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低頭，許南珩還是有點怔愣。

    這么巧的嗎？打電話進來的人，正是方識攸。

    “喂，方大夫?！痹S南珩接起來。

    電話那邊的人帶著笑意：“許老師，車擋路了，出來挪挪?！?/br>
    “噯好嘞?！痹S南珩說。

    第11章

    許南珩推開急診廳的玻璃門，走出沒幾步就看見方識攸站在他車旁邊。

    他車?yán)餂]擺挪車號碼，方識攸是看車牌照認(rèn)出來的，不過小縣城里這種三百多萬的車也很少見就是了。

    “方大夫。”許南珩走過來，“不好意思啊。”

    方識攸迎著他走過來，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其實剛開始在急診門口看見他車的時候，方識攸緊張了一下，以為許南珩出什么事兒了來急診，轉(zhuǎn)念一想，既然還能自己開車，那應(yīng)該沒事，才給他打了個電話過去。

    “沒事，主要這邊是救護車通道?！?/br>
    “噢！”許南珩加快腳步，拉開車門，說，“其實你自己也能挪，車鑰匙就在車?yán)锬亍！?/br>
    許南珩爬上車，把車停去醫(yī)院院子里的空車位上，然后熄火下車鎖車。方識攸倆手揣在白大褂的兜里，在停車區(qū)前邊看著他倒車。

    走近了后方識攸才問他：“你怎么跑急診來了？沒哪兒不舒服吧？”

    許南珩看著生龍活虎，穿一件酷到不行的純黑色連帽衛(wèi)衣和牛仔褲，還壓了個鴨舌帽，讓人下意識地將視覺重心放在他的下半張臉。

    線條流暢的下頜，棱角恰到好處的嘴唇，喉結(jié)在漂亮的脖頸上壓出一個冷冽的倒三角陰影。

    “沒，不是我。”許南珩手也揣在口袋里，日落后氣溫降了許多，有點冷，“是達瓦老師的父親，下午在家門口的路上摔了一跤，我剛好在村里溜達，就趕緊送來了?！?/br>
    方識攸一聽，快速回憶了一下：“啊，老爺子前不久放牧的時候骨折了，送進去了嗎？”

    “嗯，給推進去了?！痹S南珩說。

    方識攸是心外科的大夫，達瓦江措他爸爸歸骨科科室。方識攸朝急診里面望了一眼，說：“喔，行，你呢？天都黑了，有地兒去嗎？”

    “我就回去了?！痹S南珩說，“作業(yè)還沒改完呢?！?/br>
    剛好起了陣風(fēng)，許南珩松垮的衛(wèi)衣被吹得貼在皮膚上，勾出他勁瘦的腰部線條。方識攸看了一眼，迅速挪開視線，清了清嗓子。

    “你呢你忙完了嗎？”許南珩問，“要不要一塊吃個飯啊，我從睜眼到現(xiàn)在還沒吃東西呢?！?/br>
    聞言，方識攸愣了下，然后說：“空腹一天了啊？”

    “啊?！痹S南珩點頭，“路上不敢開太快，怕給老爺子再顛著，我要餓傻了?！?/br>
    方識攸一笑：“行，我進去換下衣服，你……你跟我一塊吧，進來?！?/br>
    許南珩不推脫，抬腳跟上。

    倆人從夜間門口的入口進去，有病患在大廳的椅子上閉眼靠著，夜間b超室的門虛掩著，有人從門縫往里看，然后護士嘭地將門關(guān)嚴(yán)。

    方識攸走在前面，拐過走廊，上到二樓。許南珩以為是去診室，但門推開，里面是醫(yī)生休息室。房間蠻小的，一組上下鋪的床，一把椅子和簡易的，沒有抽屜的書桌。

    方識攸的幾件外套掛在上鋪床尾邊緣的圍欄上，許南珩抬眼看了看，上鋪擺滿了雜物，所以這個休息室應(yīng)該是方識攸一個人用。

    方識攸拿了個一次性紙杯，地上的開水壺拎起來倒了杯熱水給他：“你坐一下，喝點水，我去輸液室看一圈，然后就能走了。”

    “嗯。”許南珩接過來水杯，坐下來。

    休息室里堆了不少東西，地上放了個挺大的防水書包，書桌上有個合起來的筆記本電腦，許南珩坐在椅子上，側(cè)邊就是方識攸的床。

    他在床上看見了個……眼熟的東西，哆啦a夢毛毯。一時間許南珩忽然覺得這大夫還挺可愛，原來這條毛毯是私人物品，而且，隨身攜帶。

    坐了會兒，意識到自己還戴著帽子，他摘了帽子用前置攝像頭看看自己頭發(fā)。

    “嘶?！?/br>
    許老師倒抽了一口涼氣，帽子壓了太久，劉海兒一條一縷扭曲得實在……不好看，帽子又戴回去了。

    不多時，休息室門從外面打開，方識攸先敲了兩下門才推開的。

    “不耽誤你吧？”許南珩放下杯子站起來。

    方識攸邊脫白大褂邊說：“不耽誤，我今天在急診值大夜，八點前回來就行?！?/br>
    “挺辛苦?！?/br>
    “都這樣?！狈阶R攸拿了件深藏藍色的外套，“走吧，帶你吃個烤rou去?！?/br>
    許南珩眼睛一亮：“好??！”

    盡管是小縣城，醫(yī)院總還是人多，從夜間門診走向醫(yī)院大門的時候，一輛救護車閃著警燈開去急診。許南珩跟在方識攸旁邊，冷風(fēng)吹得他瑟縮著脖子。

    方識攸偏頭看他：“晚上還是有點冷的?！?/br>
    “嗯?！痹S南珩點頭，“溫差蠻大，哎咱不開車嗎？”

    方識攸搖頭：“近，就兩條街?！?/br>
    “挺好的。”許南珩感嘆，“北京就太大了，村里來縣城，放北京也就大興到海淀?！?/br>
    縣城晚上很溫馨，小超市的電視機里淌著天氣預(yù)報的聲音，再向前走，糧食鋪子合著門簾，里面是一家人在念經(jīng)。

    許南珩抬頭，星星很多，帽檐有些擋視線，抬了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