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 精神分析

    ◎現(xiàn)代人得現(xiàn)代病?！?/br>
    世上城堡何其多。洛欽多布城堡遺址不算非常醒目或著名的景點，這多半是因為它已經(jīng)什么都不剩了。洛欽多布，轉(zhuǎn)寫為英語，就是“麻煩之湖”，如果有個地方把“麻煩”寫進(jìn)名字里，那最好不要試圖找它的麻煩。廢墟的結(jié)構(gòu)不算非常穩(wěn)定，即使只剩下幾堵外墻，因此城堡外圍支起大大的標(biāo)志，提醒游人不要隨意踩踏墻體。附近散布著幾顆花崗巖石球，它們或許是古代投石機(jī)留下的痕跡。

    鄧布利多以和他年齡不符的敏捷踏出小艇，踩在這片四面環(huán)水的島上，城堡的遺址就在他面前。而在他身后，和他年齡相差半個世紀(jì)的羅塞塔正以和她年齡不符的遲緩爬出船。

    “對于此情此景，你有什么別樣的感想嗎？”鄧布利多問。

    “沒有?！绷_塞塔答。

    “風(fēng)景真好?！绷_恩伸出雙臂，用力抻了抻腰，“城堡修在這兒，天哪，真聰明?！?/br>
    “你說他們補給會不會困難呢？”哈利說，“只能靠船出入……”

    “看，石球?！焙彰糁钢h(yuǎn)一點的地方說，“會是投石機(jī)留下的嗎，在圍攻時期？”

    “年輕真好?！绷_塞塔懶洋洋地打量著這片廢墟，建筑只留下一點兒墻根，還能推測出它曾經(jīng)占據(jù)整個島嶼的形狀，以及它標(biāo)致的四個圓角塔樓。借著這點痕跡，能勉強(qiáng)分辨出某些廳堂的用處?！拔覀兛偛恢劣谝@兒吧?！?/br>
    “我以為你會多少有些感觸呢?！编嚥祭嗾f，“由于一點兒可能不大公開透明的原因?！?/br>
    “沒有?！彼貜?fù)了一遍。

    “因為，我私心里覺得這座城堡更靠岸一些，而且也更高……就像，”鄧布利多指了指他們來時見過的半高懸崖，“在那兒。不過呢，這片湖水讓人感慨萬分……還有那片森林?！彼种噶酥笇Π断嗷フ谘诹粝律詈陉幱暗牧肿?，“甚至是公路，我禁不住想，要是城堡靠岸，那順著路去喝一杯就太好了?！?/br>
    “真美好?！彼涞卣f，“你還要對這里做什么深入勘探嗎？需要我買直升飛機(jī)拉著你的小學(xué)徒免得他掉進(jìn)地牢里嗎？”

    “我相信不需要?！编嚥祭嗝粠赘鶑椓K攏成一束的胡子，“而且，我相信當(dāng)下能被稱為我學(xué)徒的人是你……而不是某個‘他’?！?/br>
    他換了個姿勢，湖風(fēng)卷著淺淺的水腥氣撲面而來，“一座城堡……一座我們都理應(yīng)熟悉的城堡。作為一個老人，它讓我熟悉得忘記自己是誰。要知道，在世上生活幾十年之后，你不太容易找到什么事讓你驚訝。然而，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我不?？匆娨蛔潜ぃ匆娮约捍┲仙禊Z絨長袍，上面的星星可真夠閃亮……”

    “你的探秘之旅結(jié)束了？”她說，“請問你的遺愿清單更新了嗎，老先生？”

    “我仔細(xì)想了想……將我能記起來的所有面孔湊在一起?！编嚥祭嗬^續(xù)說，“非常順利，順利得奇怪，你有沒有考慮過憑格蘭杰小姐的個性為什么會同意到這樣一個浪費時間的石頭堆來？”

    “我個人認(rèn)為比你要清楚一些。”羅塞塔輕聲說，“而且這座城堡——的遺址在島上。不在岸邊，不在懸崖。森林里只有樹，公路是公路?！?/br>
    “你需要這樣繼續(xù)下去嗎？”鄧布利多聲音清晰地說。

    “哪樣。”她不受觸動地問，“你們一定要這樣說話嗎？”

    鄧布利多沒有說話。場面陷入了安靜。羅恩和哈利溜達(dá)到了一邊，正回身朝他們看來。

    “不?！焙彰糨p輕吸氣，“我……我們并不應(yīng)該這樣說話。”

    長久而深切的不耐煩貫穿了她的思緒，打斷了她的每一個想法，由于失去耐心是種多么讓人不幸的罪過，她飄搖的歉疚環(huán)繞著那支利箭，迫使她緩和心情，要求她在對話選項中給出那個柔和敷衍的方案。

    “我想坐在電影院看電影?！绷_塞塔說，“非常想。我已經(jīng)受夠了。甚至有點犯惡心。你們難道不認(rèn)為這一切更適合拍成電影嗎？還是你們沒有一個人知道——或者記得電影是什么呢？”

    對話判定失敗了。一定是。她不能把問題包裝成……其他問題。她感到很抱歉，“抱歉警探”，憑她的年紀(jì)和身份，對電子游戲感興趣算是趕時髦的愛好。

    “對不起，”赫敏說，“我想最近休假也不妨事……我們知道?！?/br>
    她不知道。

    他們不知道……自己正在說什么。

    他們不知道什么叫“受夠了”。我受夠了。我沒有任何真正不可避免的理由讓自己忙得像個陀螺。我從來沒有這種愿望，從我有意識開始，我就立志混吃等死，靠家產(chǎn)為自己提供舒適的生活和無憂無慮的自我實現(xiàn)道路——然后總有事情迫使我東奔西跑直到如今，直到世界上最后一個知名恐怖黑巫師兩腿一蹬，我還是要不停忙碌……忙碌……忙碌而沒有任何人理會忙碌是一種精神迫害。

    “你不知道?！彼f，“而且你也沒必要知道。你是魔法部的高級副部長，你自己就已經(jīng)夠忙了，對嗎。而我是本次賽事承辦方的代表，出于盡善盡美完成工作的目的，我們管好自己就行了?！彼昧饲米腊?，忍住抬手讓他們所有人——每個人——活的和死的和畫像滾出她視線的沖動，“所以——我的意思是，對于早先我的表現(xiàn)我感到很抱歉，那實在太不得體，但我保證這不會影響本次交流的順利進(jìn)行?；舾裎执牟粫夏Хú亢笸?，副部長女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