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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去見風(fēng)在線閱讀 - 遠(yuǎn)風(fēng)來13

遠(yuǎn)風(fēng)來13

    裴漾不再對連先生能放她離開而抱有期待。她沒有放棄,每天都會另找時機,看看有沒有別的方法能祝她逃跑。

    近日,工廠里有一批貨,需要押送去往港口。參與這次押送的保護小組里有裴漾的名字。

    裴漾在工廠待得這幾個月里,其實也會有押送任務(wù)。這次,她依舊聽命行事,沒有多想,依照著時間地點,準(zhǔn)時參加。

    反正,她的存在,本身在任何得任務(wù)中都是湊數(shù)的存在。這是小組里公認(rèn)的事實,也是隸屬部門里默認(rèn)的照顧。

    物品運輸是在旁晚進行的,裴漾坐在后排車?yán)锎蛄藗€哈欠,眼睛微瞇地望著前路。

    現(xiàn)在要去的港口本就在Mon集團的管轄之內(nèi),不會有問題,也不會出現(xiàn)問題。

    裴漾心不在焉,在路上還睡了個懶覺。

    到達港口后,有員工裝卸貨物,她就窩在旁邊不遠(yuǎn)的防爆車?yán)锎岛oL(fēng)。

    誰能想到,五個月之前她還活在柴米油鹽中?,F(xiàn)在就已經(jīng)成為了一名……不法分子?活在刀尖上,就為了這條破命。

    裴漾吹著風(fēng),嘆了口氣,剛轉(zhuǎn)過頭,就見到小組隊長正死亡凝視著她——

    她趕忙打開車門下車,裝模作樣地也拿起一把槍,站進來來往往的武裝隊伍內(nèi),巡視起來。

    員工的速度其實都挺快的,裴漾架著槍也沒裝太久。順著隊伍一起往前行進,盯著最后一批貨安全運往船上。

    組長帶領(lǐng)著小組集結(jié),與下一隊人馬交接班時,有一群人迎面走來,像是要登船。

    裴漾站在隊末,隨意亂看中,望見了一個人。這人生的文質(zhì)彬彬,正隨著同行人一起排隊。

    裴漾心下一驚,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特意睜大眼睛仔細(xì)地看,都快把人盯成骷髏了,才確信她沒有看錯。

    回工廠的路上,裴漾還處在震驚中,沒有回神。她突然眼前閃過從前的時光,仲夏的蟬鳴聲仿佛就在耳畔。

    “司呈,呈哥~”

    “你行行好,陪我出去打籃球啊?!?/br>
    司呈,是,這是他的名字。

    裴漾險些忘記他叫什么,但記起了她和他是高中的同班同學(xué)。

    ——因為家境好,學(xué)習(xí)好,在班里呼風(fēng)喚雨,眾星捧月的那位。

    這位哥,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裴漾有些沒太搞懂,但她知道這其中一定有詐。

    她特意找到機會,和隊長閑聊的時候,詢問其這起押送。

    一打聽,才知道。

    這批貨是制造廠新生產(chǎn)出來的一批高端貨。運輸對象,是送往中國的部隊里。

    裴漾并不清楚,關(guān)于中國軍工廠里的一些彎彎繞繞。但她清楚的知道Mon集團此次合作的對象是中國。

    只是這兩個字就已經(jīng)讓她燃燒起了希望,還有司呈這個人,他大學(xué)上的可是警校??!

    裴漾并不清楚押送給中國的貨物有沒有運完,為了不錯過,她承接多起押送任務(wù),把自己忙得像個陀螺。

    但是,承接的任務(wù)中,她再沒有遇到一輛是開往中國的貨船——

    冬至來臨的那一天,好久沒找過她做飯的連先生說要見她。

    她當(dāng)時剛押送完一批貨,因著滿山的暴風(fēng)雪,交易并不太平。雙方開了槍,裴漾躲來躲去都沒躲過子彈。

    肩膀挨下一槍,不省人事,連先生又要見她,塔茲當(dāng)機立斷,直接把她抬進了連先生的家里,連去醫(yī)院都省了,人是在別墅治的。

    裴漾醒后知道了全貌,在塔茲面前豎大拇指,直夸他:“Yreat!”(你真棒)

    他可真機靈。

    害得裴漾狼狽樣全被連先生瞧去了,也害得她還得在連先生的家里休養(yǎng),工廠都回不了。

    肩膀上的麻藥勁剛過,裴漾在別墅房里被疼醒。她歪著頭看落地窗外的大雪,默算著日子,這才想起來今天是冬至。

    裴漾忍著疼,從床上爬起。乘坐電梯去到一樓,又像個倉鼠一樣在廚房里翻箱倒柜。

    她找到面粉,又找到白菜和rou,剛把它們安頓在面板上,房子里的主人就被吵來了。

    他沉著一張臉,身著家居服,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一看就是還在工作,人還沒睡。

    聲音都因著他的惱意變得賊冷:“不在房里休息,來廚房瞎鬧什么?”

    裴漾額角出著汗,解釋:“今天是冬至?!?/br>
    連衡不是很懂:“冬至怎么了?”

    裴漾抿唇,“冬至要吃餃子。”

    連衡注視著變得亂糟糟地廚面,沒說話:“……”

    裴漾知道,連先生是美籍華人,應(yīng)該知道一些中國的節(jié)日吧:“我起來,就是想包餃子吃?!?/br>
    連衡見她傷口包扎的布條上有血,擰起了眉:“吃了餃子你的傷就會好嗎?虛禮。”

    雖然往常她也并不愛過節(jié)。

    但今天,在床上望著滿天紛飛的冰雪,裴漾就想起來過節(jié),誰攔都不行:“傷是不會好。你要是嫌吵,就把門關(guān)上?!?/br>
    她執(zhí)拗如此,就算面粉被她倒得亂飛,也不想離開廚房。

    連衡走到她身邊,奪過她手里的面粉。

    裴漾不肯松手,怒視。

    他的手勁兒極大,她終是抵不過,汗流浹背地松了手,撫摸上自己的肩膀。

    連衡穩(wěn)當(dāng)?shù)匕衙娣鄯旁谧烂?,讓步道:“你說說怎么做,我來掌刀。”

    裴漾驚喜地望向他,擦去額角的汗,聽從提議:“先倒500g面粉?!?/br>
    連衡聞言,給了她一記眼神。無可奈何地先把臟亂地廚面收拾干凈,隨后憑著感覺在盆里倒了500g的面粉。

    他聽她的話,又是加鹽又是加水,然后攪拌。雖然攪拌的手法很笨拙,但勝在人聰明,能聽懂裴漾說的意思。

    “連先生,把這盆里的面粉揉成面團?!迸嵫此鲆徊教嵝岩徊剑骸斑B先生,就是揉成鴕鳥蛋那種形狀?!?/br>
    “連先生,揉完就放在那里讓它醒個十幾分鐘,我們先洗rou?!?/br>
    連衡聽她說話,連先生來連先生去,他只覺得有一只鳥在耳邊嘰嘰喳喳,對這叁個字產(chǎn)生了惱意。

    “裴漾,我叫連衡?!彼晾涞啬抗舛⑸纤杠S地眼睛,說:“中文有一個詞,權(quán)衡,權(quán)衡的衡?!?/br>
    “啊?!迸嵫叮刮鴽鰵?,忍痛問:“你告訴我名字,是不喜歡我叫你連先生么?你讓我叫你全名么?”

    連衡點頭:“可以叫我全名?!?/br>
    裴漾小心翼翼地張口試探:“連…連衡……我們可以洗rou了?!?/br>
    連衡把面團放到一旁,拿起rou去到水池。

    裴漾繼續(xù)道:“洗完rou就可以把rou剁成餡了?!?/br>
    從揉面,剁餡,攪拌,搟皮,直至包,連衡表現(xiàn)得都很乖,沒有因為搟毀的餃子皮發(fā)脾氣,也沒有因為不會包餃子失去耐心。

    裴漾能從他生澀地手法上看出來,他這是第一次下廚。試了很多個包法,連衡還是敗在包餃子上。

    裴漾望向大廳擺放的鐘,決定不能再做甩手掌柜:“連衡,你來搟皮,我來包吧。這樣我們就可以在零點前吃上餃子。”

    連衡瞥向她的傷口,雖然她不說,但他知道有多疼:“這頓餃子非吃不可嗎?”

    裴漾目光閃了閃,眼里笑容多了幾分真切:“嗯。其實,我只是在冬至這天,想家了。”

    連衡妥協(xié)地騰出空間來,拿起搟杖,“不是很理解你想家的心。我們連家祖祖輩輩都在加州,雖然樣貌是華人,但過得全是洋節(jié)。”

    裴漾拿起面皮,一邊包,一邊聽,“???祖祖輩輩都在加州?那你為什么沒有一點混血?”

    這個問題涉及到連家的內(nèi)部,連衡眉眼蕩起寵溺,分享道:“祖上規(guī)定,賡續(xù)血脈。一百多年了,到我這一脈,后繼已經(jīng)無人?!?/br>
    裴漾細(xì)思:“如果要延續(xù)下去,娶親肯定要有要求的,你有么?”

    連衡掃到她滿眼地好奇,承認(rèn):“有要求。連家的家主只能娶中國人。”

    裴漾不是太理解:“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規(guī)定呢?反正都已經(jīng)改頭換面了?!?/br>
    連衡聽懂了裴漾意指的改國籍。

    他從前在祠堂跪著的時候,也想過這個問題,明明都已經(jīng)舉家逃到國外,為什么還在堅持這個狗屁不通的規(guī)定。

    連衡反問:“你認(rèn)為呢?”

    裴漾把手里的餃子放下,仔細(xì)想了想:“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家到底是什么樣的情況。但我想——”

    “嗯?”

    裴漾想到了落葉歸根:“外出漂泊的孩子哪有不想回家的啊?!?/br>
    連衡一震,緘默無言:“……”

    是嗎?

    連衡從前想的卻是:出逃的犯人,對自我的定罪,延續(xù)下去的是自責(zé)的罪己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