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暄妍/裊裊春腰 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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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太子殿下竟然病急亂投醫(yī),問起了一個比他還年長幾歲、迄今為止孑然無妻的長信侯。 崔靜訓(xùn)撫撫胸口,暗道一聲,要是把太子殿下如此棘手的姻緣都能牽成了,日后他就出一本《月老指南》,定能使長安為之紙貴。 心下嘆兩聲,面上卻是一團(tuán)和善地湊過來,悠悠道:“殿下,這俗話說得好,‘烈女怕纏郎’,殿下只顧和師二娘子慪氣是不成的。師二娘子眼下處境艱難,侯府二老認(rèn)了外甥女當(dāng)?shù)沼H女兒,二娘子就是嘴上不說,心上有多少難受,您知曉嗎?這個時候,您把您那威風(fēng)凜凜的儲君身份給暴露出來,正是趕得不湊巧了,所以才飛來橫禍。如今要平息二娘子心中的仇怨傷痛,太子殿下就得春風(fēng)化雨,徐徐圖之,若還不成,干脆不如死皮賴臉,糾纏于二娘子?!?/br> “胡說八道?!睂師煄Z冷漠譏嘲。 他堂堂一國儲君,豈能干出伸著笑臉給人打的事? 崔靜訓(xùn)為太子捏一把汗:“好啊,倘若殿下真的放棄不管。好,那咱們要說,師家二娘子本來就不得父母喜歡,如今是染病在身,氣結(jié)郁胸,久而久之必成大患,您覺著,那侯門之人還會貼心來醫(yī)治她?” “本來嘛,人家?guī)煻镒佑幸粯睹罎M姻緣的,這不是被太子殿下伸個腿的功夫便給絆沒了么,和襄王婚事又不成,她今后,可就愈發(fā)的江河日下了,恐怕,就算是紅顏老死君子小筑,也只落得個花落人亡兩不知的下場,何其潦倒,慘慘戚戚……” 說罷,還抬起衣袖,擦掉兩顆硬擠出來的便宜淚來。 他說話的語氣口吻雖假了點(diǎn)兒,可架不住有用啊。 太子一聽,這不就神情松動了? 太子這廂別扭著,抹不開面,屬實(shí)有些猶豫。 恰巧此時,太子詹事送了一沓公文前來:“殿下讓臣查探的洛陽江家的底細(xì),臣已經(jīng)理好了,夾在折章中,請殿下查閱?!?/br> 這是殿下早就交代下來的事情,到今日才真正辦妥。 殿下從不過問下吏,突然要查洛陽江家的什么事,是因為誰,自是不言而喻。 寧煙嶼礙于崔靜訓(xùn)在旁,神色略微不自然,頰上浮生一朵淡淡的潮暈,語調(diào)仍沒什么情緒:“孤知道了,你下去。” 太子詹事派人潛入洛陽查探多日,發(fā)覺這江家在洛陽的口碑甚為不錯,也許是家中的夫人善于經(jīng)營。 雖然不曾聽說過江家有虐待養(yǎng)女的傳聞,但太子詹事還是摸出了一些門道。 師二娘子養(yǎng)在江家之時,從未拋頭露面,也有一些人知曉,江家如今養(yǎng)著的娘子是從長安來的,但只猜測這個娘子是江拯在長安的私生女,因此見不得光。 師暄妍足不出戶,但在洛陽的名聲卻不好,有傳聞?wù)f,她嘗頂撞江拯夫婦,逃出江家,在外廝混,月余不歸。 太子詹事謀事謹(jǐn)慎,便讓線人買通了江家燒鍋爐的下人,打聽到了內(nèi)部的一些事宜。 當(dāng)年師二娘子初來洛陽之時,師家給江家送了許多金銀和用物,希望江家能善待此女,即便只是看在銀錢的份兒上,讓她飯飽衣足,不至于流落在外,挨餓受凍。 江拯與江夫人本來就是親姊弟,江夫人就算信不過旁人,也必然信得過江拯,因此當(dāng)年把師暄妍無處托付時,她想到的第一個人便是江拯。 可是那江家的家主和夫人卻昧良心地扣下了那些錢,江拯的夫人韓氏自己整日穿金掛銀,但給師二娘子用的那些,都是從指頭縫兒里漏下來的,撐不死也餓不死。 他們還等著,這一把子錢用完了,侯府還有再接濟(jì)的。 后來,江拯夫婦貪慕榮華,想著讓自己的獨(dú)生女兒能在長安落腳,將來嫁給長安勛貴,便趕在江夫人思女心切,想著來洛陽探望女兒之際,獻(xiàn)上一計——將自己的女兒送入長安師家,緩解江夫人的念女之情。 這一下有利也有弊,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女兒固然是進(jìn)了師家,眼看著前程似錦,師家卻因得到了這個慰藉,往后再沒送錢來。 換不來錢,師二娘子的地位更加是難捱,一日不如一日。 燒鍋爐的知曉的內(nèi)情不甚多,但他說起,就在去年,師二娘子不知是怎的得罪了那位韓夫人,韓氏教人拿起笤帚,把師二娘子狠狠地打了一頓,將她關(guān)進(jìn)了柴房。 這韓夫人往昔對師二娘子也不好,但也還不會直接上手便打的,那一回,卻將師二娘子打得不輕。 以上種種,太子詹事都寫進(jìn)了寧煙嶼身前的這一封密函里。 崔靜訓(xùn)是看不著的,但他懂得觀察太子的臉色。 太子看到一半,黑眸霍然間風(fēng)雨如晦。 修長的手指攥著那道折章,骨節(jié)嶙峋泛白,幾乎要迸出喀嚓聲響。 “殿下?”崔靜訓(xùn)從未見過太子動這么大火氣。 寧煙嶼將折章放在掌中,食指與中指間夾住紙頁往下撕扯,刺耳的一道聲音過后,這些消息便化成了碎片,被他投擲在了燈罩之中,燒作灰燼。 一縷煙氣騰上來,模糊了男子沉怒的黑眸。 師暄妍說得對,崔靜訓(xùn)說得對。 “你說得對,是孤對不起她。從三歲那年,孤就欠了她的。” 崔靜訓(xùn)心頭咯噔一聲,他那只是為了牽紅線謅的一句,殿下作情趣就好,可莫要作真,可他還沒說話,寧煙嶼又道: “欠了她本該如長安其他女孩兒一樣的,美好圓滿的一生?!?/br> 如今,怎能不還? 他不能放任她,繼續(xù)用自損一千的方式報復(fù)江家和師家那些狼心狗肺的人。 不過是想到這里,心便密密作疼,疼得發(fā)燙。 寧煙嶼終于可以承認(rèn),他是喜歡上了那個小娘子,以至于情緒為她所調(diào)動,思緒為她所牽絆。 他放心不下她,他要溯洄而上,去從之、惜之。 他想讓她做自己的太子妃,從今以后,離開她口中念念不忘的爛泥,教她掙脫泥淖,往上看,看這世間無處不是的人間春色。 不必回頭。 第31章 開國侯府已許久沒有喜氣盈門, 這日,自大門通傳, 舅郎主與夫人造訪,一家上下,遂都出門相迎。 師遠(yuǎn)道與江夫人,請江拯夫婦入內(nèi)吃茶,花廳上,韓氏便左顧右盼,不知在盼著什么。 江夫人心明如鏡,和緩溫聲道:“將娘子帶來。” 韓氏面含謝意, 終于坐回了椅背中,耷拉下眼眸了。 未幾,江晚芙在幾名婢女和婆子的簇?fù)硐聛淼綇d堂上。 這一來,滿堂生輝, 韓氏竟也剎那間沒能認(rèn)出自己的親生女兒。 只見江晚芙身著銀鼠色纏枝忍冬紋比甲,下邊系一條豆綠宮花錦緞裙,身量苗條纖細(xì), 堪比春日抽條的青青柳枝, 配上白里透粉的桃花玉面, 光鮮緋麗, 宛如世家大族里親生的嫡女兒。 韓氏與女兒久未能得見,這猝然相見,差點(diǎn)兒沒認(rèn)出來, 一時間不大敢上前細(xì)看。 江晚芙秀眸中蒙著熱淚, 上前欲拜倒, 一聲含著無限悲苦和歡喜的“阿耶阿娘”,跌跌宕宕地從唇中吐出, 二老也跟著紅了眼眶,當(dāng)即上前,將乖巧孝順的女兒攙起,江家這一大家子,登時便哭作了淚人兒。 只是江拯稍稍收斂一點(diǎn),恐怕江夫人與侯爺見他們這么舍不得女兒,一時善心,就讓芙兒跟著自己兩人回去了。 江拯固然是想女兒飛上高枝,所以把女兒過繼入師家他沒有意見,只有一點(diǎn),江晚芙仍然要姓江,不得改了姓氏。 江晚芙與韓氏抱頭痛哭,哭得累了,兩個人的眼眶兒都紅了一圈,江晚芙冷靜下來,挽住韓氏的胳膊,道:午2490八192“阿娘,女兒在侯府一切都好,唯一惦記的,就是遠(yuǎn)在洛陽的爺娘,女兒不孝,未能承歡膝下,讓爺娘在洛陽為女兒擔(dān)憂了?!?/br> 到底是侯門的閨儀,這教養(yǎng)出來的女兒,就是落落大方,江拯與韓氏愈發(fā)覺得,自己當(dāng)年這是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 如今女兒大了,也到了摽梅之年,開國侯與江夫人有意為女兒說一門好親事,是以請他們夫婦來長安與之團(tuán)聚。 江拯也認(rèn)為,女兒既然入了師家族譜,那就是師家嫡親的女兒,何況又養(yǎng)在侯夫人膝下多年,她未來的夫婿,決計不能輸給了那個師暄妍。 江拯環(huán)顧一遭,沒見著師暄妍,轉(zhuǎn)頭問姊夫:“怎么不見般般?我們與般般,也有多日不見了。說來,那孩子跟著我們,也吃了不少的苦,是我們對不住姊夫你??!” 師遠(yuǎn)道自鼻孔里出氣,哼了一聲:“難為妻弟還記得那不孝的孽障,她在洛陽只怕是鬧翻了天,弄出這等齷齪事來,我早已將她,發(fā)落到了別業(yè)居住,以后,也是不可能回侯府的?!?/br> 江夫人看到這場母女重聚的天倫之樂,想到般般回來的時候,也暗暗地紅了眼眶,向前來道:“是啊,阿拯,這回你就安心地在侯府住下,這里一應(yīng)俱全,等芙兒的婚事塵埃落了定,你們再回洛陽也不遲?!?/br> 江拯正有此意,表面上客套了幾句,便算是應(yīng)下了。 開國侯將夫人拉到一旁:“他們一家人也有幾年不見了,夫人,去備一間客房,讓芙兒帶著妻弟夫婦過去,也好敘一些話?!?/br> 江夫人便去安置了,將西廂游春院里掃了出來,給江氏夫婦暫住。 江晚芙帶著父母前往游春院,沿途問父母:“侯府正打算去洛陽接阿耶阿娘,可這一來一回也要不少時日,阿耶阿娘怎么會這么快就到了?” 這時已經(jīng)到了西廂,入了寢房,江拯夫婦待下人將行李等物撂下,便吩咐人都退散,他們要與女兒單獨(dú)說話,暢敘久別的離情。 韓氏確認(rèn),人都遠(yuǎn)遠(yuǎn)地退散了,不會聽到房中說話的聲音,方走回來。 她落了座,手中茶盞磕在桌角,沉悶地“咚”一聲。 韓氏眉結(jié)不展,發(fā)愁道:“我們本來就打算來慶你的生辰,所以早就在路上了,只是這兩日才進(jìn)京畿,說來,也是放心不下,不瞞你說,自打那小賤人那般威脅了我們之后,我是寢食難安?!?/br> 韓氏捶胸頓足,說起來,有切齒拊心之恨。 江晚芙詫異:“她威脅你們?” 韓氏兩眼明亮,不屑地挑了鳳眸:“她威脅我和你阿耶,要是敢把她失蹤一個月的事說出去,便對我們不客氣,還要在侯爺和夫人面前告我們倆的黑狀。還是你阿耶未卜先知,那小賤人本來就不會把這些年的事藏著掖著,所以早在她入京之前,你阿耶就先寫了一封信交給開國侯了。那信上的內(nèi)容,開國侯只要在洛陽稍加調(diào)查都知道,我們所言無虛。” 江晚芙輕“哦”一聲,這倒不算什么大事。 只不過,“她失蹤一個月之久?” 江拯還在紫檀木嵌琺瑯的海棠笑春風(fēng)圖豎屏前,手指撫摩著多寶閣上的各類奇珍古玩,眼底冒著貪婪的狼光,壓根沒有留意到這一畔。 韓氏添油加醋地對江晚芙講述著師暄妍住在江家時的各種“丑事”,臉頰漲得紫紅。 “那個小賤人,恁的缺男人,竟然勾引你的阿耶。我知道以后,將他狠狠地抽打了一頓,怎奈,后來教她給逃了,她逃出去音訊全無,足足一個月之久,誰也不知她上了哪兒去了,后來知道朝廷里特赦了她,侯府接她的馬車快要到洛陽了,這才回來,誰知道她在外頭干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丑事!” 師遠(yuǎn)道與江夫人沒有對江晚芙說過這些,她終于明悟:“原來如此?!?/br> 這時,韓氏才問起:“對了,那小賤婦怎會被進(jìn)了別業(yè),不在侯府?” 說起來,江拯夫婦也不怕與師暄妍對峙,師暄妍一個人一張口,他們兩個人兩張口,師暄妍手里沒他們的把柄,而他們手里,則緊緊攥著師暄妍難捺深閨寂寞的鐵證! 江晚芙便也說起了長安侯府發(fā)生的這些丑事,拉著母親的手坐下來,娓娓道:“娘還不知道,前不久師暄妍突然干嘔,江氏阿娘就讓府上的顧府醫(yī)來替她看診,誰知,這一診脈,居然確診了師暄妍懷孕!這家門上下,全讓她一個人攪得風(fēng)風(fēng)雨雨的,把這邊的阿耶阿娘都?xì)鈮牧?,才發(fā)落她到別業(yè)里去的。” 江拯聽到“懷孕”兩個字,眼睛終于從那面掛滿了珍寶古玩的多寶閣上挪開了,一撅身子,負(fù)手道:“怎么可能?” 見江晚芙烏眸涌出驚訝,江拯示意,讓夫人對她講。 韓氏也顯然是驚怔了,“這不可能,自打她來月信始,我就每月一碗?yún)⒉杞o她喝,那參茶喝久了,女人就不可能受孕了?!?/br> 江晚芙也沒想到外表溫和慈善的母親這般惡毒,起身道:“阿娘?” 韓氏忙將她扯住了小手,讓她坐下,方道:“阿娘這還不是為了你好,當(dāng)年雖說她那寄居的日子長遠(yuǎn)得看不到頭,可誰知道將來會不會有她重回侯府的一天,我是怕她做回了侯府嫡女,將來得嫁高官貴爵,又誕下嫡嗣,壞了你的地位!” 江晚芙支吾不言,也確信母親這樣做,是為了自己。 只是這招用得還不夠徹底,并沒有見到成效。 江拯走回來,手掌摁住了江晚芙的一側(cè)香肩:“你娘都是為了你。芙兒,你確定師暄妍是懷孕了?” 江晚芙愣愣地道:“嗯,府上那位顧府醫(yī),藝術(shù)精湛,絕不會連滑脈都診斷不出,而且你們不是說師暄妍之前消失了一個月之久么,那定是真的了?!?/br> 韓氏驚喜交集:“那真是老天助我。這小賤婦生性yin.蕩,在外邊引誘了什么不三不四的男人,居然還懷上了野種??磥磉@開國侯和江夫人,是對她失望透頂了。要換了我,早就一碗落胎藥給她灌入肚里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