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抬頭?！钡k叮囑道。

    然后抬腳邁入一看就不詳?shù)目臻g里。

    直到祂的背影徹底消失在漆黑的縫隙中。這道裂縫才悄然合攏，仿佛未曾出現(xiàn)過。

    空曠的廢棄倉庫回蕩著小丑斷斷續(xù)續(xù)的笑聲和女人的啜泣聲。

    “嘀嗒——嘀嗒——”

    還有，定時炸彈的時間逐步走向盡頭的讀秒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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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此前撕裂空間時那陣莫名的感覺——曾經(jīng)束縛祂、壓制祂的枷鎖破碎的緣故，這一次穿越空間比哥譚想象得要順利許多。

    祂本來已經(jīng)做好了就算拋棄這個擬態(tài)也要把杰森安全帶回來的準備，但是實際cao作起來并沒有那么困難。

    直到抵達鏡像空間，祂甚至都還能勉強維持住人形。

    不過杰森可沒祂那么樂觀。

    城市意志的主場——哪怕是已經(jīng)破破爛爛的主場——祂能夠調(diào)動的力量也遠比在外界要多得多。

    哥譚當然不會讓羅賓就保持著那種令城心疼的慘烈狀態(tài)，一進到鏡像空間內(nèi)，星晝石的能量就在祂的cao控下沁入他的身體，迅速撫平身上的創(chuàng)傷。

    然而同樣忍受著疼痛折磨的城市意志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祂忘記捂住這孩子的眼睛了！

    哥譚：糟糕！我的形象！

    等他反應(yīng)過來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傷勢被治愈的羅賓鳥此前朦朦朧朧的視線都清晰起來，一眼就看到了城市意志糟糕的狀態(tài)。

    少年模樣的哥譚遠比他在倉庫迷糊時見到的樣子更狼狽，不僅身上的裂痕更加可怖，在外界還不太明晰的五官在這里可是清晰可見。

    杰森明顯能看出祂左眼的不對勁。

    玻璃質(zhì)感的眼球上遍布裂紋，本該如寶石般璀璨的瞳孔黯淡無光，自眼角往下，一道仿佛要把人臉劈開的傷痕延伸至脖頸的位置，細密的電流覆蓋在傷口的位置，阻止傷口愈合。

    杰森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滿是擔憂。

    “喂！哥譚你……”他下意識想要上前扶住祂，但是看著祂滿身的裂紋又無從下手。

    正常的人類帶著這種傷勢恐怕早就死得透透的，然而哥譚甚至還有閑心笑出聲來。祂看著杰森難得手足無措的樣子，彎起了眉眼：“別那么緊張，看著可怕而已?！?/br>
    杰森罵道：“你把我當傻子糊弄呢！”

    他開始四下觀察，到處找有沒有什么急救物品——盡管這對哥譚可能沒什么作用。

    然而這一看又再次被驚住，詭異的紅色觸須滿地亂爬，除了他腳下被哥譚刻意騰出的空間根本無從下腳。

    他迷茫地抬起頭，那些赤紅觸須同樣張牙舞爪地纏繞在建筑上，鏡像中的天空都被染紅，透出不詳?shù)臍庀ⅰ?/br>
    也不知道是因為這突兀的晃動還是其他原因，入眼的建筑上，磚石不斷剝落，卻在墜地的一瞬間化為光點消散，然后又神奇地恢復(fù)原狀。

    許多詭異的、大小不一的漆黑裂縫伴隨著躍動的電弧在遠方若隱若現(xiàn)。

    紅黑交織的云層厚厚地積壓在上空，陰沉的空氣悶到讓人呼吸不暢。

    ——末日般的景象。

    “這又是什么地方？！”他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似乎隨時會四分五裂的哥譚，幾乎要急到跳腳，“我能幫你什么？！”

    杰森和布魯斯都能看出來，這段時間一直住在韋恩家的城市意志正在變得愈發(fā)像是一個人類，然而在這種時候杰森才猛然發(fā)覺祂和他們還是有著本質(zhì)上的不同。

    ——不過他寧愿不要發(fā)現(xiàn)這種事情。

    因為這意味著當?shù)k像現(xiàn)在這樣陷入危險時，他只能眼睜睜看著，什么都做不了。

    哥譚頗有耐心地一一回答他的問題（也有可能是發(fā)現(xiàn)自己形象搶救不回來的破罐子破摔）：“這里是我的意識空間，也是‘哥譚’的鏡像。以前跟你提過的。”

    “我真沒事，只是暫時割裂了意識和本體的聯(lián)系，有點不穩(wěn)定而已?！?/br>
    “這叫‘而已’？！！”杰森都要破音了。

    看看這糟心的地方，世界末日也不過如此吧！

    他可不信哥譚的意識空間天生就長這樣！

    哥譚本就渾身疼，現(xiàn)在更是被他吵到頭腦發(fā)昏，語氣不禁有些委屈：“別那么大聲嘛……我是來救你的啊……”

    杰森立刻放小了音量，手足無措道：“對不起、我不是……”不是要指責(zé)你……

    哥譚揉著額角擺擺手：“沒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現(xiàn)在杰森也不敢做什么大動作，生怕再讓哥譚不舒服，他將聲音放到最輕：“那你現(xiàn)在該怎么辦？”

    想也知道所謂的“和本體割裂”不是什么好事。

    “回去就好了?！备缱T理所當然說道。

    杰森還想追問要怎么回去，哥譚忽然渾身一僵。

    糟糕……擬態(tài)好像要撐不住了……

    祂僵硬著身軀，磕磕巴巴道：“哦，你得……在這兒、待一段時間了……”

    “我要去……休息……一會兒……”

    話音未落，剛才還在和人說笑的少年就像被砸碎的瓷偶一樣，在杰森震驚的目光中嘩啦啦碎成無數(shù)片。純能量構(gòu)成的擬態(tài)就連碎裂時也不像人類那樣血腥，反而有種別樣的美感。

    碎片化為萬千光點飄散，逐漸融入到周圍的建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