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惡。他真的永遠(yuǎn)在跟自己作對。

    顏湘抱著被子，坐在床上，澄黃色的銅花落地?zé)艄饴湓谒哪槀?cè)，細(xì)細(xì)的絨毛讓他的臉龐，看起來一如既往地軟和。

    眼神卻沒有一點(diǎn)神采，灰灰地，睨著蔣榮生，有氣無力：“把我叫起來干什么？”

    “干你?！?/br>
    “……”

    “你是不是人來的，我都這樣的你還想著那種事。走開，我不愿意…嗯…?！?/br>
    “我不想做，放開我！……嗯…”

    “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

    修長的手指富有技巧地揉|弄著嘴唇，搗入口中，玩弄著顏湘的敏|感的舌尖。

    顏湘被迫昂起頭來，眼睛難耐地瞇起來，手指快捅入喉嚨里了，有一種窒息感，卻又不會(huì)真正讓他死掉，偶爾游移開的那一瞬間，空氣迅速涌進(jìn)來，大口呼吸著，酥酥麻麻的爽感從后脊背攀爬直下頜，讓他陷入瀕臨界限。

    蔣榮生欣賞著顏湘迷亂的表情，輕輕拍著他的臉，好笑：“你愿不愿意，跟我要干|你有什么關(guān)系？”

    說罷，他語氣一凌，用另一物事直直地撞||入顏湘的口腔當(dāng)中，冷冷地：“嘴巴張開點(diǎn)。弄痛我就把你舌頭拔了?！?/br>
    ……

    ……

    ……

    身體被折騰了許久，顏湘最終昏昏沉沉地倒在床上，被子沒徹底蓋緊，裸露出來的白皙光潔肩膀處，仔細(xì)看全是遍布的紅痕淤積，密密麻麻，足以可見跟他做||愛的人有著如何扭曲的控制欲和強(qiáng)烈到幾乎畸形的感情。

    蔣榮生坐在床邊，他剛剛幫顏湘洗完澡，自己也順便洗了個(gè)澡，換了一身睡衣，深藍(lán)色的薄絲綢，勾勒著身體起伏如同大理石般的完美線條，胸口處的兩枚扣微微松開，皮膚有種白的冷感，猶如靜靜的玉石。

    于是鎖骨下兩道抓痕就顯得更加明顯，還滲著絲絲血痕，微微發(fā)癢。是很新鮮的痕跡。

    蔣榮生理也不理那些抓傷的血痕。

    不太痛，也不太在乎，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每次兩個(gè)人上個(gè)床都得跟打架一樣。

    有時(shí)候是因?yàn)轭佅鎷蓺?，又愛面子，恐怖的膏巢襲過來的時(shí)候他不愿意叫出聲的。只能更加用力抱緊身上的人，整個(gè)人鉆到他的懷里。

    抱得很緊很緊，眼睛瞇起來，偶爾就會(huì)抓傷對方，悶聲忍了很久，才能堪堪地把那股快|||感忍過去。

    這才大口喘氣，腦袋一片空白，不知道今夕何夕。

    大部分時(shí)候被抓了，是因?yàn)轭佅娌⒎亲栽干蟶床的。

    一邊被|||cao一邊掙扎反抗，又被牢牢壓著，哭，喊，求，罵，都沒用，只能留下兩爪子似是而非的威脅，沒什么用，跟小獸注定無力的嗚咽一樣。有可能還會(huì)被扇一巴掌，被蔑視著，“不過是個(gè)婊||子，玩了又怎么樣?！?/br>
    他只能被扇得嗚嗚地哭，又跑不掉，最后反抗著，沒力氣了，流著眼淚睡著了。

    顏湘睡著的時(shí)候，也不太安穩(wěn)，總喜歡臉朝下，身體蜷縮成一團(tuán)，抱著東西睡，微卷的頭發(fā)滾成一團(tuán)，像一只冬天瑟縮取暖的小羊。

    他的眼皮很薄，紅腫就更加明顯，緋紅的一層，看上去又可愛又可憐。

    蔣榮生坐在床邊，摸摸顏湘的額頭，確保他沒有發(fā)燒，給他喂了一點(diǎn)水。

    顏湘似乎是習(xí)慣了，溫順地張開嘴，把溫水咽了下去，無意識地。

    蔣榮生安靜地看了一會(huì)，把顏湘放回床上，蓋好被子。

    隨后，他隨手拿起一件長衣，披好，轉(zhuǎn)身去了樓下的廚房，用高壓鍋燉了一鍋清淡的粥，切了一些蟹茸，細(xì)細(xì)的，拌進(jìn)粥里，攪了攪。端回房間里。

    床頭邊的銅花燈沒關(guān)。一室昏黃。

    床上，顏湘依舊睡得無知無覺，蔣榮生輕輕地叫了一聲：“多多？”

    顏湘睡得很沉，沒有反應(yīng)。

    一站一睡。室內(nèi)寂靜無比，倒顯得無比和諧溫馨。

    蔣榮生站在床邊，停了幾秒鐘，端著粥，心無旁騖地，看著顏湘沉靜的睡顏。

    手里的粥微微散發(fā)著滾熱，指尖溫存。

    端久了，心頭竟然有些莫名的溫?zé)帷?/br>
    蔣榮生彎下腰，坐回床邊，把顏湘拉著扶起來，讓他靠在自己的懷里，然后從床頭邊拿起那一碗粥，嘗了一口，確保溫度剛好。

    米燉得糯糯的，蟹rou被攪碎了，只余下松茸一般的質(zhì)地，幾乎跟喝水沒有區(qū)別。

    然而終究是大米。吃下去，身體才會(huì)有力氣。

    銅花鎏金燈下，蔣榮生的側(cè)臉看起來比平時(shí)柔和得多。

    勻稱的指節(jié)屈起，握著手里的瓷勺子，遞到顏湘的嘴唇邊，微微地撬開，似哄帶騙地溫聲道：“多多，喝點(diǎn)水。”

    顏湘在夢里溫馴地張開了嘴巴，勺子往下灌，一口粥就送進(jìn)了顏湘的嘴巴里。

    “咽下去。”

    “寶寶真乖?！?/br>
    蔣榮生盯著顏湘的嘴唇和喉嚨，耐心等了一會(huì)，又給顏湘拍拍胸口，等那口粥順利咽下去之后，再喂下一口。

    一口接著一口。

    雖然很慢，但是好歹能喂下大半碗。

    粥喂得還剩三分之一，顏湘有了一些力氣，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就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男人的身上，一只青色的勺子正遞到自己的嘴邊，里面裝著溫?zé)岬拿缀?，正在沿著舌頭落入喉嚨。

    顏湘呆了一下，反應(yīng)片刻，眼睛中間的瞳孔忽地豎成一條直線。

    他猛地坐起來，推開那只握著勺子的手臂，把粥弄灑了，滴在被面上。

    顏湘一動(dòng)，鋪在床沿邊的腳鏈就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叮呤哐啷，在寂靜的夜里尤其清晰。

    “我不吃。”顏湘抱著被子往后躲了一些，“我，我不吃，除非你給我解開?！?/br>
    蔣榮生默默地看著滴落的粥，臉色沉了下來，把碗摔在床頭柜上，冷冷地看著顏湘。

    顏湘忍著逼視帶來的壓迫感，直直地看住站著的男人，聲音都提高了一些，指著自己的腳踝上的圈環(huán)：“解開！”

    “做夢?！笔Y榮生把碗端走了，扔下一句，“你愛吃不吃。我從來也不會(huì)求著你?！?/br>
    “……”

    “咔噠”一聲，蔣榮生端著碗出去了。房間里恢復(fù)了寂靜。

    顏湘下床，隨手找了一件t恤套上。

    穿衣服的時(shí)候，腳鏈都在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仨懼?/br>
    顏湘低頭看了一眼，嘆了一口氣，拎起長鏈再走路，終于不響了。

    顏湘在房間里來回地渡著，又不敢出門，怕被別人看見他腳鏈，感覺像是自己身上長了一道長長的，猙獰的疤痕一樣羞于示人。

    他沒有別的事情可做，只能又坐回床上，趴在窗邊往外看。

    外面已經(jīng)是早晨了。

    晨光熹微，幾線光華流轉(zhuǎn)，刺破霧藍(lán)色的天幕，慢慢地，碩大的太陽慢慢地爬上了天空。

    顏湘把手伸出窗外，摸到一手的霧水潮汽，涼涼的。

    不一會(huì)，太陽就徹底出來了，手心的濕潤氣息又了無痕跡。

    顏湘還是沒有把手收回去，就那樣晾在窗外，好像在等著跟誰握手一樣。他沒有事情做，只能想辦法離太陽，空氣靠得更近一些，不然整個(gè)世界都要變成灰色了。

    再久一些，就看到蔣榮生走出了中庭。

    他大約是要去上班的，穿了一身鐵灰色的筆挺西服，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的，背影修長，寬肩窄腰，氣場內(nèi)斂而端整。

    正在邊走邊戴腕表，步履從容又穩(wěn)健。

    不一會(huì)，顏湘就聽見汽車發(fā)動(dòng)的轟鳴聲，可能是出發(fā)上班了。

    顏湘很少能親眼看見蔣榮生出門去上班。一般這個(gè)時(shí)候他都在睡覺。

    等到更晚了一些，傭人們開始整理院子，很多東西要忙活，給仙鶴喂水喂糧食，修剪草木，打掃落葉，晾花，曬藥材。

    每個(gè)人都有事情做?？墒穷佅鏇]有事情做。蔣榮生把他給關(guān)起來了。

    甚至到了中午時(shí)分，那只叫西蒙的狗也跑出來了，在院子里到處探險(xiǎn)，累了就趴在院子里曬太陽，它抬起眼，微微瞇著眼睛，望向主臥的雕花窗子，“旺！”了一聲。

    顏湘往窗里躲。

    他害怕那只狗。

    可是過了一會(huì)，他顏湘悄悄地彈出頭去看西蒙。

    他也羨慕那只狗的自由。

    才被鎖了一天，顏湘就快要受不了了。

    這時(shí)候，床頭邊的電話叮鈴鈴地響了起來，顏湘嚇了一跳，猶豫片刻后，像只膽怯的小動(dòng)物一樣，爬到床邊，接起電話。

    是傭人jiejie叫他下去吃飯。

    顏湘握著電話筒，說：“我不吃。謝謝你，再見?！?/br>
    說著就掛了電話。他怕別人說更多，他會(huì)心軟，只好先一步掛了電話。

    躺下睡覺。

    于是晚飯也沒吃。藥也沒喝。

    蔣榮生下班回家的時(shí)候，傭人一五一十地向先生稟報(bào)這件事，蔣榮生聽了也沒什么反應(yīng)，淡淡地“嗯”了一聲，十分鎮(zhèn)靜。

    “他不吃就由著他吧。”

    直到半夜。

    蔣榮生在書房里看書。

    看著看著，蔣榮生“啪”地一聲合起了膝蓋上的書，叫來傭人，叫他們用砂鍋，燉點(diǎn)海參時(shí)蔬粥，給主臥里睡著的那位送去。

    “好的，先生?！?/br>
    傭人應(yīng)下，想轉(zhuǎn)身就去廚房。

    出門之前，蔣榮生叮囑了一句：“不要說是我的吩咐。你靜靜地送過去?！?/br>
    傭人怔愣了片刻，沒有多問，點(diǎn)頭應(yīng)下。

    粥熬了半個(gè)小時(shí)，就被裝進(jìn)了瓷碗里，放在托盤上，再配些新腌的爽口小菜，一并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