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我跟你一樣的?！?/br>
    ——

    第一天的課一晃眼就結束了。六點鐘上晚自習前，學校通知晚上有露天電影，要到cao場統(tǒng)一觀看紀錄片。

    “又要寫觀后感是吧？老班?！蹦惩瑢W坐在座位上，向帶來這份消息的班長問到。

    七班的正班長叫許艷紅，是個扎高馬尾，個子也很高的運動型女孩，爽朗又熱情。

    “反正老師沒說要寫，估計應該不用?！?/br>
    “別問那么多了，趕緊搬凳子下去，別的班都在動了。”

    本來整個教學樓上下通道就只有兩條。豎向區(qū)一個出口，教學樓連接實驗樓處又有一個。學校里學生太多，一旦要組織活動，在cao場集合，擁堵是常事。

    人流前行，前面的人出了樓梯口慢慢悠悠，越往后面也就跟著慢，再加上拿著凳子怕磕磕碰碰，末排的人群幾乎是以龜速在運動。

    好不容易。

    走到cao場，唐靈按照升旗隊伍放下凳子，入座位。

    前后都一直在來人，她不一會兒就得站起來，移凳子，反復好幾次后。隊伍成了形，才安然落座。

    隔壁就是八班，她想找吳如仙曾倩她倆的聊聊天，一個回頭，卻被身后隔了一排的豬頭臉熊運和張揚點嚇了一跳。

    對視一秒鐘，他們不約而同地在唐靈腿部掃了一眼，馬上如撞鬼墻般撤開目光。

    唐靈輕輕哼了一聲。

    扭回臉。

    很自然地便聯(lián)想起今早吳如仙她們跟她說的話。

    唐靈垂下眼睛，認真地審視起自己的穿著。

    短裙因坐下而縮上去一小節(jié)，晃白的皮膚暴露在空氣中，色彩亮白惹眼。

    周圍一圈人都穿著過膝蓋的下裝，端坐于這樣的人群中，連唐靈自己也沒法否認，好像確實是露的有些多了。

    一個暑假跟朋友在外面野慣了，平常出門無人管束，當然是怎么好看怎么穿。回了學校里，站在一堆乖小孩里面，難免就顯得出格。

    …

    她正低頭望腿思量，身后一道聲音從高處落下來，輕輕飄飄，卻帶著怵人的震懾力，“讓?！?/br>
    身后面當即起了一股風，幾張凳子聽話地馬上往后挪，尤其是豬頭兩人組，跑得比洪水猛獸來襲時還迅捷。

    唐靈識別出那聲音的主人，回過頭，皺著眼看著他放下凳子，坐下，再把大長腿大喇喇地踩在她凳子的橫桿上。

    黑黢黢一雙眼，漫不經心瞅著她。

    不是說按升旗隊伍坐。

    你跑我后面黏著干嘛？

    難不成真的想追我？

    …

    唐靈當然不會這么問。

    顯得多自作多情似的。

    她頭一撇，飛速又轉了回去。

    九月份，七點鐘的天空還算敞亮。北半球的標準日落時間還沒有到，露天電影不黑下來是沒辦法看的，全場的人便只能等待。

    天氣熱，拿作業(yè)本扇風，偷摸摸地玩手機吃零食，或者興致好點，帶副撲克，攤在地上打，總之干什么的人都有。

    向夢看見刺銘的身影，和后面幾個小姐妹商量了一下，把凳子往后挪了幾個，挪到與他差不多平行。

    “刺銘…”她假裝很自然地喚他，帶著清淺的笑意。

    “我昨晚上給你發(fā)的消息看見沒，周末有音樂會，就在南城市中心…”

    刺銘側著頭，在跟旁邊人說笑，長腿肆意踩在唐靈凳子上，一點視線都沒分給她，像沒聽見一般。

    身邊漸漸有人看了過來，眼神里透著一種很微妙的情緒。

    向夢咬了下唇，給吳旗遞了個眼神。

    到底是前大嫂，又長這么可人意，吳旗也不好拂美女的面子，停了嘴，對刺銘說：“向夢找你?！?/br>
    上午閨蜜的囑托唐靈記在心上，她不做聲，垂著眼眸，手慢慢撫平裙上的褶皺，安靜去聽他們的聊天內容。

    向夢：“你不是很喜歡那個樂隊嗎？”

    “…”

    “正好周六他們來南城開音樂會，我哥有幾張票?！?/br>
    “沒空?！?/br>
    如此冷淡的口吻和愛搭不理的神情，向夢瞳孔一暗，心涼下半截。

    她為人很敏感，自尊心又強，要祈求人通常也不會把事情說到底，不給自己留退路。

    這樣的回應雖然沒有觸及他們之間已經分手的根源問題，但意思已然從淺層上表達完整。

    刺銘不樂意和她去。

    向夢：“…我就是問你要不要票，我哥那邊挺多的，可以送你一張?！?/br>
    刺銘：“不用?！?/br>
    向夢：“嗯……”

    唐靈：……

    所以這到底是分了還是沒分，怎么這么模棱兩可啊。

    又過了差不多將近二十分鐘，夏季徬晚的天黑得很快，放映員播放電影，大幕布上登時現(xiàn)出流動的光影與字幕，音響里，微有噪點的背景音樂漫出來，逐漸融入夜晚慵懶又舒心的氛圍中。

    向夢不知不覺搬著凳子回了前排，經過唐靈身邊時，凳子腳不小心撞到了她的手肘，沒等唐靈疼哼出聲，向夢先悶悶地說了句抱歉，鼻音很重，仿佛哭過。

    唐靈揉著手肘，盯著她快速遠去的背影一直看。

    許是她的專注點太過明顯。

    有溫熱干燥的氣息瞬間攏罩耳畔，隨著他使壞地吐字一撲一撲，擊打她細白的耳廓，“好奇什么？”

    唐靈被這麻酥酥的一句話弄得汗毛直豎，往前閃身，再扭回頭，語氣不善：“你有病啊?！?/br>
    昏聵中他沉沉的眼眸鎖著她。幕光的碎屑落在輪廓線上，薄唇微抿，面皮冷白，精致又冷痞。

    即使唐靈再如何煩他，也難以否認，刺銘長了一張會讓人神魂顛倒的臉孔。

    “我問你話?！?/br>
    只是一開口就暴露壞脾性，活糟蹋上天給的好顏值。

    唐靈眉心一擰，憋了口氣在胸間。

    心說，就問這一個，從今往后，老娘一句話也懶得和你磨。

    “剛剛那個是你女朋友？”

    “不是?！?/br>
    唐靈：“你們真分了？”

    真？

    一個字里蘊含要素過多。簡而言之，她關注過他，一籃子信息都心知肚明。

    他靜了幾秒，手撐著凳子，往后仰了點，盯著她，意味深長道：“…就好奇這個？”

    唐靈沒說話，表示默認。

    他笑得很壞，眼里卻能琢磨出些心情愉悅的意思，莫名地，看著她。

    “——分了啊，你想當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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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c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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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了啊，你想當下一個？”

    話語怦然著地，兩人四目相望的時分。

    晚風過境，不時有輕輕地低語混著笑聲彎入耳內，紫黑濃暗的天空中綴著幾點碎鉆般的星辰。

    紀錄片依然冗長而又枯燥地播放，底下的人卻興致勃勃，睜大眼睛。

    只有極少數(shù)人聽見了那一句吊兒郎當?shù)卣{戲，緊捂著嘴巴等待下文，偷偷看戲。

    唐靈從小生得出挑亮眼，在男生里很有人氣，上過的學校又都是魚龍混雜的垃圾學校，從小到大什么樣的調戲沒有聽過。

    如果硬要挑出點不同，勉強但誠實地說，說出這句話的刺銘是唯一讓她有感覺的。

    也許是顏值和夜晚的氛圍加成，一種被sao動的心緒在聽到這話的那須臾，難以自控。

    十六歲的唐靈管這叫。

    無法預料和控制的青春期悸動。

    也正因為如此，理所當然地就明白，被撩撥時的心動只是一時，清醒總來得比閃電更快。

    她瞳孔移開，很快就穩(wěn)了心跳，定下神。

    “不想，幫我朋友問的，她想追你?！碧旗`淡定地回，沒接他的話茬，也沒帶一點兒要與他曖昧交纏的意味。

    “哦?！彼涞喍虘寺?，再沒說話。

    “她想要你的聯(lián)系方式?！狈凑f開了，唐靈趁機想多套幾句。

    “…so？”他看著遠處圍墻，語低調懶，對這個話題很不怎么走心。

    “算了?！碧旗`也覺察到了他的不耐煩，轉回身，拋一句。