雖然閉目養(yǎng)神，但言東籬一直能聽見原卿使用手機的動靜，他也一直沉默地注意著小小的聲響，享受著難得的寧靜和溫馨。

    而剛才，細小的敲擊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輕微的抽氣聲。

    原卿似乎因為一些事情很驚訝。

    擔憂是因為一些意外沒辦法使用手機，言東籬睜眼詢問。

    還沒看清那張網(wǎng)頁到底講了些什么，原卿心中一驚，頭腦空白之下，下意識伸手快速地按了ho鍵回到主頁面。

    像是一個偷玩游戲突然被長輩抓到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