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十多分鐘之后，班主任領(lǐng)著段禾杋回了教室。

    “好了大家都停一停，有事要說啊。”班主任拍了拍手，這是她慣用的抓取全班注意力的辦法，“我們班的段禾杋去國外留學(xué)的審批已經(jīng)下來了，禾杋同學(xué)非常優(yōu)秀的，高一下冊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錄取了，但是非常沉穩(wěn)的在國內(nèi)的高中完成了學(xué)業(yè)，準(zhǔn)備去留學(xué)?！?/br>
    許楒目光呆滯，直愣愣看著段禾杋。

    第21章

    幾乎有一秒鐘，許楒耳朵像是被阻塞住，聽不見周遭的半句話聲響，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瞬間失聰，一陣尖銳的刺啦聲刺破耳膜，許楒擰緊了眉。段禾杋很快回了位置上，他的動作看到桌子上擺著的東西時明顯一愣，段禾杋壓抑住想要回頭的沖動，他知道，許楒現(xiàn)在的眼神肯定深看不得，這一看是要被共沉淪的。

    岑歲歲和薛墨早早跟段禾杋玩的時候就知道了段禾杋會出國留學(xué)的事情，只是一直以為他會待到高考結(jié)束，卻不想這么快就要準(zhǔn)備走了。

    “你怎么不早點告訴我們呀。”

    段禾杋表情真誠，輕聲道：“抱歉啊，我爸這幾天忙著幫我弄這件事，但一直沒確定下來，所以就沒提前說。”

    “哎呀別道歉了?！贬瘹q歲被他這語氣弄得心里頭略微不舒服起來，她清了清嗓子，“又不是不回來了，你多學(xué)點東西，以后回國了賺大錢，我們好傍大腿?！?/br>
    段禾杋彎了彎唇：“好。”

    “那你什么時候走?。俊?/br>
    “估計周末吧，這幾天也不來學(xué)校了，要收拾東西，我到時候把筆記什么的都整理好給你們，記得認(rèn)真看啊?！?/br>
    “那到時候我們一起去送你，你兩有空吧？”岑歲歲扭頭問道。

    “有空?！毖δ卮鹫f。

    “許楒呢？許楒！許楒，你有空嗎？”

    “??？我，我有的?！?/br>
    “哎，怎么這么突然呀，以后想找你聊天都要隔著十二個小時的時差了?！贬瘹q歲撐著下巴，細(xì)細(xì)的柳葉眉擰起。

    “你們有什么題問我就行，上下午的時間顛倒也可以及時回復(fù)的?！?/br>
    許楒的大拇指指甲死死摳在食指上，陷出深深的痕跡，他克制著自己的呼吸，殊不知自以為加工過的眼神，落到段禾杋身上時依舊是遮掩不住的愛意。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段禾杋就感覺到了巨大的漩渦，攪動著許楒眸底的情緒，他鼻側(cè)的淚痣仿佛被點的更明顯，被無聲的眼神襯得更難過。

    “那就周末見了?！倍魏號i輕聲道。

    許楒幾乎渾渾噩噩過了一整周，每天不是在抓狂就是在抓狂的邊緣，段禾杋的桌子上書已經(jīng)被清空了，許楒就整天盯著那張空蕩蕩的桌子，煎熬著每一分每一秒。

    他特別害怕周末的到來。

    許楒一直跟隨著段禾杋身后的影子，突然有一天影子要消失了，光也會隨之消失。

    “許楒，我怎么感覺你最近食欲不怎么好啊？”

    “啊？”許楒晃神，看了一眼餐盤里的菜，是他在窗口隨便打的幾樣菜，頓時沒了胃口，“我不是很餓?！?/br>
    “你這么瘦還吃這么少。”

    “你這么胖還吃這么多?！?/br>
    “薛墨，你想死嗎？”

    “上午那張英語卷子你們寫完沒？晚自習(xí)要講的，沒提前寫完又聽不懂題?！?/br>
    許楒嘆了口氣：“我昨天的數(shù)學(xué)卷子都還沒寫完?！?/br>
    “我cao？昨天還有數(shù)學(xué)卷子啊？我給忘了?！?/br>
    “岑歲歲，你能不能別說臟話?！?/br>
    “哎好好好，我不說，你卷子給我抄抄。”

    薛墨嘖了一聲，不太贊同：“抄了有用嗎？”

    “可以不挨罵啊?！贬瘹q歲癟了癟嘴，裝作可憐的樣子，“行行行?！?/br>
    “嗚嗚段哥走了，我們就只能靠你了?！?/br>
    倏地出現(xiàn)的稱呼讓許楒手指一僵，他舔了舔下唇，問道：“那他過年過節(jié)會回來嗎？”

    “好像要讀完大學(xué)吧?！贬瘹q歲說。

    “對，之前好像聽說他爸爸的項目也在美國做，家里人都去美國了，逢年過節(jié)肯定也不會回來了?！?/br>
    “我怎么感覺照你說的，以后段禾杋留在美國發(fā)展的幾率更大啊。”

    薛墨搖了搖頭：“這個就要看他自己的選擇了?！?/br>
    “段哥很有主見的，反正我覺得他肯定會選擇最佳方案。”

    段禾杋總是能把所有的事情有條不紊處理到最好，他沉穩(wěn)又安靜，仿佛世間最值得叫囂的燥熱到了他面前都能被一一撫平褶皺。

    岑歲歲初中的時候就跟段禾杋認(rèn)識了，這么久朋友當(dāng)下來幾乎沒見過段禾杋紅臉，就算是自己不受控制的情緒段禾杋也是包容接納，然后溫柔開導(dǎo)，印象最深的還是有一個岑歲歲和班上一個女生吵架了，那個女生一口咬定是岑歲歲先在社交平臺發(fā)表侮辱自己的觀點并且刪除了內(nèi)容，搞的岑歲歲百口莫辯，簡直氣的找不著方向，倒還是段禾杋先安撫了她急躁的情緒，給出了好幾個解決方案之后讓岑歲歲自己選了一個，然后出面幫她解決了。

    岑歲歲也是驚嘆自己沒對段禾杋來電，否則要是她天天這么相處下去，很難不沉淪在段禾杋的人格魅力當(dāng)中。

    許楒聽的一愣一愣的，他見過很多時候的段禾杋。

    站在主席臺上自信發(fā)言的、在課桌旁耐心講題的、隊伍最前頭挺拔的、在無人的樓道口輕聲拒絕表白的、還有擦肩時總出現(xiàn)的側(cè)臉、講題時握筆在草稿紙上唰唰唰寫答案的骨節(jié)分明的手、大多數(shù)時候人群里一眼就能找到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