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披上大紅色不知名獸皮婚服的秋秋和凄慘啃噬洞邊雪團(tuán)的大灰狼先生
阮秋秋將指尖那滴晶瑩圓潤的水珠喝了下去,片刻后,就覺得自己的快要裂開的腦殼沒那么疼了。 她扶著凹凸不平的山洞內(nèi)壁,慢慢走到了石床邊上,有些脫力的躺了一會兒。 但她沒躺多久,便又硬撐著爬了起來。 ——她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收拾東西,剛剛確認(rèn)異能的時候已經(jīng)耽擱了不少功夫,現(xiàn)在就算再累,也不能休息。 阮秋秋仔仔細(xì)細(xì)的收拾了一下山洞里的東西,然后就悲慘的發(fā)現(xiàn),她現(xiàn)在簡直一貧如洗。 山洞里的東西少的可憐: 能保暖的獸皮很少,除了那塊鋪在石床上充當(dāng)被子用的獸皮外,就只剩下兩件針腳粗糙、像麻布袋一樣的獸皮衣了。 除了這三塊皮子外,就還只剩下一根巴掌長的、不知道什么動物骨頭磨成的骨針; 幾根長長的、看起來像是用獅子毛搓成的線; 一塊被凍硬了的、干巴巴的、大概只能吃一頓的rou干; 一個洗干凈的木碗和小半斤塊莖粉。 除此之外,別說牙刷梳子等日常用品了,就連一根筷子阮秋秋都沒找著。 她有點無力的揉了揉額頭,把床上那塊大獸皮簡單縫成了獸皮袋的樣子,把山洞里的東西都裝了進(jìn)去。 疊衣服的時候,阮秋秋在那件淺褐色的獸皮衣里發(fā)現(xiàn)了一條全新的紅色發(fā)帶。 那大約是什么稀有的動物身上的皮毛做成的,雖然很簡單,但顏色卻十分鮮艷,紅彤彤的,很喜慶,就像是…… 新娘頭飾。 腦海里不知道為什么蹦出了這么一個詞,阮秋秋心口緊了緊,她猶豫了一下,把那條發(fā)帶拿在了手里。 她摸著上面細(xì)軟的絨毛,不知怎么了,眼睛一圈稍稍有點酸—— 活了二十多年,她還從來沒有談過戀愛呢,現(xiàn)在就這么突然的要當(dāng)新娘嫁狼了。 想到她未來的夫君,阮秋秋扯了扯唇角,露出了一個不知是笑還是哭的表情。 一頭殘疾毀容的變.態(tài)大灰狼啊…… 她這還真是實現(xiàn)了大踏步的跨越,直接從單身狗進(jìn)階成了惡狼的新娘。 阮秋秋感覺心情十分復(fù)雜,她眨了眨眼睛,到底還是將那條鮮紅色的發(fā)帶、連同銳利的能作為武器的骨針一起,裝進(jìn)了口袋里。 …… 一個小時是的時間很快就到了,等阮秋秋拎著獸皮袋從山洞里走出去的時候,獅妖族長已經(jīng)帶著幾只炎狼部落的妖等在外頭了。 阮秋秋抿著唇望向山洞外的幾只狼妖—— 他們的個頭普遍沒有山獅部落的獅妖們高大,人形狀態(tài)下顯得并不那么具有攻擊力,右臉上畫著青綠色的狼形紋路,眼神沒有獅子那么有神,甚至看起來有點懶懶的,但卻給人一種十分危險的感覺。 “阮秋秋,你就跟著這幾頭狼走吧?!豹{妖族長大約是拿到了那三百斤鹽石,表情看起來倒是比之前溫和了不少。 他看著臉色蒼白的阮秋秋,指了指放在地上的一個獸皮袋,語氣有些凝重的說,“你的……嫁妝全都在這里面了。從咱們部落到炎狼部落大約有一天半的腳程,你……注意安全吧。” 阮秋秋點了點頭,走上前,打開那獸皮袋看了看。 里面的東西和她要求的差不多,藥草和鹽石單獨用一塊小獸皮裹著。 阮秋秋裝作拿食物,把那塊包著藥草的小獸皮連同兩塊rou干一起拿了出來,放到了自己手里的那個獸皮袋里,然后才站直了身體,踉蹌著想要把大號獸皮袋拎起來。 但大幾十斤的東西畢竟很重,她現(xiàn)在力氣又小,獸皮袋陷在雪地里,她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拎起來。 一邊柔月嬈看她抖個不停的手腳,有點不忍心。她本想讓周圍的獅子妖們幫她一把,但一想阮秋秋還喜歡著因為外出捕獵而不在部落里的陸子冉,心里剛涌起來的那點兒同情立刻煙消云散了。 柔月嬈沒開口,周圍那些還惦記著阮秋秋說她不好的獅子妖們便沒幫忙。 阮秋秋也沒指望獅子妖們幫她一把,她之前就已經(jīng)想過可能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 她從獸皮袋里拿出二十斤rou干,走到一邊一頭看起來年紀(jì)最大的中年狼妖面前,對上后者冷冰冰的目光,勉強的笑了一下,“這位……妖叔,不知道能不能和你做個小交易?” 中年狼妖看著阮秋秋手里那瘦巴巴的一看就是放了很久的不怎么新鮮的rou干,勉為其難的收下了,“幫你拿獸皮袋是吧?行吧?!?/br> 他一把拿過rou干,塞到了自己寬大的獸皮口袋里,然后隨隨便便就把地上那個阮秋秋拎不動的獸皮袋拎了起來,“別耽誤時間了,快走?!?/br> 中年狼妖話音落下,另外四頭狼面無表情的跟在他身后,齊刷刷的轉(zhuǎn)過頭盯著她。 阮秋秋脊背發(fā)寒,沒敢耽誤時間,咬著牙跟了上去。 狼妖們步子不算大,但也不算小,她跟在他們后頭,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jīng)離開了獅妖部落的領(lǐng)地。 她剛剛沒和風(fēng)獅部落的任何一個人或妖道別,而他們,也沒有對她的離去感到任何的不舍和擔(dān)憂。 就好像,她真的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用來交換鹽石的工具一樣。 不過阮秋秋沒有時間為了獅妖們的冷漠感到難過,她光是跟上狼妖們的腳程就已經(jīng)很辛苦了。 …… 阮秋秋本來以為離開獅族部落后,狼妖們會變成原形趕路,也許會載她一程。 但事實證明,她想多了。 五頭狼不僅沒有變成原形帶她趕路的意思,也沒有任何同她交流的意愿。他們就像是為了完成任務(wù)一樣,淡漠的帶著她趕回部落。 途中她有幾次實在累的走不動了,他們還會用一種很兇惡且嫌棄的眼神看她。 好在這一路上沒有遇到什么危險的動物,也沒遇到什么魔,不然阮秋秋十分懷疑自己還能不能活著嫁給那頭大灰狼。 就這樣斷斷續(xù)續(xù)的走了很久,等到第二天傍晚的時候,阮秋秋腳上裹著的獸皮都快被她踩爛了,他們才終于靠近了炎狼部落的領(lǐng)地。 快要走出森林的時候,為首那頭中年狼妖突然轉(zhuǎn)過頭,用一種又害怕又興奮的語氣對阮秋秋說,“過了這片森林,就到你伴侶“療養(yǎng)”的洞xue了?!?/br> 他“療養(yǎng)”二字說的格外重,伴隨著一陣譏笑,其他四頭狼也轉(zhuǎn)過了頭來,像是突然來了和她說話的興致。 一頭年紀(jì)輕一些的狼妖聲音里還帶著些藏不住的恐懼,有些憐憫的盯著阮秋秋說,“你可真慘,你那快死了的夫君對女人可是沒有任何興趣的啊……” “你瞎幾把說什么玩意?!绷硪活^狼妖錘了他一拳,“那殘廢都餓了那么久了,說不定很有‘吃女人’的興趣呢?!?/br> 阮秋秋:“………哦?!痹瓉泶蠡依窍壬赡軙捤纳碜影 ?/br> “……”那頭狼妖見她一臉面無表情,詭異的沉默了一下后說,“你不害怕被吃?” “怕有用嗎?”阮秋秋懨懨的說。 要是兩天前的她,估計就禮貌性的怕一怕以示尊敬了,可她現(xiàn)在都快累死了。 她只想趕緊找一張石床躺一躺,要不然她就要陷入昏迷原地去世了。 也許她的反應(yīng)挺讓妖敬佩的,阮秋秋明顯覺得中年狼妖的眼神變了變。 他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了一件皺巴巴的大紅色獸皮衣,遞給了她,“穿上吧?!?/br> 阮秋秋:“?” “婚服?!敝心昀茄馈?/br> 阮秋秋:“…………”原來他們還給她準(zhǔn)備了婚服這種東西的嗎? 一邊一頭小狼妖幸災(zāi)樂禍道:“對對,還有婚服,我差點把這茬給忘了,不過那瞎妖也看不見吧?” 阮秋秋:“………?”瞎妖?惡狼先生不是只毀容殘疾了嗎?難道眼睛也失明了? 看她有些驚訝的目光,那頭小狼妖忍不住道,“瞎妖,聽不懂嗎?和你們?nèi)艘粯?,眼睛瞎了,這難得的陽光、這樹、這雪,都看不見了,懂了嗎?” 阮秋秋聽著他的話,抿了抿唇,“你們很討厭我……夫君?” 那小狼妖冷笑一聲,“當(dāng)然。” 阮秋秋忍不住問,“既然這樣,你們?yōu)槭裁匆ㄈ俳稃}石給他娶妻呢?”還必須要自愿的。 她話音落下,就發(fā)現(xiàn)那幾頭狼的臉色瞬間變了,甚至還露出了一絲絲驚恐的情緒。 中年狼妖色厲內(nèi)荏的吼到,“是咱們部落的規(guī)矩,風(fēng)俗!我們炎狼部落什么都缺就是鹽石不缺,你他媽問那么多做什么?!” 阮秋秋被他吼的懵了懵,識趣的沒再說話。 幾頭狼妖也沉默了下來,一行人又走了約莫半個多小時,就在快要靠近森林出口的時候,機械著邁著步子往前走的阮秋秋卻突然發(fā)現(xiàn)那幾頭狼妖全都停住了腳步。 她有一些疑惑,剛想開口詢問,就聽到耳側(cè)響起了一道低低的、沙啞的、代表著威脅和警告意味的低吼聲。 長長的低吼聲在長滿了巨木的森林邊緣盤旋,卷著凜冽的呼嘯的風(fēng)聲,讓她后背陡然生出一股寒意。 阮秋秋頭皮有些發(fā)麻,回過頭去,身后那幾頭狼妖已經(jīng)跑的沒影了。雪地上散落著她的嫁妝。 阮秋秋呼出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 她看了看不遠(yuǎn)處那個掩藏在巨木下的山洞,又回頭看了眼寂寥的森林,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往前走,是她夫君的洞xue。 往后退,是太陽落山后,比現(xiàn)在危險百倍的森林。 阮秋秋不在猶豫,披上了那件紅色“婚服”,想了想,又把口袋里的那條發(fā)帶系在了頭上。 ——不管那頭大灰狼能不能看見,但她不管怎么樣,都是第一次成婚,也不能太磕磣吧。 阮秋秋自嘲的笑了笑,拎起少了二十多斤rou干而顯得輕了一些的獸皮袋,費力的朝山洞那邊走。 越靠近惡狼先生的洞xue,空氣中的血腥味就越重,夾雜在寒冷的風(fēng)里,沉重的讓她喘不過氣。 踩著“嘎吱嘎吱”的雪層,邁過最后一道彎,阮秋秋終于來到了離山洞不到十米左右的地方。 她小口喘著氣,隔著朦朦朧朧的陽光,看到了一頭瘸著腿啃雪、搖搖晃晃的,隨時可能會摔倒的狼崽。 阮秋秋驚訝的眨了眨眼睛,再一定神望去,那頭狼崽就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頭巨大的、露著獠牙、渾身纏繞著濃郁血腥氣息的恐怖大灰狼。 而從他身上滴滴答答蜿蜒下的血跡和那巨大的腐爛的傷口,即便隔著很遠(yuǎn),阮秋秋也能看的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