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個異種引誘了那個男人的可能性，對方律師半天沒能找到切實的證據(jù)反駁。他輸了就是他輸了，法庭就是戰(zhàn)場?！辩婙Q冰冷刻板的聲音從話筒里傳到楊的耳朵里，楊忍不住又笑了一聲：“是吧，多么精彩的案子，作為一個新手律師出道的案子，這場勝利簡直驚世駭俗對吧？新人律師獎的得主鐘鳴，憑著這個案子積累的聲譽做到高級律師，轉(zhuǎn)行法律顧問，再進十三科……一想到跟你這種人共事我都覺得惡心，我要是那個小姑娘，遲早回來殺了你?！?/br>
    “你拿什么新人不懂事的話騙那些異種，也沒令我覺得舒服。”鐘鳴一直是冷靜到令人作嘔的腔調(diào)，“十三科總長，楊?！?/br>
    “我呸?！睏钭詈笪艘豢跓?，把煙蒂掐在煙灰缸里面，“我可沒騙人，我剛進來那一年，他們不就是這么跟我說的？我就是把當時的感受告訴他們了而已，最多隱瞞了七八年后來的事情，怎么能算騙人呢？”

    “你說什么都行?！辩婙Q沒有和楊胡攪蠻纏下去的心思，“趕緊從那群異種那里騙到你想要的情報，然后把他們解決掉送回來當實驗體，細節(jié)隨便你，別那么多話，也別多事?！?/br>
    楊這一會兒停頓了一會兒：“我知道，這幾個異種都是小屁孩，我還不至于在這種陰溝里翻船。”

    希融聽不到鐘鳴說的那一部分，不過從隱約聽到楊的話看，也清楚地知道，這個人確實存著什么其他打算。

    希融無聲無息地退到房間門口的陰影里面，等著楊毫無所覺地從陽臺回到客廳，搓了搓凍得冰涼的手，縮著脖子鉆進了睡袋里面。再過了十幾分鐘，他的呼吸聲變得均勻綿長了起來。

    希融悄無聲息地走出陰影，站到楊面前，然后慢慢抬起手。

    只需要一下，這個人類立刻就會死掉，無聲無息地變成蘑菇的養(yǎng)分，連尸體都不會剩下。他所帶來的陰影、不確定性，還有威脅，都會統(tǒng)統(tǒng)消失。

    希融這么對自己說著，在黑暗中站了十幾分鐘，楊最初騙他們的話又浮現(xiàn)了上來，好像一個年輕警.察那樣耀眼的正義之心——雖然到現(xiàn)在，它顯然不復存在了。

    希融最后還是收回了手，什么都沒有做，退回了房間里面。

    ——還不是時候，起碼要等到楊把他的計劃做到一半。希融轉(zhuǎn)而這么想著，看看他們到底想做什么，然后一次性，解決掉這個麻煩。

    29.CH 29

    易曲給希融發(fā)完郵件，稍微捏了捏鼻梁，察覺到一陣甚至是熟悉的無力感。好像這并不是他第一次，明知有什么極其慘烈的事情即將發(fā)生，卻根本無力阻止。

    他試圖回憶了一陣，卻什么都沒有想起來，感覺上似乎發(fā)生過很多次，不過仔細想?yún)s什么都沒有。就跟他今天踏進家門的時候一樣，明明總是覺得少了什么東西，仔細看看好像什么都沒變。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即視感？易曲皺了皺眉毛，試圖把那些無稽之談排出腦外。旁邊電子管家系統(tǒng)發(fā)出了響亮的提示音，表示他剛才通過門的時候做的例行激素檢查稍微偏高，滾動顯示屏上出現(xiàn)了計算得出的建議說他現(xiàn)在需要適當紓解。

    當體內(nèi)激素水平超過一定限額的時候，接受計算機的意見是必須的，并不只是為了身體健康等方面的考慮，而是更加直接的原因——法令的規(guī)定。

    這是九年前通過的法令，向包括街頭流浪漢在內(nèi)的所有人免費提供最低水平的睡眠艙。睡眠艙包含基礎身體檢查、催眠系統(tǒng)，以及強制性通過電磁進行的性紓解。性高.潮不過是腦中的多巴胺和催產(chǎn)素的劇烈分泌，假如通過太陽xue外接電極給予與此相同的多頻電磁信號——這種研究開始于給小鼠下丘腦植入兩片導電片——那么，所謂的生理需求，當然也可以簡單地用電磁信號信號刺激大腦來解決。

    這個法令出臺的時候，有一個非常動聽、以至于獲得了不少人簇擁的名義：為了減少包括強.jian、猥.褻在內(nèi)的一系列性犯.罪。易曲記得當時封夏坐在自己旁邊居然笑了好半天，然后說：這幫人總是不吝惜于對沒有用處投入如此驚人的精力和財力。

    到現(xiàn)在，這個法令執(zhí)行了九年了，沒人知道這兩年的性犯.罪率究竟下降了多少，大家也并不清楚強制性的電磁紓解到底能不能讓潛在犯罪者回到正軌，不過最明顯的變化與最初的目的完全無關，而是跌破最低線的出生率和再創(chuàng)新高的離婚率。

    ——仿佛到這一刻，才有這么多人突然意識到，其實湊合著過日子實在沒有必要。

    假如生理需求這種東西已經(jīng)不再需要遮羞布，可以名正言順地宣之于口并且借助于計算機的電磁刺激解決，假如很多婚姻的基礎并不是真正的愛情，而搭伙過了這么久的日子之后也才發(fā)現(xiàn)其實這并沒有提高生活質(zhì)量，甚至于伴侶某些方面還不如計算機的時候，婚姻存在的意義頓時就變得稀薄了起來。

    雖然并不偏好頻繁進行這項活動，和這個時代大多數(shù)人類一樣，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也是為了身體狀況考慮，易曲是會中規(guī)中矩地遵循電子系統(tǒng)的提示安靜地躺進了睡眠艙的，和平時催眠用的電磁信號略有不同的電磁信號穿過太陽xue，開始刺激大腦的相關部位。

    不過按照他一貫清心寡欲的狀態(tài)，計算機會因為無法檢測出他內(nèi)心的性幻想而也不能制造一個虛擬認知對象來提高他的舒適度。所以今天當他閉上眼睛，看到黑暗中出現(xiàn)一個的女性的形象的時候，他整個人都驚呆了，當他辨認出那個女性的面孔是希融的時候——

    他大驚失色之下徒手砸破了睡眠艙的玻璃罩子爬了出來。

    “滴——”

    “睡眠艙因為外力損壞——”

    “一級警報——”

    易曲在刺耳的警報聲中懵了一會兒，隨即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立刻手忙腳亂地去關警報器。沒兩分鐘，他就接到了十三科正在值夜班的實習生打來的電話：“易曲先生！請問那邊怎么回事？是您被襲擊了么？這里顯示您的公寓處于一級警報狀態(tài)！”

    易曲立刻解釋：“是系統(tǒng)故障，呃，是我不小心撞碎了睡眠艙，導致它發(fā)生了警報，麻煩您立刻消除它，我很好，沒有事。”

    對面的實習生大概是第一次應對這種情況，聽得見手慢腳亂了一陣：“易曲先生，抱歉，這里需要您親自來消除記錄，來排除您被挾持的可能性?！?/br>
    易曲覺得自己眼皮直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