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三郎怕她疼得難受, 就把牛郎織女的故事講給羽青鸞聽。

    他剛講到牛郎把織女的衣服搶了, 織女嫁給牛郎, 羽青鸞就震驚了。

    羽青鸞詫異地問：“為何牛郎拿了織女的衣服，織女回不了天上就要嫁給牛郎？織女是天女，區(qū)區(qū)一個牛郎, 抬手就能打死。牛郎已死，又無旁人, 穿回衣服回天上便是?！?/br>
    裴三郎：媽噠，牛郎被織女打死, 本故事完。

    羽青鸞若有所思地問：“牛郎有何神異之處？”

    裴三郎：“……”他清清嗓子，說：“我們換一個故事, 叫探索發(fā)現(xiàn)。”他告訴羽青鸞，雨和霧是怎么形成的。

    他們兩個一個講，一個邊聽邊提問。

    羽青鸞突然皺皺眉頭，神情略有些嫌棄和微妙，側(cè)坐起身，喊宮女進(jìn)來，自己還偷偷瞄了眼被子下的床單, 待見到裴三郎望過去, 又迅速蓋上, 不讓他看。

    裴三郎懂了。這是側(cè)漏了。他說：“你這樣估計得一晚上折騰八百遍?！彼烙鹎帑[的臉皮薄, 起身，去翻衣柜，找了條冬季蓋腿的羊毛毯子回來。這羊毛毯夠厚, 即使側(cè)漏或者是量太大都夠了。

    羽青鸞進(jìn)浴室擦洗更換，外面的宮女則忙著替她換床褥被子。

    裴三郎等她們鋪好床，說：“你們?nèi)バ?。”他把小毯子鋪在床上，待羽青鸞回來，便告訴她，“鋪上小毯子，不會弄臟床，安心睡吧，明日把這小毯子清理了便是。”待把羽青鸞摟在懷里后，又跟她講生理小知識。

    聊困了，兩人都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裴三郎起床后，羽青鸞簡單洗漱完，肚子還難受，又縮回了床上。

    她不要說去校場，連早餐都不樂意起來吃，滿滿的全是情緒和小脾氣，女官和宮女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唯恐惹到她。

    裴三郎通過暗中觀察，終于知道她們用的什么生理物品了，就是布條加上綿絮。綿絮是宮女們精心準(zhǔn)備的，很是松軟，看起來像棉花團(tuán)。布條窄，長長的一條，很容易漏。

    他終于明白，為什么古代的女性在生理期都不出門了，僅滲漏這一項就夠麻煩的。

    他派人去向?qū)O大才請假，待宮門開啟，便帶著人騎馬出宮，去紡織作坊找做姨媽巾的材料。

    沒有塑料，防漏方面只能考慮皮料。

    他用的是柔軟的兔皮。

    他提了一捆脫了毛只剩下皮的兔皮，裝了一大袋已經(jīng)加工好的蓬松綿絮，又再提了一個設(shè)計師專用的裝有各種針線和縫制刀具、尺子、畫筆的工具箱，又一路騎馬疾行趕回宮里。

    羽青鸞懶洋洋地蜷在床上聽女官稟報宮務(wù)。

    裴曦沒打擾，支開窗戶，把陽光照進(jìn)來，屋子的光線更好些。

    他又搬了張小桌子到床邊坐著，邊忙活邊陪老婆。

    他先把兔皮和紗布都裁成超長帶護(hù)翼的防側(cè)漏姨媽巾形狀，之后是先用紗布做一個姨媽巾。不能直接在兔皮上做，不然用起來肯定會在里面縮成團(tuán)。紗布做姨媽巾，得像做羽絨服那樣，不僅要把邊縫好，中間還得有針線縫上固定里面的填充物，之后，再把紗布姨媽巾的邊跟兔皮邊縫在一起。

    羽青鸞聽著女官稟報宮務(wù)，視線卻落在裴曦那。

    她見他裁剪兔皮和紗布時還在好奇他要做什么，待見到他熟練地飛針走錢，手指靈巧如宛若穿花，做出來的針線又細(xì)又密又整齊，看得瞠目結(jié)舌目瞪口呆。

    她還沒回過神來，裴曦已經(jīng)把一塊物什縫好，交給女官，說：“拿到廚房，用銅鍋干蒸?！庇肿屑?xì)地告訴她要怎么干蒸，不能把它蒸濕了。

    女官也是看傻了眼，直到裴曦把東西交給她，她才回過神來，雙手捧著，去了廚房。

    裴三郎又開始縫第二片紙媽巾，正縫著，皇后坐著輪椅被宮女推著進(jìn)來了。

    皇后沒想到裴曦會在，跟往常一樣直接就進(jìn)來了，眼前的情況讓她愣了下。

    女婿坐在女兒身旁正在干針線活，宮女們站在旁邊盯著看，她女兒的表情更是……已經(jīng)看傻了。

    裴三郎見到皇后進(jìn)來，起身，行完禮，便又坐回去繼續(xù)縫。他做針線活計，府里上上下下都習(xí)慣了，沒覺得自己這樣有什么不妥，直到皇后來了后，還有點過分安靜，才抬起頭見到大家都盯著他，又再看向他手里的活計，然后才意識到，自己一個大男人縫這個……好像……咳咳……

    他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xù)埋頭縫線。

    皇后有點好奇，問：“你這是在縫什么？”

    裴三郎指指羽青鸞：她用的。

    皇后問羽青鸞，“你竟然指使裴曦做針線活計？”

    羽青鸞：“……”她吐出句，“沒有?！彼疾恢浪诳p什么。

    裴三郎縫好第二塊，檢查過，比第一塊縫得好，又把羽青鸞的宮女招到跟前，讓她們以他做的為樣板縫十塊。

    他帶著她們幾個挪到外室去，把內(nèi)室留給皇后母女。

    皇后目送他們出去后，見到羽青鸞的氣色和精神比以往要好，沒疼得在床上打滾，沒有跟她說句話都暴躁得像要把人拉出去杖斃的樣子，寬心不少，輕聲問：“裴曦這會兒怎么在你宮里？”

    羽青鸞頓了頓，紅著臉，悄悄地把昨天晚上裴曦執(zhí)意留下來照顧她，以及大清早急急忙忙出宮，回來后洗凈手便坐在這里邊忙邊陪她的事告訴她母后。

    皇后：“……”便是娶妻，都難有比他更賢惠的。

    皇后略坐了一會兒，便回了。她剛到院子里，便聽到裴曦的聲音從廚房里傳來，“蒸成這樣可以了。往后長公主用的，都要先蒸上半刻鐘，你們用手拿的時候也一次要凈手，待換下來的，扔到火爐子里焚毀即可?！?/br>
    女官很是不解，問：“曦公，此物，做何用途？”

    裴三郎清清嗓子，說：“她不是這幾日不方便么？那布條太小，容易側(cè)漏，你們長公主睡不好，換這個?！?/br>
    皇后：“……”

    宮女推著她出了青鸞宮，她都沒回過神來，半晌，才扭頭看向青鸞宮方向，腦子里迸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裴曦是覺得青鸞之前的月事帶不好用，剛才在給青鸞縫月事帶？天啊，陸敏，你養(yǎng)了個什么樣的兒子。”

    女官把曦公縫制的月事帶給青鸞長公主拿去，在床榻邊跪下，說：“長公主，這是曦公為您縫的月事帶，讓我……給你換上?！?/br>
    羽青鸞看著女官送來的正是裴曦剛才縫的，那臉?biāo)⒌匾幌伦蛹t到仿佛要滲血，問：“裴曦呢？”羞窘交加，還有點感動和小小的開心，又覺得這種事不是他該做的，那心情，極為復(fù)雜。

    女官說：“在廚房說要給您煲湯。”

    羽青鸞羞得把臉埋到了枕頭里，叮囑，“此事若外傳，杖斃。”裴曦，你一個七尺男兒做這些，名聲要不要了！

    煲瓦罐湯，燉一盅跟多燉幾盅費一樣的柴火，給老婆、老丈人、丈母娘和小舅子都燉上，再讓他的小廚子多備幾個小菜。

    他回到寢宮，問女官：“換上了嗎？”

    女官回道：“換上了?！?/br>
    裴三郎點點頭，去到床榻邊，扭頭就見到羽青鸞正蒙頭大睡。平時里睡得能當(dāng)示范樣本的人，蒙頭睡，呵呵。他在手上呵了口氣，伸手就去撓羽青鸞腰上癢癢rou。

    嘩地一下子，被子掀開了，羽青鸞兩眼通紅，氣咻咻地瞪著他，“放肆?！?/br>
    裴三郎又撓兩下。

    女官趕緊帶著宮女們撤出內(nèi)室，心想，早在曦公進(jìn)來時，就該撤了。

    羽青鸞強忍著腰上的癢意，哼了聲，“七尺男兒做此行事……”眼神往旁邊一瞟，“本宮甚喜?！蹦樅芗t，額頭上都是汗，她又羞窘交加地在他的胳膊上捶一拳，說：“往……往后這些事，私下告訴我，我再吩咐女官cao辦?！?/br>
    裴三郎問她，“肚子還疼嗎？”

    羽青鸞從被子里取出暖肚子的小暖爐，說：“減輕很多?！彼D了下，說：“昨日聽你說止疼藥?！?/br>
    裴三郎又把他上輩子吃的那種止痛藥告訴羽青鸞，說：“我現(xiàn)在只有外傷用的止疼藥粉，縫傷口時灑一點點在傷口上就能止疼，那是從毒植里提煉的，有麻痹效果，不能內(nèi)服?！?/br>
    他陪著羽青鸞這個好奇寶寶聊了會兒天，又吃過午飯，看她下午沒那么難受了，這才出宮忙自己的事。

    羽青鸞在床上躺了兩天，熬過肚子疼的這段時期，便又滿血復(fù)活了。

    不過，就是這種羞窘的事都有過了，扛害羞能力提高了很多，晚上被撓癢癢rou還能往回?fù)稀?/br>
    曦公的規(guī)矩全喂了狗，連帶她關(guān)上房門后，也把規(guī)矩全扔了，但……很是自在。

    羽青鸞在天鸞宮里的東西都搬光了，連衣服飾物都搬到只剩下備換的幾件，空得宛若酒店的度假房。

    小太子來蹭午飯，見到天鸞宮空曠，什么都沒說，吃完飯就去找望公，讓他去找羽青鸞，看她缺什么，讓太內(nèi)司給她添上，說：“宮室空曠，必不讓皇姐委屈?！?/br>
    望公應(yīng)下，去找羽青鸞。

    羽青鸞告訴望公，不缺。她沒成親前，花的是父母的，成了親自己開府，花的便是弟弟的。父母和弟弟終究是有不同的。如今的青鸞宮對她來說，不再是自己居住的地方，只是當(dāng)差的地方罷了。

    望公說：“太子一片心意?！?/br>
    羽青鸞便意思地挑了幾樣。

    裴三郎在一旁默默地看著自家老婆。

    夜里，兩人躺下后，羽青鸞告訴他，“便是姐弟，終有君臣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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