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想解析，精神層面的，不是物理層面。

    方識攸抿唇，還是決定先進(jìn)廚房。冰箱里有一些牦牛rou，他先起鍋燒水，把冰箱里存放的蔬菜拿出來，問道：“許老師，青菜牛rou面可以嗎？”

    “可以。”許南珩站起來，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先摸摸電腦，在心里說了句‘不痛啊乖，爸不是故意的’也跟著去了廚房，“有什么我能幫忙的嗎？”

    他已經(jīng)來人家家里借住了，總不好坐那兒等飯吃。

    “沒什么，煮個面而已，出去等吧。”方識攸說。

    許南珩湊過來看他洗菜，兩把小青菜，水池上邊的窗沿上有一個小盆栽，很纖細(xì)的綠色植物。許南珩問：“你這小盆栽挺可愛的，這叫什么呀？”

    “這叫香菜。”方識攸忍著笑。

    “我多余問?！痹S南珩挪開視線。

    第29章

    方大夫煮面用兩口鍋,一口鍋燒水煮面，另一口鍋熱鍋冷油。小火燒油的時候，方大夫抽出菜板和刀，在許南珩的注視下,嫻熟地將大塊的牛rou切片,薄厚均勻,下刀穩(wěn)健。

    方識攸：“蔥吃嗎？”

    “可以吃。”

    他切蔥、切姜,又問：“蒜末可以嗎？”

    “可以?！?/br>
    蔥姜蒜和牛rou一起下鍋，油已經(jīng)熱了，刺啦一聲,方大夫抬手按開油煙機(jī),他這兒似乎沒有鍋鏟，單手握著鍋柄,控制著鍋里的東西滑動,使它們均勻受熱。

    然后……

    “嚯?！痹S南珩看著他顛了下鍋，“這也是醫(yī)學(xué)院必修嗎？”

    方識攸這回沒跟他貧，解釋說：“上個月我這個水龍頭壞了，修水龍頭得關(guān)水閥,結(jié)果這棟樓水表房的門閂卡死了,打不開，我拿鍋鏟別開那個門閂，鍋鏟就變形了不能用了?！?/br>
    許南珩：“你還真是什么都會啊?！?/br>
    “嗯？”方識攸又顛了下鍋,擰小火,旁邊那口鍋的水滾了，方識攸從袋里抓了兩把面條放進(jìn)去,蓋上鍋蓋。

    許南珩：“會做飯，會修水龍頭,還是個醫(yī)生?！?/br>
    方識攸笑笑：“沒那么夸張，就普通生活技能。”

    接著，方識攸補(bǔ)充了一句：“大概因?yàn)椤畮啄甓家粋€人過來的吧?！?/br>
    ——這句話添的，其實(shí)沒什么必要?？墒橇璩扛鷹钲哪嵌螌υ捥嵝蚜俗约?，他不知道許南珩是不是單身，但他得讓許南珩知道自己是單身。

    說完這話，方識攸關(guān)上灶臺的火，青菜丟進(jìn)面鍋，從冰箱里拿耗油，醬油和一點(diǎn)白醋放在碗底，就可以出鍋了。

    “香菜吃嗎？”方識攸問。

    “啊?！痹S南珩剛剛回神，“直接摘它嗎？”

    “嗯。”

    兩秒后。

    “方大夫……”

    “噯?！狈阶R攸應(yīng)聲看向他，然后沉默了。

    許老師把小盆里的其中一顆香菜連根拔起，拔出來之后許南珩才意識到，可能、可能這個香菜它之所以種在這里，是因?yàn)橄悴司鞠氯~子，還能接著長。

    “這種情況還能手術(shù)嗎大夫？”許南珩看看手里的整根香菜，又看看他。

    方識攸用筷子撈面：“沒救了，宣布死亡吧，讀時間?！?/br>
    許南珩抬腕：“我手表沒電了。”

    方識攸看了眼自己手腕：“我手表沒戴。”

    “那就銘記這一天吧。”許南珩把香菜遞給他。

    方識攸無奈：“根兒上還有土呢許老師?！?/br>
    默哀半秒鐘后，許南珩洗干凈香菜，遞給方識攸。方識攸煮的面很好吃，吃完后他得去醫(yī)院了。

    “你下午在家會無聊嗎？”方識攸抬頭問他。

    許南珩的原計劃是下午看他下載的文章，聽他這么問，差點(diǎn)沒拿住筷子：“不會?！?/br>
    說完，這位藏不住事兒的老師瞄了眼餐桌上擱在旁邊的電腦。方大夫也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眼他的電腦。

    “不會?！痹S南珩重復(fù)了一遍。

    “好的?！?/br>
    “我之前在看一些……文章?！痹S南珩說。

    方識攸已經(jīng)吃完了，他抽了張紙擦嘴，說：“哦，好的。”

    “學(xué)術(shù)上的。”許南珩補(bǔ)充。

    “好?！狈阶R攸點(diǎn)頭。

    “是真的。”許南珩強(qiáng)調(diào)。

    “……”方識攸看著他眼睛，說，“我明白?！?/br>
    好的越描越黑了，許南珩絕望地眼神空白了片刻，然后站起來，拿過方識攸的碗：“你走吧，我來洗?！?/br>
    方識攸沒接話，跟著站起來。

    這廚房不大，可以說比較逼仄，兩個一米八幾的成年男人站在里面挺擠的。少爺?shù)倪壿嫼唵吻掖直S南珩認(rèn)為的‘洗碗’就只有‘碗’。方識攸大概預(yù)料到了，所以跟著進(jìn)來，許南珩洗碗的時候他清理灶臺，許南珩洗好兩只碗，他再接著刷鍋，最后收拾垃圾。

    “那我走了?！狈阶R攸穿上外套，戴表，“晚上我……”

    許南珩手放在電腦上，抬頭看他。

    方識攸：“晚上我……能回來嗎？”

    這是在說什么話，許南珩差點(diǎn)沒聽明白：“??？”

    “當(dāng)然能啊?！痹S南珩說，“你這話問的，是你收留我?！?/br>
    “我怕你不習(xí)慣跟人睡一張床。”方識攸在玄關(guān)換鞋。

    許南珩搖頭：“跟你的話，還好?！?/br>
    方識攸停頓了下，強(qiáng)撐著正常的情緒和語調(diào)：“好，那我回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